“你這帽子還用不用當成口罩糊到你臉上。”

    郝眉眉伸出雙手摸摸索索地找可以做的位子, 除了能看清地麵，其餘的方向全部被擋住，差不多和瞎子似的往前挪著走。

    走了沒幾步，就聽見淮戈揚起懶洋洋的聲音在那嫌棄她。

    郝眉眉：“……”

    好像直播前後他的態度也沒差多少。

    在車內預想中的尷尬瞬間煙消雲散，她把帽子調回了正常位置，恭恭敬敬地喊了聲：“老板好。”

    態度無比的尊敬。

    淮老板今天的發型又變短了, 看樣子是這波新建工作室忙完終於想起了那頭長到可以紮半丸子頭的頭發實在是浪費洗發水，抽空理了個頭發。

    這次的頭發幹淨利落，理發師還特意按照他的顏值做了個二八分往右後方斜梳的造型, 配上他的臉, 妥妥的一個直男小鮮肉。

    “你再這麽看我, 我會誤以為你對我有意思。”淮戈“啪”一聲合上菜單，把點菜的任務交給了最會吃也最能吃的胖胖。

    郝眉眉立刻撇過眼去。

    四個人點了幾盤菜, 這家店的特色是大醬骨，骨頭又香又嫩，吸溜吸溜幾乎每塊都能吸出骨髓來。也是大家都混熟了，完全不把形象當回事, 上了菜一人帶著一副一次性手套捧著骨頭在那滋滋地啃。

    郝眉眉先把采訪節目時畫上的口紅擦掉, 一開始還拿著筷子在那挑骨頭縫裏的肉一點一點的吃，後來實在是受不了進度, 一塊大骨頭沿著骨縫掰開，兩隻手各拿一個在那開心的啃起來。

    吃的時候不談正事, 禮茂原本正在和他們聊天, 手機突然發來一個推送消息, 他隨意瞟了一眼，有些恍然：“快到聖誕節了啊。”

    胖胖砸吧了一下嘴，也有點恍然：“對啊，快到聖誕節了啊，誰給我個平安果啊？”

    這就是作為單身狗的悲哀，基本上不會記得任何一個虐狗的節日。

    除了光棍節……

    還是因為各類剁手平台都搞補償單身狗的huó dòng。然而並無卵用，第二天醒來單身狗們就會發現連最基本的生存狗糧都捐獻給剁手平台，往後隻會窮的連隻狗都做不起。

    “那天你們有什麽huó dòng沒？要不然我搞個紅娘派對？”胖胖說完這話，又抬頭叮囑他手底下的兩名演員，“談戀愛可以，但不要總想搞個大新聞，咱們工作室沒有什麽戀愛禁止條令，但是不代表可以瞎搞。工作室窮，沒得錢給你們擦屁股。”

    “那還搞什麽紅娘派對啊。”禮茂抽抽嘴角，“幹脆告訴我們沉迷工作不能談戀愛好了。”

    “那不一樣，不能搞和不能瞎搞，還是有本質區別的。”胖胖的表情看上去要多有內涵就有多少內涵，“是吧，老板。”

    被突然艾特到的淮戈掀掀眼皮，淡淡“恩”了聲。

    不像往常那樣愛答不理的，大概的意思是作為老板他倒不是特別反對手底下演員談戀愛。

    “所以，眉眉同學有沒有時間啊？”專注於做紅娘的胖胖一臉期待的問她。

    郝眉眉放下骨頭，舔了舔油乎乎的紅潤嘴巴，遺憾地說道：“我那天有約了。”

    聖誕節有約？

    胖胖：？？？

    禮茂：？？？

    淮戈：……

    “和……男朋友？”胖胖小心翼翼地試探。

    “不是，和我舍友。”

    “哦……”

    “去參加單身派對。”

    “咦！！！”

    胖胖下意識地扭頭看了眼淮戈，察覺到自己的反應太明顯，他又立刻裝作自然地擰過頭來。

    淮戈垂著眼仍舊吃著自己的大骨頭。

    “你舍友？”胖胖在記憶中翻找出來她們幾個人，“和誰？那個寧什麽……”

    “不是，和林可兒，就是淮導說的那位網紅臉大美人。”顯然對剛剛入學聽到淮戈開口所說的第一句話，讓“初入社會”的郝眉眉受到了巨大的衝擊。

    “那個xiǎo jiě姐啊。”胖胖對那位大měi nǚ印象還是挺深刻的。

    作為大三歲的老大哥，禮茂就不得不對才剛剛步入chéng rén世界不久的郝眉眉科普一下人世險惡。

    “記得不要喝酒。”

    “不要喝別人遞過來的飲料。”

    “不要單獨上廁所。”

    “晚上十二點之前一定要回家。”

    胖胖聽著聽著也加入歐巴行列。

    “不要和陌生人說話。”

    “不要吃陌生人給的棒棒糖，老大的除外。”

    “不要……”

    郝眉眉越聽越黑線。

    “我成年了……什麽不要和陌生人說話，整個派對我就認識林可兒，不說話怎麽認識新朋友？”

    “新朋友？”淮戈挑眉，終於放下骨頭開口說話了，“你還想在那種約炮派對上交哪門子的新朋友。”

    “什麽約炮派對……”郝眉眉嘴角一抽，“我說你們在座的幾位，把我當成幾歲小孩了，不能喝酒，十二點要回家，還有約炮？我是有智商的好不好。”

    “七歲，不能再多了。”淮戈恢複到麵無表情，“要不要讓我發幾個女大學生被騙的新聞，分分鍾給你搜索出上千條。”

    “……不用，謝謝，我自己可以搜。”

    郝眉眉同樣麵無表情帶著賭氣的意味說道：“如果當天晚上已經的我能脫單成功，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們的。”

    她故意咬著“成年”兩個字重音說下來。

    禮茂：“……”

    胖胖：“……”

    胖胖看了眼同樣“……”的淮戈。

    見淮戈也不說話了，胖胖隻能給禮茂使眼色，兩個人互相遞著台階說起別的話題來。

    等吃的差不多了，氣氛也有了足夠的好轉，胖胖拿著濕巾擦擦嘴不再聊私事了，開始正了八經地打開工作上的話匣子。

    “最近我這邊陸續收到幾個電視劇的試鏡邀請，禮茂和眉眉的都有，首先說說禮茂的。”他摘掉一次性手套，從自己的背包裏拿出幾份打印的文件，“禮茂有一個古裝劇男配的試戲，還有一個十八線專門拍鬼片的導演發來的男主角正式邀請，一個現代偶像劇的男配試戲還有一個網絡大diàn yǐng的正式男主。”

    “區分一下，能上小銀幕的都是男配還需要去試試戲，兩個diàn yǐng的男主隻要你同意基本上就沒跑了，不過吧……”胖胖伸出手指彈了彈這幾張紙，嘩啦啦的聲音很清脆，“人總是往高處走的，我和淮戈討論的結果是建議你接這部古裝劇。”

    他們這個工作室和大公司不一樣，現在就兩個演員所以大家一起商量著選戲，大方向基本上是淮戈給定的，畢竟他對挑劇本的眼光是絕對的毒辣

    禮茂接過這幾張紙略微翻看。

    胖胖推薦的這部古裝劇是一個當紅改編的，自帶一群書粉，拍的好有人誇，拍不好就要承受被黑的風險，好處壞處五五開，不過這個男配的人設還是很討巧的，演技好的話估計能吸一波粉絲。

    他把其他幾個也看了遍，很快就同意了胖胖的推薦。

    “至於眉眉你的。”胖胖又從包裏掏出來一疊打印好的紙，直接遞給她，“一部傻白甜偶像劇的女主角，還有一部投資不算少的網絡古代偶像劇女主角。”

    他捧著肚子感歎道：“可以啊，終於能夠實現你傻白甜的偶像劇女主夢了。”

    相較禮茂的資源，郝眉眉確實是少了些，不過作為以女反派出道的她第二部劇能出演女主角對大部分演員來說就已經算是鹹魚翻身。

    郝眉眉翻看了一下劇本，裏麵傻白甜的內容看得她眼脹，編劇還偏偏是以正義勇敢，熱愛生活的正能量人設強行加女主性格上，另外一個網絡古裝劇倒是還算不錯，拍攝質量過關的話說不好也能成部熱門網劇。

    “……”她先看了看還在優雅啃著骨頭的淮戈。

    好像剛才派對話題之後他就沒怎麽說話，想問問他的意見估計今天也不可能了。

    “這部偶像劇拚的就是顏值，四五個顏值高的年輕演員湊起來吸引一批顏控蘿莉粉倒是妥妥的。”胖胖還在那給郝眉眉分析，“這部古裝劇的題材不適合上電視，拍成網劇效果倒是不錯，唯一的遺憾就是受眾麵。現在網劇拍攝成本低，要吸引會上網的年輕人基本上內容以稀奇古怪或者改編取勝，能火的是真火，不火的拍完就像石子扔進湖裏，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和郝眉眉想的差不多。

    她又認真地看了遍這部古裝劇的稿子，覺得要是劇組的質量水平全部過關的話，拍出來的效果應該也不會差。

    “我這裏還有一個劇本。”

    看他們討論的差不多了，淮戈慢條斯理地把手套摘掉，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今天有個導演找上我說看了這部網劇，覺得你很適合他diàn yǐng裏的一個角色。”

    沒收到過關於此事任何消息的胖胖倒是一愣，想著今天淮戈一天都在外麵，猜不準他是不是為了學妹這個資源。

    “……什麽戲？導演是誰？”郝眉眉見淮戈終於說話了，就覺得肯定不是什麽小人物。

    “劉伯仲導演準備開拍的新戲。”

    劉伯仲。

    不止胖胖，就連禮茂也愣住了。

    劉伯仲是華語diàn yǐng導演中的一名泰鬥，在diàn yǐng的黃金年代創造出了無數經典，現在年紀雖大當仍堅持在自己的崗位上，雖然當初的輝煌已經不在，卻還保持著作為導演的本分，拍攝每一部diàn yǐng，獲獎的有，賣座的有，小眾的也嚐試過，口碑是在的，基本上搬出他的名號，就會吸引一批相信這個導演拍攝質量而願意花錢去diàn yǐng院支持的觀眾。

    沒想到劉伯仲導演也會看中一個不起眼的新人演員？

    “沒想到劉伯仲導演也會看網劇？”

    郝眉眉喃喃自語。

    大家：“……”

    “你這關注的重點不對啊。”胖胖伸出手指敲敲桌子，“姑娘，你還沒明白嗎？你這是撞上大運了。”

    被胖胖一語潑醒，郝眉眉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啊，能演出劉伯仲導演的戲，什麽古裝劇什麽傻白甜，完全不存在的好嗎。

    她立刻目光灼灼地看向淮戈。

    “試試試，就算讓我演個非人類我都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