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美人入懷。

    紫熙身的香氣與溫度包繞著承汲，他趕忙支撐住自己，好讓紫熙穩穩地倚靠；同時，他的雙臂緊張得無處安放，連呼吸都變得急促。

    “小……小姐！這……這樣不好！讓旁人瞧去了，小……小人罪不可恕啊！”稍稍定了定神，承汲輕聲說到。

    紫熙並未回應，而是繼續伏在他的肩頭，一聲聲抽泣著。

    此時，往日裏那個嬌縱狂傲的小姐已然不見了；當下，入目、入心的隻是一個哭泣連連的柔弱女子。在棲雲，在李府，曾幾何時，紫雲也是這樣投入承汲的懷，向他訴說心的苦悶、向他傾告自己的一往情深。

    “小……小姐！”“不！喚我紫熙！”

    “好好好！紫熙！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勸王爺多去凝心閣看你和夫人，你耐心些便是；還有……”

    承汲的話剛說了一半，此刻，從五夫人院走出的毓王妃正好瞧見了他們。

    “小人見過王妃！”承汲一下子閃開了。

    看到毓王妃，紫熙連忙轉過身去用絲絹抹著眼淚。

    “寶天，怎麽和小姐站在這兒說話呢？外麵風大，小姐身子嬌貴，萬萬不能受了寒涼。”“是……是！王妃教訓的是！”

    “紫熙，我近來忙著照料五夫人的身孕，沒得空去看你娘，她的身子還好嗎？膝節處的疼痛可緩解些了嗎？”“勞王妃記掛，娘的身子已然好多了。”

    “好！那好！以前，我們分居兩處，往來也不太方便。眼下好了，咱們女眷同住新府，相互照應更近便了。”“不敢！我和我娘不敢勞煩王妃大駕！隻要把五姨娘和小王爺照料好，王妃算大功一件了。”

    紫熙的話頗有棱角，不過，毓王妃的臉卻瞧不出絲毫的不悅。

    “紫熙，你雖不是我親生，但我畢竟是你的嫡母；況且，我膝下無子無女，自然會把你視若己出。你自安心！有我在，斷斷不會冷落和忽視了凝心閣。”

    聽了毓王妃的徐徐之言，紫熙沉默不語。

    “好了！寶天，你這送小姐回去歇著吧，別真著了風寒！而後，你到我院來，我有事交待。”

    “王爺那邊……”“王爺今日不會再出府了，且一時半刻也出不了五夫人的房；裏麵有黃總管照應，暫時不會遣你差事的。”……

    將紫熙送回凝心閣，承汲來到了毓王妃的院。

    依照其意願，王妃的新府院落依舊叫“禦心苑”，隻是匾額是新製的，看去舊邸的門匾更為厚重、大氣。

    “小人見過王妃！”“起來吧！落座，茶！”

    “小人不敢！”“沒什麽不敢！這裏沒外人，不必拘禮。”

    此時，毓王妃的話透著一份親近；仿佛她早已將承汲視作身邊人，而絕不是府尋常的下人。

    “王爺真真是好眼光啊！選的侍從甚為合人心意！在，一句藥劑化裁，惹得皇後娘娘青眼；於下，才入府沒多久，便深得小姐的喜愛。哎！我到底是沒福氣啊！若能如願，我也想將你留在身邊呢。”說罷，毓王妃微微笑了笑。“王妃羞煞小人了！小人無才無德，能在王爺身邊侍奉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報。”

    “老話說：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是不是福報，那還得慢慢往後瞧！你若會做事，那是天大的福氣；你若不會，那可是躲不過的災禍了。”“是！王妃訓教，寶天謹記於心。”

    “得了！你是聰明人，我也明說了吧！今日，你與小姐的所行所為不合宜！”“是！小人唐突莽撞，壞了府的禮製規矩，王妃自當懲罰，但還請給小人一個贖罪的機會。”說罷，承汲跪在了毓王妃麵前。

    “你倒也別急著請罰！我知道，那不是你的錯；小姐年輕，且一向隨意任性，事有逾矩也是意料之。”“方才失儀都……都是小人的過錯！還請王妃莫要怪責小姐。”

    毓王妃伸了伸手，示意承汲起身答話。

    “知道從前王爺身邊的茂卉是怎麽死的嗎？”片刻之後，毓王妃冷冷地說到。“說是……被匪人謀財害命。”承汲答到。

    “害命不假，但卻不是謀財。”

    此刻，承汲並未回應，而是靜靜地等待著毓王妃接下來的言語。

    “你與茂卉同出自棲雲，但他不你；你是個伶俐受教的，許多事無須贅言、一點便通。”“王妃謬讚了！小人愧不敢受！”

    “聰慧伶俐雖好，但也要用對了地方。要是像茂卉一樣，太過籌謀和思量，那不好了。在咱們王爺身邊當差，該動心思的一定要動心思，該安分守己的也一定要安分守己。”“是！小人謹記。”

    “好了！你去忙吧！方才一番話，你我知曉便可。”“是！小人明白！”……

    跨出禦心苑，承汲隻覺得脊背一陣陣發涼：茂卉的死，一定不是府黃總管口的意外遭遇賊人；很有可能，他是被毓王爺派人殺死的。難怪那次對飲小酌之時，茂卉反複告誡自己要小心、要謹慎，他一定是陷入了不可言說的險境。也許，茂卉想借著回鄉發喪守孝的機會離開毓王府；可沒曾想，依舊沒能逃脫毓王爺設下的天羅地。

    緩步走到五夫人院外，這時，毓王爺正巧從裏麵出來。

    “小人恭賀王爺喜得貴子！”承汲連忙前說到。“這的確是府大喜啊！有了兒子，本王心裏便安穩多了。五夫人為本王立下了大功，本王一定要好好賞她！”

    “黃總管！”毓王爺高聲喚到。“在！奴才在！王爺，您有何吩咐？”

    “曉諭王府下，自今日起，五夫人立為本王之側妻；月奉用度、衣食起居、車馬隨行，均以側妻位份優待。還有，再撥些下人到她房伺候，必得選些聰慧勤勉的，萬萬不可怠慢了。”“是！奴才這去辦！”

    “王爺，那稱呼……”黃總管緊接著問到。“小事一樁，不必太過拘泥！還稱呼為夫人，隻去掉“五”字即可。”……

    自此，“五夫人”變成了“夫人”；僅一字之差，卻彰顯出了“妻”與“妾”之間的鮮明對。如此，剛剛誕下的小王爺也不再是妾室庶子，而成了毓親王側妻所出的正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