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既死，餘船被打得潰不成軍，東南府八條艦一路追擊著楊祿軍的十來條殘船。

    天公作美，東南府艦隊依舊吃著順風，他們熟練地操縱著風帆，順風而行，將楊祿軍的距離拉近。

    但楊祿軍已經先行，他們的船駛近鷺島要塞，很快從要塞前經過，繼續開往廈門港。

    而鷺島要塞，插著明軍的旗幟，廈門港，是位高權重的明朝福建海防總兵俞谘皋總部駐地，且為之奈何？

    所有的人都在觀望著旗艦，各艦艦長的望遠鏡紛紛望向高雄二號，他們看到的是鎮定自若地站在甲板上的年輕督軍那挺撥的身材。

    高雄二號的旗號沒變，速度加快，那是風帆大張，吃夠風力的結果。

    艦首犁浪前進，劃出一道美妙的弧線，高雄二號領軍前進，就像一位帶軍朝敵軍衝鋒的勇士，麵前可能是龍潭虎穴，背後是陽光撒下的金光點點。

    顏常武激情澎湃，忍不住叫道：“犯我東南府者，雖遠必誅！”

    可惜是對牛彈琴，身邊兩個來華助戰洋人學得漢語的皮毛，哪知道漢語的內涵，不懂得來湊趣說督軍真豪邁！幸虧有航海日誌記下年輕督軍的話，將來可以用來吹牛。

    ……

    鷺島要塞。

    氣氛緊張，明軍看著他們的的統領於誌高，而在他們的腳下，有24磅大炮6門，12磅炮12門，還有6磅炮20門，這裏是廈門港的要衝，防備力量十分雄厚。

    於誌高，參與奪回澎湖的明將之一，與荷人軍艦較量過，此時此刻，雖是二月初十，海風寒冷，呼嘯讓人遍體生寒，他卻滿身冒汗，頻頻舉望遠鏡望來犯的東南府軍艦。

    在他的心中，隻盼著那些化外之民識相，畏懼明朝的赫赫之名，別靠過來，大家一團和氣，日後喝茶看美女，豈不甚好！

    可惜他注定要失望服，東南府軍艦已經進入了要塞炮的射程之內。

    我該怎麽辦，我該怎麽辦？

    正因為與荷人幹過，於誌高清楚洋人夾板船的威力，那化外之民居然都是夾板船，將楊祿戰敗，別看自家大炮不少，但久不操練，作戰水平很差，真要打起來，隻怕炮戰要敗。

    “大人，您的命令？”部下們紛紛問道。

    於誌高勉強道：“不戰！”

    見到周圍人們遲疑不定的目光，於誌高找個理由道：“我軍未得朱巡撫、俞總兵之令，不可輕言開炮！”

    聽到他的話，大家無不齊鬆一口氣，自家人知道自家事，別看岸炮威風，那都是唬人的。

    時近明末，朝政腐朽，文恬武嬉，軍隊的戰鬥力差劣，根本派不上用場，武將不勤於業務，士兵則混日子，用來唬唬那些駕小艇穿短褲頭的漁民可以，對付洋人式的夾板船，得以十敵一方敢開戰。（紅毛番占據澎湖，明軍動用上萬人船隻200艘去對付不到千人，當中還有百名少年的荷軍）

    ……

    鷺島要塞沒發一炮，那可是重炮鎮守之地啊！氣到許心素跌足大叫道：“吾錯矣！”

    早知道明軍這麽肉雞，他也不投靠明軍了，幹脆不作它想，拿以前掙到的錢跑到沒人認識的地方過活算數，不至於象現在這麽地狼狽，進退不得，將來還可能是生死兩難，恨矣！

    他狠聲道：“開進廈門港去！”

    ……

    另一條船上則有人說道：“給我打進廈門港去！”

    追殺敵人的八條戰艦上所有官兵都聚精會神地戒備，隻要鷺島要塞一打響，立即用炮火覆蓋敵軍陣地。

    麻杆打狼，兩頭怕！

    東南府的人多來自大陸，對於大陸上的統治者天然是畏懼的，別看他們跟隨著顏常武在離島上自嗨，但顏常武至今不敢與明朝對著幹，那是因此在東南府的人說起大陸，說的還是“朝廷”！認定他們是統治正統。

    今天顏常武率領他們直殺進廈門港去，其實他部下許多人的腳是顫抖的哦。

    完了，完了，打朝廷，我們成了反賊，老家要開祠堂，把我們開革出族了！

    要不是早有預感，軍令嚴酷，更重要的是在船上身不由已，跑都跑不了，如果陸戰的話，對麵是官軍衝過來，隻怕顏常武的部隊要大潰都不出奇。

    畢竟，在他們參軍之前，也不過是農夫、漁民，要他們搞搞一些不被國法允許的行徑還是有膽，但要對付官軍，怕怕哦！

    表現在，他們動作遲緩，自進入鷺島要塞炮控範圍之後，高雄二號一艦當先，後麵七條艦有先有後，被高雄二號拖出了一些距離！

    ……

    “你說什麽？”麵臨著廈門港的總兵府裏，接報的海防總兵俞谘皋急問道。

    於是跪地的兵卒再稟報一次道：“許把總戰敗逃跑，戰船損失了三分之二，往廈門港而來，東南軍府的軍艦緊追不舍，一共八條，他們還是前鋒，一共九條，有一條受損脫離了戰鬥，都是紅毛番的夾板船，鷺島要塞沒有開炮！”

    聽完稟報，一下子想到了厲害之處，俞谘皋再也坐不住了，在花廳裏來回地踱步。

    沒想到事情竟然鬧到這等地步！

    許心素真是沒用，聽說東南府的顏常武還是他的世侄，當叔的打不過做侄的，笨蛋！

    要是東南軍府的軍艦開進廈門港裏，那還得了，他的麵子往哪擱？

    俞谘皋出身不凡，可惜是虎父犬子！

    他是抗倭英雄俞大猷之子，字克邁，萬曆三十七年（1609年）中武舉，因父功襲衛指揮僉事，治軍海壇（今平潭），後累官至福建總兵。俞大猷在我國東南沿海征剿倭寇的英雄業績彪炳青史，廣為傳聞。而俞谘皋在曆史上也有閃光點，有澎湖抗擊荷蘭殖民者的光輝事跡，荷人占據澎湖，福建巡撫南居益親臨海上督師，又接連派出100多艘戰船，增兵至10000人。

    在天啟四年（1624年）六月十五日，由俞谘皋率軍再次發起進攻，用大炮轟擊城堡，並斷絕城內水源，結果把荷蘭殖民者打得落花流水，還生擒其守將高文律。七月初二日，荷蘭殖民者終於被迫投降求和，溜之大吉。

    正因與荷人打過仗，俞谘皋理解鷺島要塞不敢開炮的原因，洋式的夾板船快炮利啊！

    眼下許心素就要逃進廈門港，而東南府艦隊也要殺進廈門港，俞谘皋惱怒異常，那是天大麻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