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您已經閱了一整天的奏了，今兒晚，不如暫且歇一歇吧！”奉淨口茶，楚公公輕聲說到。 “是啊！今晚是該偷個懶了，否則，看久了，朕的眼睛也著實受不住。”

    “自次之後，皇的眼睛再沒有過瞬間昏黑之感吧！”“那倒沒有！隻不過，若一下子望向光亮之處，多少會覺得刺目不適。”

    “皇，明兒個一早，不妨傳魏太醫來為您請平安脈吧！”楚公公接著說到。“還是不必費事了！為著承泰之事，太後心悸之症複發，已經多日未曾踏出寢宮半步了；此時，若再聽聞朕有恙，那豈不是雪加霜嘛！”

    站起身，向前走了幾步，推開窗子，皇向外望去。

    “今晚的月色實在是美，令朕不由地念起數十年前一個相似的夜晚！”說罷，皇自微微一笑。

    “楚維盛！”“奴才在！”

    “你可知，朕所指的哪一夜嗎？”皇轉過身來問到。“嗬嗬！奴才侍奉皇數十年，有關皇之事自是點點滴滴都記在心裏邊兒！”

    “哦？那你說說看！”“日明照豐業，月清映我心！皇，這句詩便是於您口的那一夜所吟誦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個楚維盛，真真還記得朕年少之時的盡興之辭啊！”“那一日，先皇昭告天下，立皇您為儲君；而當夜，您跨出承天殿之時，仰頭將望，夜月皎潔，甚是合人心意啊！”……

    此後，皇於內殿之靜靜踱步，原本臉的悅色漸漸轉為一絲絲惆悵；楚公公看在眼裏，默默地陪在一旁。

    “承泰在天牢之內，可還受得住嗎？”不知過了多久，皇開口問到。“回皇，二皇子一切安好，飲食用度斷斷無缺。”

    “自己作下的孽，且讓他再忍些日子吧！”

    “皇，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講！”

    “奴才聽聞，德妃娘……”“麟德殿之事，以後不要再向朕提起了！若不是念在她是承泰的生母，朕早賞賜其一壺毒酒了！毒害嫡親龍孫，她難道想讓朕的江山基業後繼無人嗎？”

    皇此言一出，楚公公不由地心一驚。

    片刻之後，仿佛忽然意識到了什麽，皇的神情有了微妙之變。

    這時，恰好小同子輕步走了進來。

    “回稟皇，天師已在殿外等候！”“傳！”……

    “鄙人參見皇！”“天師請起！”

    “賜座奉茶！”“謝皇！”……

    內殿宮人悉數退下之後，天師笑著說到：“鄙人瞧著，皇的氣色是愈發光亮紅潤了！”“身為君王，朕不能不撐著啊！國事家事，哪一件都不輕鬆！”

    “對了！朕雖一直用著九煉凝紅丸，可近幾日，忽然覺得不如從前了！”

    “皇可是覺出了不適之感？”天師即刻問到。“朕倒也講不出太過詳實之感，可是……是覺得與從前不大一樣了。”

    “請皇莫要憂心，算是天的仙丹，久服亦會有神效減退之感；如此，鄙人再行煉製之時，便要多用些工夫了！”

    稍稍頓了頓，天師接著說到：“自次之後，皇的眼睛再沒有過瞬時昏黑之感吧！”“嗬嗬！天師與楚維盛真真是心有靈犀啊！巧了，方才，他也問了朕同樣的話！”

    “鄙人與楚公公皆為近身侍奉聖之人，自然是同心同力。”天師應和到。

    “天師安心，朕的眼睛沒有大礙；從前偶發之症，不過是有些疲累了。”“既然皇這樣講，鄙人也暫且心安了。”

    “永康宮那邊如何了？”“回皇，盼君公主起居安泰、體健無虞，秦娘盡心侍奉、不曾有半分疏忽。”

    “好！那好！”

    “皇若是放心不下，明日晨起，鄙人讓秦娘帶著公主到承天殿來。”“不必了！偌大的皇宮之，朕的承天殿是最最惹眼的，沒什麽緊要之事，還是別叫她過來了！這幾日，哪天得了空，朕自會去永康宮！”

    “瑜妃她……”

    這一刻，皇微微皺眉，欲言又止。

    “皇，瑜妃娘娘性命無憂。”“嗯！朕已經叮囑過皇後了，讓其隔段日子便去碧秋苑探望瑜妃；妃位之該有的，一樣都不能缺了。”

    “皇雖為君王，卻也是性情人；對於瑜妃娘娘，真可謂念舊情長啊！”“再如何不舍情長，說到底，朕終還是君王！既為君王，很多時候，不得不狠下心來顧全大局！”……

    天師走後，皇本想到綺華宮；可臨出門前，還是改了主意。

    獨宿承天殿，這一夜，皇再一次深深感受到了為君者的孤寂，那是山呼萬歲背後的清冷落寞，是眾人圍繞之下的無可傾訴……

    “賤人！賤人！是你……是你不得好死！”

    夜半之時，永祥宮寢殿之內，承坤之囈語驚醒了睡夢的忠王妃。

    “夫……夫君！”“誰……誰會信你的話！儲君之位一定會是我的！一定……一定是我袁承坤的！”

    “夫君！”“啊！”

    突然，承坤於榻驚坐起；其額頭之，一顆顆汗珠慢慢滑落。

    “夫君！你……你這是怎麽了？”此刻，忠王妃小心翼翼地問到。“我……我……”

    喘著粗氣，一時間，承坤的眼滿是驚恐。

    “是不是做夢了？”忠王妃接著說到。“是……是！我剛剛做了一個可怕的夢！”

    “一個夢而已，醒來便沒事了！近來，宮發生了太多的事，想必夫君是憂思太過吧！”……

    命婢女添了幾盞燭火，很快，寢殿內亮了起來；隨後，忠王妃親自為承坤奉了一盞溫熱合宜的清茶。

    “方才，不知夫君夢到了什麽啊？”坐於錦榻邊，忠王妃輕聲問到。“噩夢驚心，一番緊張過後，我倒也記不真什麽了。”承坤回到。

    “此刻，夫君是想繼續歇下，還是再稍坐一會兒？”“再坐一會兒吧！讓侍婢都退下吧！”

    “好！那妾身陪著夫君便是！”……

    暗夜之，寢殿內明亮的燭火帶給承坤些許安然；怎奈心緒不由己，再次憶起如玉，她臨死前的字字句句如尖刺般一下下、狠狠地紮在承坤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