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印度飛往中國的國際航班已經起飛一個多小時了，比爾布迪先生慵懶地靠在舒適的皮質座椅上，不知不覺打了一個盹。

    一覺醒來，他發現身上蓋著一條毛毯，肯定是空姐給自己蓋上的。他感覺有點口渴，輕輕地按了一下fú wù按鈕，不一會兒，一位漂亮的印度空姐就來到他的身邊，笑盈盈地問到:“先生，您需要什麽fú wù？”

    “來杯葡萄酒，謝謝！”

    “好的，不客氣！”

    飛機處於平穩的巡航狀態，比爾喝完了葡萄酒，感覺又恢複了活力，平日裏忙忙碌碌的他，即便在長途飛行時也不會讓自己片刻清閑的。

    他調整好座椅，打開隨身攜帶的筆記本電腦，調出中國品牌中心發送過來的季度營銷報告，目不轉睛地看了起來。

    看著看著，他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讓他心煩的是，雖然這幾年中國公司的業績增長很快，但消費者的投訴和“差評”也越來越多。

    再過兩天就是2022年的“光棍節”，自從2009年出現“雙十一”這一網絡購物潮開始，電商行業有了自己的xiāo shòu旺季，“網購”模式越來越受到中國普羅大眾的喜愛，成為一種時興的消費模式，不少實體店的壓力與日俱增。

    接下來的這些年，每到“光棍節”，電商的xiāo shòu數據都飛速遞增。一些行業的實體商家也趁熱打鐵，加入到這種商業造富效應當中，各種促銷手段頻出，鮮花、禮品、美食、旅遊等等打著“脫光”的旗號，優惠比比皆是。

    如今“雙十一”購物狂歡節已經風靡海外，成為全球矚目的一大年度商業盛事。

    每年“光棍節”的前一段時間，可以說是比爾布迪這一年中最忙碌的時段。“光棍節”三個字特別能夠引起人們對他們產品的重視，訂單如雪片般飛來，幾個工廠加班加點地生產，比爾終日不得清閑。

    中國是他投資興業的發祥地，五年前他將企業開拓到印度等其他亞洲國家。

    誌明的手機發出一聲提示音，他看了一眼，信息提示比爾叔叔乘坐的航班已經抵達了。

    比爾身材高挑消瘦，在人群中很是顯眼，t恤加牛仔褲是他常年的著裝，雙肩背和手提電腦包，是他出行的標準配置，在海關出口處等待的誌明遠遠地就認出了他。

    比爾此刻也看到誌明在向他招手，嘴裏還親切地喊著“比爾叔叔”。

    他快步走上前去，兩人握手寒暄：“誌明，你變胖了不少，又白又胖，嗬嗬！”

    細看對方，誌明心裏不由得感慨，比爾叔叔可能是太過操勞了，臉上的笑容難以掩飾憔悴的神態，看上去比他的實際年齡老氣不少，當然長途飛行也是蠻折騰人的。

    中等個頭，胖乎乎的誌明，有點不好意思地說到：“哎呀，減肥減不下來，比爾叔叔，老爸讓我來接您，向您問好！”

    “他身體好些了嗎？”

    “沒有多少好轉，他一直盼望您過來，就是不放心讓我來接班，我都快40歲的人了！”

    看著對方表情由晴轉陰，比爾說：“這幾年你父親生病，你不容易啊！雖然我遠在印度，很少過來，但是生產xiāo shòu情況我都很清楚，你做得很好！”

    “謝謝您的誇獎，好，我們上車吧！現在還早，還是按照您的老規矩，我們先到工廠看看，然後為您接風洗塵。”

    司機過來幫助放好行李後，駕車駛向高速公路。

    “我剛剛在飛機上還在看營銷分析報告，這兩年，客戶差評、投訴的比例有增無減啊！”

    “嗯，情趣用品的廣告往往做得煽情誘人，我們為了能吸引消費者也隻能投放類似的廣告，這些年銷量逐年遞增，與此同時投訴也越來越多，差評原因多半是說產品的舒適度和廣告裏描繪的不一致。”誌明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就像我們的紅燈區，漂亮的花魁通常都是站在最顯眼的位置，當客人被吸引來到裏麵時，塞給他的往往差強人意，嫖客此刻想走也不行了，被連哄帶騙地拉進去，隻能將就了，是不是這個道理！”

    “嗬嗬！”誌明尷尬地應了一聲。

    看到對方眼神有些閃躲，比爾解釋道，“我在老家的時候，我們dài lǐ的**，xiāo shòu的對象不少是開妓院的，所以我比較了解他們的內幕。”

    “哦，是呀，我擔心雖然宣傳很動人，短期內會提高產品xiāo shòu量，但是如果質量跟不上，久而久之，會被人們唾棄的，還會導致整個行業的聲譽受損，畢竟網絡時代，信息傳播迅速、廣泛，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比爾皺了皺眉頭：“什麽粥？”顯然最後那句成語，他沒有聽明白。

    誌明趕緊補充：“我的意思是，現在中國性產品消費者越來越成熟了，抓緊改進我們的產品是當務之急啊！”

    比爾欣賞的看著誌明，感覺到合夥人老曹的兒子很有見地，確實已經可以接手了。

    “沒錯，中國和歐美的環境不同，性產業在中國起步較晚，這也是我們的機會，市場給了我們較大的容忍和彈性來過渡。我決定在中國投資建廠，是因為當年中國給予外資企業多方麵的優惠政策，利用相對歐美來說低廉的勞動力成本，研發生產新型的chéng rén情趣用品，再銷往世界各地，在當時的環境下，情趣用品不大適合在中國進行xiāo shòu。”

    “是啊！中國雖然人口眾多，消費市場看起來很大，但早期的情趣用品產業並不容易經營，傳統觀念製約著這個行業的發展。xiāo shòu渠道單一，除了小小的門店，給人感覺‘偷偷摸摸’地購銷外，幾乎沒有其他的營銷手段和方式。”

    “記得你父親當年教我中文的時候，說過這個行業的狀況叫做‘有抱劈啪（猶抱琵琶）半遮麵’，”比爾結結巴巴、一字一頓地念著這句中國的古詩詞。

    “該不會是理解成抱在一起啪啪啪吧？”誌明心裏暗想。他忍不住哈哈大笑：“都20多年了，您這漢語還是沒有學明白啊！”

    “中文很難學的，更何況古詩詞，我承認自己沒有多少語言天賦，這幾年在印度忙，很少來中國，中文水平可能又下降了不少。”比爾嘴裏嘟囔著。

    雖然比爾的漢語不好，可是他偏偏喜歡引經據典：“我還記得你父親教我的另一句話，中國孔聖人說的，知道是哪一句嗎？”

    “當然知道，這是您的企業在這裏紮根，堅持下來的動力—食色，性也！”

    比爾開心地看著誌明，“人嘛，不論外表看起來多麽千差萬別，終究是離不開最基本的需求，這個市場是巨大的，我們是應該盡力改善產品的品質，更好地滿足我們的客戶。”

    誌明點點頭，認真地聽著。

    車窗外飛馳而過的城鎮景色，讓比爾感到很親切，畢竟他在這個國家呆了那麽多年，無數次的來來往往，讓他從道路兩旁城鎮的不斷變化當中，也能感受到這個國家二十多年的飛速發展。

    “前些年我一直在亞洲國家考察，不少國家都加快了工業化進程，新的生活方式將會改變傳統意識，我感覺印度和中國在有些方麵比較相似，都是人口大國，也是傳統意識比較濃厚的民族，都有不同程度的男女人口比例失衡現象。

    性是人生的基本需求，如果在某些國家因為性別失衡的原因，無法通過異性來得到滿足，那麽對情趣用品的需求在所難免，情趣用品未來在這些地方一定會很有市場，所以後來，我和你父親決定將xiāo shòu業務也轉向亞洲市場，必須爭取在亞洲樹立良好的品牌形象。”

    比爾一說起自己的事業就滔滔不絕，其實有些話，在以前的一些場合他都曾經說過，誌明也聽過。

    誌明也跟著興奮地打開了話匣子：“這些年我們做到了，當中國進入網絡購物時代，我們這個行業，在這裏終於迎來了春天。現在消費者不用再偷偷摸摸地進出**商店，而是直接在網店購買，不用再擔心**泄密問題。網絡溝通便捷，雖然投訴、吐槽的很多，但是我們也獲得了許多客戶的意見和建議，設計和製造更加有的放矢。”

    比爾又想到一個問題：“我們公司的產品經常被仿冒，這種狀況令我感到不安，中國的國情你比較清楚，你怎麽看？”

    誌明舔舔了舔嘴唇：“這個問題確實困擾著我們，情趣產業很難像其他商品一樣公開打假。迫於個人**問題，人們不太願意到政府管理部門投訴。我們也跟監管部門反映過、投訴過，但收效甚微，這個行業還沒有標準，要是我們的產品別人無法仿製就好了。”

    每每提到這些比爾都感到有些掃興，囿於目前情趣用品所使用的材質，產品品質很難有質的飛躍。

    中國的市場還是中國人比較了解，希望合夥人能處理好這些xiāo shòu環節中存在的問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