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8、葉青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都是的麵色紅潤的，也很開心，陶子看著妹妹這幾天的變化，也有點不解？她一開始不是說對安大笨有意思的嗎？怎麽這小明的媽一生病，她就倒戈到了小明那邊了，而且她和小明兩人一直是不對付的，這可咋整。

    那日晚上他再也忍不住了，就問了葉青一句：“青，你這樣上趕著去照顧顧小明一家不太好吧，如果你真想對他家好的話，那明天我去送，你就不要去了。”

    葉青忙和哥哥陶子說：“哥，你知道我怎麽對小明這麽上心的嗎？並不是我喜歡他，而是那天我看著他，我覺得他很可憐，原本一衣食無憂的人，現在碰到這樣的打擊，我怕他受不了，我在幫他增加自信心的，你別管了，哥。”

    陶子說：“你這哪裏是給他們建立自信心，你看他們一家人，給你喂的，都長胖了好幾斤了，你當養豬呢？妹。”

    479、葉青笑了笑，說：“哥你又開玩笑了，我自己有分寸的。”

    陶子說：“可是，可是外麵有人說閑話了，那話我不愛聽。”

    葉青忙說：“你就當他們放屁就上了，管它呢。”

    陶子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說：“我真是看不好你和小明倆，你自己做主吧，我是做不了你們的主了。”說完陶子一個人回了屋子。

    顧小明的媽還是在一個禮拜以後發生了變故，原本逐漸好轉的身體，那兩天病房裏的主治醫生說，如果沒有問題，過兩天就好住進普通病房了。

    那天他們聽了都很高興，至少說玉芬一時半刻不會出現什麽問題。至於血癌他們再做體檢，如果確實確診他們再想其他的辦法。可是還沒有等他們去想辦法，晚上就被一陣急促的電話鬧醒，電話那頭說玉芬出現了意外變化，突然之間就噴血不止，醫生經過了再次的搶救，也收效甚微。等到顧建國，顧美麗和顧小明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通知他們進去和玉芬做最後的告別。

    480、顧小明不希望這一切都是真的，他甚至拒絕進入那間手術室，他怕看到她媽媽在他眼前就這樣消失了。

    顧美麗這時候象母親一樣勸解著顧小明，當他們三人走進了陰森森，冰冷冷的手術房內，玉芬正通過呼吸機急促的吸著氣，顧建國忙跑過去拉住了玉芬的手，顧美麗也拉著顧小明跑了過去，他們一起拉住了玉芬的手。顧小明再也堅持不住了，跪在了手術床的旁邊，用頭使勁的磕著那不鏽鋼的鋼管，發出了骨頭與金屬碰撞的聲音。

    玉芬感覺到他們都在身邊，她緩緩的睜著眼睛，凝視著顧建國，然後轉過頭，凝視著顧美麗，最後她發現少了一人，在不斷的尋找，顧建國一把拉住了顧小明的衣領，把顧小明提了起來，玉芬又朝顧小明凝視了半分鍾，然後麵帶微笑，眼含熱淚的的閉著了她的雙眼，隻有那一串晶瑩的淚珠垂掛在他的眼角。

    481、手術室裏安靜極了，一個人都沒有說話，他們三個站的筆直的看著玉芬。當醫生進來準備要拉出手術室的時候，顧小明突然之間發出了撕心裂肺的哭聲，那哭聲就象當年小明喊著要媽媽的時候一樣，此時他也哭著要媽媽，但是媽媽已經不在，她已經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了。顧美麗也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趴在玉芬的病床前大聲的哭泣，隻有顧建國，沒有哭出聲音來，但是他抬著頭，不想讓眼淚這麽快的落下來，但是滿眼的淚水，已經盛不住了，他一扭頭，那眼淚象黃豆一樣，粒粒的砸在了地上。

    那是這一家人最後的團聚，如果他們還能有團聚的那一刻，隻能是百年之後他們在天上見。

    玉芬走的是很快的，快到所有人都沒有做好準備，本來他們還想著過兩天玉芬就要好一點了，都去醫院給她開心開心，沒想到的是，這一切都不會再來了。他們的好鄰居玉芬再也不會再見了。

    482、安大笨那兩天回到家的時候，聽到了小明家裏這麽大的變故，嚇了一跳。他幾乎天天跑小明家陪著他，至少小明沒那麽孤單，小明說：“大笨，如果沒有你們，我可能早就去尋死了，葉青也從沒有嫌我之前說他那麽多，天天給我弄那麽多好吃的，我都不好意思了，如果娶了這麽一賢惠的老婆也不錯的，大笨，你真不要，我可就要了。”

    安大笨忙說：“給你，給你，你喜歡就勇敢點，嘴上積點德，過兩天你媽媽身體好了，又看到你有葉青這樣的女朋友，肯定好的更快了。”

    被大笨這樣一說，小明說：“其實我媽挺喜歡葉青的，也跟我說過好幾次了，我可從來沒有動過這腦筋。主要外麵的姑娘比她太好看了，主要她那身材。”小明因為媽媽身體逐漸轉好，說話又開始刻薄難聽了，幸好這葉青不在，否則倆人又開始鬧矛盾了。

    小明也開始若有所思起來。

    483、程玉芬的葬禮是三天後舉行的，程玉芬的廠領導，顧建國的領導姚巴林，還有程玉芬的大姐，五妹，以及玉芬四周鄰居也都參加了葬禮。

    玉芬喜歡登高看遠，他們選擇了‘舜柯山’最高的山的頂上找了一處風光最好的地方作為玉芬的墓地。

    那墓地是玉芬死後的第二天，顧美麗領著顧小明一起去的，顧美麗出的錢，三萬八千元的墓地費，他們問管理人員要了位置號。顧美麗就和顧小明一起爬去了。

    要說那頂上還真是高，爬的顧美麗氣喘籲籲的，那時候玉芬最喜歡爬山了，一到節假日就帶著家裏倆個小的到惠山上爬山，她從來沒有叫過累，一路的微笑和高興，隻有這顧美麗和顧小明，每次都嚷著要媽媽拉一把，於是媽媽拉一把美麗，拉一把小明，慢慢的朝山上爬去。

    玉芬總是說：“登高望遠，不爬到最高的地方，怎麽能看到最美麗的風景。”事實也勝於雄辯，每次他們倆爬到了三茅峰的時候，也總是說不虛此行。

    484、玉芬同倆個子女在山上休息的時候，他們帶著從山下帶上了幹糧和水開始午餐。玉芬總是說：“小明呀，等我以後百年歸老的時候，一定要把我放到最高的地方，我要呼吸最好的空氣，我要看最美的風景，還有我喜歡曬太陽，如果在下麵的話，總有那一陣子是沒有太陽的，我不喜歡。

    我們現在住的是民居平房，如果將來我們拆遷我一定去買最高的房子的頂層，哈哈。

    顧美麗聽到這裏說：“媽媽就喜歡最上麵，我們知道啦。”他們三個笑的格外的開心，隻有在這個時候他們才會肆無忌憚的笑。

    顧美麗歇了歇，數著那排數，三十八排，五十二排，七十七排，九十一排，他們朝上麵走去，好象剛剛隻走了一點，上麵還有高聳入雲的山峰。他們兩個相互鼓勵著，一百零八排，一百四十一排，一百六十五排，一百七十三排，二百零三排。他們停下來，朝上麵再看看，已經爬去了大半，再加把力，就到最上麵了。他們倆熱鬧相互支撐著信念，終於在二百八十二排是這座山的最高峰。他們買的就是這最高峰正中間的這塊墳地。

    485、顧美麗和顧小明在那塊還沒有寫上名字的墓地上坐了下來，過兩天他們的媽媽玉芬將安葬於此。

    “姐，這塊位置真好，和我們小時候去惠山三茅峰的位置好象，你看那下麵是新造的遊樂場，還有動物園；你看那邊遠處就是碧波的太湖；還有那，你看你看，那邊是梅園，將來春季來的時候，滿山的梅花開，媽媽肯定看的都要陶醉的。”顧小明觀察著從這個位置看到的一切，

    “是的，這塊地方媽媽一定會喜歡，這裏高，空氣好，這裏高，人煙稀少，這裏高，可以看風景，這裏高，她能曬太陽。這裏高，她還能看到我們。”說著顧美麗說的都要哭了出來，她指著前麵，那正前麵的位置正好是市中心的位置，她站得這麽高，完全可以看到他們。

    顧美麗一哭，也帶動了顧小明的憂傷情緒。但是他還是強忍著，說：“姐，別哭，今天我們是來給媽媽看墓地的，應該高興，我們高興了，媽媽才能在這裏住的舒坦，如果她看見我們哭哭啼啼的，也不會安心的。”

    486、顧小明這樣一說，顧美麗倒是真的停止了哭涕，說：“弟弟真是長大了，你說的對，姐姐不哭，姐姐不哭，我們應該高興才對，媽媽才會高興。”

    “姐，剛剛你付小三萬八我記著了，我不會這樣晃蕩了，我要好好的工作，來賺錢養家，我會把這錢還給你的，還有上次爸爸的請客吃飯的五萬，還有媽媽這次生病住院的二萬。我都記著，我欠你這三筆大數字，我記著，總共十一萬八，我一定盡快賺到錢還你。”顧小明不知道哪一根筋觸動到了，他要改變自己的樣子，他不想自己再是這樣的無業遊民了。

    顧美麗忙拍了一下弟弟的胳膊，說：“你說什麽呢，你和我還分的這麽清，我是你姐，我也是顧家的一份子，我本來也理應出的，你別太記在心上了。不過你剛那句話我聽了很舒服，你是應該好好的了，我們顧家就你一顆獨苗，你更應該好好的，那時候我想你總有一天會想通的，沒想到你今天想通了。”顧美麗很高興弟弟有這樣的表態，應該他是長大了。

    487、“不，不，不，我作為家裏的男子漢，我更應該做好這一切的，以前一直是你幫著我，以後我要發奮圖強，以後我要把你給我的都給你。”顧小明越說越激動，好象今天來著地方就是為了表決心的。

    “對了，小明，我覺得那葉青對你還是有點意思的，你看這段時間，她為了我們家跑前跑後的，我和爸都很感動，說葉青能成了我們家兒媳婦就好了，又在醫院工作，做家務還是一好手。你是不是已經和她開始談了。“顧美麗試探的問著顧小明。

    “沒有，我也不知道這段時間怎麽就對我們家這麽上心，她呀，從小一起長大的，我和安大笨一樣，都把他當妹妹看了，誰也沒有往那邊想，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太胖了，我可不希望以後我出去身邊站著的是一個大胖子。”顧小明剛說了那話，就被顧美麗捶了一下。

    488、“娶媳婦光好看有什麽用，當花瓶看？我看葉青就很好，胖點怎麽了，隻要結實，能過日子不就成了，說不定還能給我們家延續香火再生一個小子的。你別那麽多花花腸子了，你的事情我不是不知道，我隻是不想去多說，你說你外麵混來混去，有一個跟你的嗎？還不就是玩玩的，玩能玩到什麽時候？你也小三十的人了，該穩定下來了，況且媽媽剛走，隻剩下爸爸一個人了，你可不能再讓他氣受了。要是把爸爸再氣出個好歹來，我可饒不了你。”顧美麗勸著顧小明，

    顧小明並沒有反駁，而是靜靜的聽著，他真的把她顧美麗的話聽了進去。

    他們那天在那山上做了很久，他們也聊了很久，這是一雙姐弟之間說的最多的話，他們希望在媽媽離開之後，他們會一同前進，把顧建國也同時照顧好。

    489、那天下山回來，已經很晚，他們那天晚上給顧建國介紹了墓地的情況，顧建國說他們辛苦了，葉青又送來了飯和菜在桌子上。顧美麗去揭開桌子一看，那幾大昏幾大素，沒一個重樣的，擺盤精致，看了就很有胃口。

    顧美麗對著顧小明說：“你就要了吧，這樣的女人真是打了燈籠都難找的，我告訴你，你別過了這村沒有這店，你後悔去吧。”

    顧小明倒開始矯情起來：“她這就是在養豬呢，你們我們幾個都被她養胖幾斤，再這樣下去我們遲早要成為她這樣體型的人，我可不願意。”

    顧美麗忙說：“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我就覺得這女孩不錯，本本份份，從小就受過苦，知道珍惜，你看這段時間，人家跑前跑後，自己搭上了錢還搭上了力，你還這樣說人家，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哦。”說著就開始吃那些菜，還說味道真的好極了。

    490、顧建國也說了顧小明幾句：“小明，你姐姐說的一點都沒有錯，這葉青真是好小孩，我是看著長大的，知根知底的，人家胖點怎麽了，我就覺得好，當我兒媳婦我一百萬個滿意。”說完這顧建國終於露出了這段時間的第一個笑容。

    顧小明見爸爸笑了，忙改口說：“那就聽你們的，讓她把我養成大肥豬，我就沒的挑了，就她湊合一下吧。”

    顧建國忙罵道：“臭小子，這樣說，你看我不打你，以後絕對不能這樣說了，別把人家葉青說急了，這麽好的姑娘就難找了。

    顧美麗哈哈的笑著，顧小明也嗬嗬的笑著，顧建國喝了一口酒，陷入了沉思。

    那次葬禮是顧建國決定一切從簡的，這也是玉芬生前的想法。

    491、每次玉芬看到人家大操大辦，她總是說，活著沒有看到子女有多孝順，一到死了辦的場麵那麽大，不就是讓人家看看他家的子孫有多孝順嗎？沒意思，生前對老人好點都在裏麵了，死了，老人看個啥，啥都看不到，不值得。

    顧美麗和顧小明也沒有強求，他們都覺得媽媽說的對，他們接下來一定會對爸爸好一點，不再等失去的時候才想到孝順。

    他們那天在殯儀館舉行了簡單的悼念儀式。接著就把玉芬的骨灰送到了“舜柯山”的墓地。那天一小眾人氣喘籲籲的爬了那麽高的山，剛開始還在問為什麽那麽高，當到了山頂看到了那麽美麗的風景的時候他們也都釋然了。

    他們把玉芬安葬進墓地，並在墓地進行了簡單而又莊重的悼念儀式。

    當所有人走下山去的時候，安大笨陪著顧小明，顧小明深深的凝望了玉芬那張陶瓷照片，心中默念著：“媽，你在這裏好好的，清明我們來看你，”

    安大笨拍著顧小明的肩，給他力量，給他信心。

    492、這世界就是這樣，每個人都隻是到這世界上走那麽一小程路，有的人多走了兩路，活過了百來歲也是大有人在，也有的人剛下來走，腳還沒有下地已經夭折在了媽媽的肚子裏，那更多的則是六七十歲的樣子，每個人都願望著與自己的親人能夠永遠的在一起，那隻是奢想，連那秦始皇也想著千秋萬代，長生不老，可到頭來，還是不能如他所願，他的兒子終究沒有保住他的帝國，而另改朝代。

    生活中的我們不也是這樣，總有先離我們而去的父母，然後我們又比我們的子女先行離去，每個人在世界上相擁相守的永遠隻有那麽多時間，如果想通了這些，可能會少很多仇恨。

    把自己放在宇宙中，人不足一提，把人放在世界上，你也隻是六十億大家庭中的一員，你覺得苦，有比你更苦的人，你覺得累，有比你更累的人。所以看待身邊的人和事，也不防大度和看開一些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