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當然認識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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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薑越拉了把椅子過來,在我的身邊坐下。

    他揉著我發僵的手臂,誇獎我:“你做得很好。”

    我勉強牽起唇角,說了句“謝謝”。

    我活了快三十年,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大場麵,能不怯場已經很不錯了。

    麵對著那麽多比我年紀大、比我資深的商場前輩,我撂了那麽多狠話,都快去了我半條命。

    我把手在衣服上蹭了蹭,揩去掌心冒出的那一層黏膩的細汗。

    等到力氣漸漸回到我的體內,我才想起來埋怨薑越:“這麽大的事,你怎麽不提前跟我說?我也好做一下心理準備,不至於跟現在一樣被嚇得這麽厲害呀!”

    薑越的臉上露出些許的歉意。

    “雖然《股權讓渡協議》是我很早以前就準備好了的,但陳熙是今天突然過來說要開股東大會的,我也被他殺了一個措手不及。”他解釋說。

    “‘措手不及’?”他這詞用得讓人生氣,“你這還叫‘措手不及’?”

    ——完全就是耍了一招極漂亮的回馬槍,讓陳熙“措手不及”才對。

    “嗯。”薑越點頭,“本來我應該連旗峰的股份證明都準備好,連著《股份讓渡協議》一起甩到陳熙臉上的。”

    我被他說得啞口無言。

    我問他:“那接下來,我應該做什麽?”

    畢竟我也是千行集團最大的股東了,總感覺自己得做點事情才對得起這個身份。

    “你什麽都不用做。”薑越卻說,“我讓霍隨把你送回去,你安心上班,這邊的事情都有我來解決。”

    我突然有種深深的挫敗感。

    “那我成為千行集團的最大股東有什麽用?”我失望地問。

    “嗯……”薑越假裝認真地想了想,笑著親了我一口,“你可以管我啊。”他的聲音低沉甜膩,縈繞在我的耳邊,“你的所有命令,我都得遵守。”

    我立刻被他哄得心滿意足。

    “說到做到。”我伸出小拇指。

    薑越輕笑一聲,“說到做到。”他用自己的小拇指勾住我的。

    ==

    霍隨送我回公司。

    起初他還很正常,後來我發現他時不時地瞄後視鏡,還時不時地踩油門加速,並且在某個需要直行的路口左轉,之後又一連轉了幾個彎。

    我覺得奇怪,終於忍不住問他:“你這是在做什麽?”

    霍隨抿緊了唇,表情嚴肅非常。

    “我們被人尾隨了,我在想辦法把他們甩開。”

    “尾隨?”我一驚,轉頭向後看去,“哪一輛車?”

    “白色大眾。”霍隨說。

    我定睛看了看,果然後方不遠處,一輛白色大眾不緊不慢地跟著我們。

    “甩得掉嗎?”我問他。

    “不知道。”霍隨說著話,又是一個急拐,我的身體因為慣性被甩到了一邊,緊緊貼在了門上。

    我扶著前座的靠背坐穩身形,連忙給薑越打電話。

    我把情況告訴他,他比我想象的要鎮定。

    “別擔心,我還派了其他人保護你,你讓霍隨直接送你去旗峰,不用刻意繞路。不管跟著你的人是誰,想做什麽,都不可能得逞。”

    有了他的話,我的一顆心安定了不少。

    我對霍隨說:“薑越讓咱們直接去旗峰,不用管後麵那輛車。”

    霍隨應了聲“好”。

    不久後,我們的車終於駛上了那條我熟悉的路。

    ——路上的車也是一如既往的多,所有的車都以幾乎相同的速度,緩慢地向前行駛著。

    我往後看,那輛白色大眾已經消失在了視野之中。

    “他們跟丟了?”我問霍隨。

    “沒有。”霍隨除了留意前方的路況以外,還時刻注意著後麵車的動靜,“隻是被另兩輛車擋住了。我估計,擋住它的,就是薑總派來暗中保護您的人。”

    我剛鬆一口氣,忽然聽見後方傳來巨大的聲響。

    “坐好!”霍隨大喊一聲。

    我嚇得抓緊了頭頂的扶手,都沒空去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霍隨飛快地打著方向盤,讓車子橫陳在馬路中間。

    車頭與車尾不停地與旁邊的幾輛車發生不同程度的剮蹭,不斷傳來的撞擊感讓我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頭部。

    “你做……”“什麽兩個字”還沒出口,我們的車忽然被後方的一輛車直直撞上,車身重重地搖了一下,我的腦袋撞上了玻璃,劇烈的疼痛感讓我在瞬間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我醒過來的時候,眼前是一片雪白,鼻腔裏充斥著的全是刺激的消毒水的味道。

    我的第一反應——這是在醫院。

    昏迷前的片段如潮水一般湧入我的腦海,我忽然想到:“霍隨!”

    這一聲大叫讓外麵的人衝了進來。

    “姚希你醒了?怎麽樣,頭疼不疼?”

    薑越疲憊的臉出現在了我的眼前——快要掉到下巴的眼袋和黑眼圈,以及青黑的胡茬告訴我:他很久都沒有好好休息了。

    我想坐起來,但稍稍動一下,身體就撕裂一般的疼,腦袋更是一陣犯昏,一股惡心感湧上來,我掐著喉嚨,逼退嘔吐的欲望。

    “疼。”我說。

    我的嗓子幹得厲害,聲音就跟被砂紙磨過一樣,粗啞難聽得如同一隻隻會“嘎嘎”叫的鴨子。

    薑越伸出一根手指問我:“這是幾?”

    “一。”我很艱難地發聲。

    他又增加一根手指,“這是幾?”

    “二。”

    “這個呢?”

    “三。”

    確定我的視力和智力都沒被撞出問題後,他又指著自己問我:“你知道我是誰嗎?”

    他說完吞了口口水,麵部的線條繃得緊緊的,眼睛裏透著緊張。

    我想了想,剛搖了一下頭,一陣眩暈感襲來,眼前變成了一片黑色。

    我緩了緩,再睜眼時,薑越的臉色比剛才要難看了不少。

    “你真的不認識我嗎?”他的聲線緊繃,還有細微的顫抖。

    他握住了我的手,指尖的冰涼讓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避開了他的碰觸。

    然而我的這一舉動再次讓他成功誤會,他用幽黑的雙眸注視著我,裏麵有絕望的情緒在潺潺流動。

    我不忍心再逗他,主動伸出手去握住他的,努力動用全部的麵部肌肉擠出一個極為難看的笑來。

    “我當然認識你。”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