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抄家得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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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城八月,正是秋高氣爽的時候,武邑將軍金不敗的謀反案終於判定,大威帝勃然大怒,下旨將金不敗本人斬首示眾,金家的將軍府更是要抄家滅族。
此時的將軍府兩旁大道上,早已經圍滿了看熱鬧的閑漢,但是都隻擠在門前廣場,不敢踏入將軍府大門半步,因為刑部的凶神惡煞在將軍府內清查財產,更有長槍亮甲的衛士看守全府,有敢作亂的,可以當場格殺。
將軍府的夫人小姐們哭哭啼啼的縮成一團,原本是貴人的她們,現在已經是反賊家眷,本朝律法,謀反是誅九族的滔天大罪,反賊家眷就是想進入教坊司也不可能,隻能全家處死。
負責查抄府內財產並登記造冊的,是刑部的一幫小吏,隊長劉大全在刑部混了幾十年了,抄過不下幾十家達官貴族,對這種場麵習以為常,吩咐手快的手下將大小物件搬到屋外,把金銀珠寶、債書地契、古籍字畫、家具古玩等等分門別類,交代一名老書吏把各項財物一一登記在冊。
這幫刑部的吏員都是老油條子,知道炒家是油水撈的最足的時機,此刻如同老鼠進入了油罐,一個個忙得不亦樂乎,這個往懷裏塞幾塊寶石,那個往袖子裏放一串珍珠,劉大全也是從小吏升上來的,知道這是抄家時候的潛規則,人人都有的撈,也不去多管。
全府上下一片熱鬧,隻有金將軍的書房安靜無比,大凡達官貴人的府邸,油水最少的就是書房了,裏麵全是筆墨字畫之類的,就連稍微值錢的古字畫也都另外存放庫房之中,因此小吏們也知道,查抄書房沒有多大油水,隻有一個特別的小吏請纓前來。
這人名叫夏河,原本是個父母雙亡的讀書人,寒窗二十年,家產都耗盡了才考上個秀才的出身,眼看著自己實在難以考上舉人功名,托了個關係,到刑部當差,當然沒錢孝敬上官,隻做個最低等的小吏員,無品無極,每月混個二兩銀子的俸祿,算是能混個肚飽。
好在隊長劉大全賞識他,說他是讀書人,將來必會有大出息,一向很是照顧夏河,這次抄家的肥活,原本來的都是資曆夠老的吏員,是劉大全力排眾議才將他帶過來。
夏河也知道自己初來乍到,沒有和那些老吏員搶倉庫和臥房這樣的好地方,而是找的書房,因為他聽說,金不敗的祖上開國將軍金百盛有一本極為厲害的秘籍,金百盛當年號稱太祖麾下第一猛將,有開山拔鼎、萬夫不當的勇武,就是因為修煉的武功乃是一門世間罕見的絕學。
這門絕學號稱《陽火經》,金百盛當年在戰場上,如同天神下凡,身邊火氣繚繞、黑煙熏天,尋常刀槍隻要碰到他就融化成鐵水了,手上的火龍槍傳說就是真龍化成的,蘊藏有無盡真火,一槍下去,千軍萬馬盡成灰炭。
金百盛年老死後,陽火經傳給了後人,但是金家再也沒有人將陽火經煉成的,金家是開國將軍一係,後來漸漸的衰敗下來,直到金不敗這一代,被卷進了蘇丞相和聶太師的鬥爭當中,被羅織個謀反的罪名,身死族滅,真是讓人感歎世事無常。
夏河在書房查找一番,金不敗是武將世家出身,書房裏沒有多少書籍,夏河搜遍書房沒有看到秘籍之類的書,想到自己聽說過的機關秘穴的傳說,當下在房子的牆壁上四處摸索起來。
走到一個書架前,夏河看到書架靠著牆壁,但是擺放不正,角落也沒有多少灰塵,知道這個書架經常挪動,心想書架後麵必定有密室,在書架上找到一個機關,輕輕一扭,聽得嘎吱一聲響,書架後麵的牆壁打開一扇門。
夏河挪開書架,走進了密室之中,密室不大,也就半間書房的大小,裏麵隻放著一張桌子三張椅子,角落處放著一個木箱,不知道裏麵放著什麽。
夏河把木箱搬上桌子,木箱沒有上鎖,打開箱蓋,夏河的心猛的一收縮,木箱中是一本發黃的紙書,封麵上寫著陽火經三字,書上麵還用一塊石頭壓著。
夏河心中高興,手伸進木箱就要把書拿出來,不料身後傳來一聲大喝,“大膽賤吏,竟敢私自吞沒財物,”
夏河渾身冒冷汗,轉過身去,看到隊長劉大全一臉苦澀的看著自己,一名身穿紅色官服的青年官員一臉陰冷的看著自己,剛才那句話就是他說的,夏河知道眼前這人是刑部右侍郎蘇耀宗,是蘇丞相的侄子,仗著叔叔的勢力,在刑部驕橫跋扈,沒人敢惹他,當下苦惱的想道,不知自己在什麽地方得罪了他。
“回蘇侍郎的話,小人不敢”,夏河將木箱放在桌上,低頭彎腰說道。
蘇耀宗指著木箱說道,“還說不敢,本官若是晚來一步,你就要將這箱子中的東西據為己有了,真是貪不死的賤吏,竟敢趁著抄家吞沒財物,要知道這可都是朝廷的財物,是要全都上交給皇上的,你敢私吞,斬立決。”
夏河渾身都僵硬了,忙回話說道,“小人不敢,小人勞累半天,才找到了這個密室,想必裏麵必定有什麽要緊的東西,所以想把裏麵的東西拿出來,上交給大人。”
蘇耀宗鼻子哼了一聲,“這還差不多,你要膽敢私吞財物,本官現在就叫衛士進來殺了你,把木箱交給我,裏麵都是些什麽東西?”
劉大全雙手捧著木箱,彎著腰舉到自己的額頭前,“大人請看。”
蘇耀宗漫不經心的打開木箱,一看之下瞪大了眼睛,把木箱一把搶過去,轉身就走,走到密室門口,還不忘威脅夏河,“那個狗才賤吏聽好了,今天的事情不準說出去。”
劉大全跟著一路小跑,還不時地勸說著什麽,夏河聽的清楚,劉大全實在為自己求情,蘇耀宗得到了陽火經的秘籍,哪管的上其他,不耐煩的把劉大全趕走了。
劉大全送走蘇耀宗這個小祖宗,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對著夏河輕鬆一笑,“算了,沒事了,你也別皺著那張苦臉了,姓蘇的嘴上雖狠,過了今天就會忘記,不必擔心他找你麻煩。”
夏河看著蘇耀宗消失的密室門口,心中滿是不甘,“劉大哥,這次真是給你添麻煩了,剛才蘇大人拿走的是本秘籍,就是金將軍祖上傳下來的那本。”
劉大全恍然大悟,“是陽火經吧,你這次真是冤枉的很,世人都知道,陽火經不過是金百盛搞出來的障眼法,尋常人練一輩子也練不成金百盛的絕世武功的。”
夏河問道,“劉大哥,還有這事。”
劉大全聊起了勁,拉張椅子坐下,對夏河說道,“我們學武的都知道,金家為什麽一代不如一代,就是因為金百盛的絕學沒有傳下來,金百盛本人,當年據說喝過火龍血,才煉成了那一身的烈火氣功,陽火經不過是用來掩人耳目的假秘籍。”
夏河失望之餘有些慶幸,“原來是這樣,那金家人還特地造了這件密室,藏這本假秘籍幹嘛?”
劉大全不屑的說道,“金百盛死後,金家一代不如一代,找不到祖上喝過的火龍血了,練不成絕世武功,心裏還是存了幾分指望,希望能從秘籍中找出什麽,明眼人都知道那秘籍根本就沒用,隻有金家人才當成是寶。”
看了看夏河失望的表情,劉大全說道,“怎麽,你也想練武?”
夏河點了點頭道,“我是特地來找著本秘籍的,辛辛苦苦找到這件密室,沒想到最後關頭被蘇大人搶了去,還好是本假秘籍,不然我就虧大了。”
劉大全說道,“兄弟,聽我的,這世上還是讀書人最金貴,像我這樣的窮漢,雖然也練過幾手,還不是幹這種下賤的活兒,你還是存夠了錢去考舉人吧,那樣才有前途。”
夏河苦笑著說道,“劉大哥,就算考上了舉人又能這樣,蘇耀宗那樣的蠢貨,除了花錢玩女人別的什麽都不會,不還是能當上高官,這年頭,沒有靠山背景,就算你是狀元郎也別想出頭,我想練武也是要多條出路,即使考不上舉人,將來也能混口飯吃。”
劉大全低頭沉思片刻,抬頭對夏河說道,“你說的也有道理,哥哥我練過一套五虎斷門刀,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教你兩手防防身。“
夏河大喜,對劉大全半跪說道,“多謝劉大哥,今晚翠雲樓的晚局我請。“
劉大全扶起夏河,“兄弟,這飯是一定要吃的,不過不是你請,是我請,這趟抄家大家都賺得不少。”見夏河失落的樣子,接著說道,“兄弟們有規矩,人人有份絕不落空,等夾帶的東西都變賣了,你也能分不少的,這點哥哥我為你做主。”
兩人走出密室,這時候已經是黃昏了,抄家仍在進行,有人點亮燈籠火把,把將軍府照的如同白晝一般,劉大全走開了,去監督其他的吏員,夏河一無所得,在府內閑逛。
一不留神,夏河踢到一塊石頭,腳趾生疼,他好奇的撿起石頭,發現這款石頭他見過,是密室木箱中,用來壓住陽火經秘籍的那塊石頭,這塊石頭通體黝黑,上麵滿是裂紋,輕輕一捏就有碎石剝落,想來是蘇耀宗拿到秘籍之後欣喜若狂,又覺得這塊石頭礙眼,於是將石頭丟掉,拿著秘籍和木箱回去了。
夏河心想,“我來抄家一趟,不能半點收獲沒有就回去,這塊石頭雖然賣相不好,好歹是從將軍府裏的密室抄出來的,蘇耀宗不要它,我要。”
夏河把石頭往自己的兜裏一放,心中安慰不少,轉身去幫助其他的同僚搬運東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