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晁訾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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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仝是個老實人,老實人做什麽都很有規律,這是梁山上下公認的,隻是這個老實人的內心卻從來都不老實。

    他渴望富貴、渴求被人認可,隻可惜他的能力實在有限,不然也不會得不到重用。

    沒有得到重用,不代表他的智商有問題,梁山上真正有把柄在他手裏的隻有王英一人,不過生性謹慎狡猾的他,又怎會把寶押在一個人身上?而且之前王英並不受晁訾待見,王英敬的酒,晁訾肯喝,身邊人恐怕也不會讓的。

    所以王英拿的根本就不是毒酒,他把毒下在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地方,而之所以選擇王英,不過是一種試探,也是一個自我保護的措施。

    此刻金沙灘上已經擺好了迎接的陣勢,數百麵各色旌旗從碼頭一直延伸到山上,古樂手都已經就位,最顯眼的就是一個十六人抬的巨大座椅,說是座椅也不完全對,應該是個huó dòng的平台,隻是上麵除了一張虎皮交椅,再沒有其他東西。

    這是為了彰顯晁訾功績,由侯健和湯隆等技術型首領特意趕製出來的,做這東西雖有拍馬屁之嫌,公孫勝等人卻也笑笑沒反對,這是提升統帥威儀的東西,用不用是晁訾的事,他們也不便插言。

    現在萬事俱備,就等晁訾蹬岸了。

    公孫勝等頭領處在最前方,匯報晁訾船行位置的小艇不時地穿梭往來,向首領們報告晁訾戰艦的最新位置。

    朱仝站在首領們的後麵,淡淡地看著前方交頭接耳的頭領們,仿佛一切都與他無關,他本就不苟言笑,此刻更讓人無法猜出他心中的想法。

    老天似乎也有意迎接晁訾,前兩天還是陰雨綿綿,今天早上就開始放晴,此刻萬裏無雲,隻有日頭火辣辣地頂在上空。

    時值盛夏,雖然是出來迎接晁訾,侍候這些首領的下人仆從卻也沒有絲毫懈怠,早早就備有水酒之類的解暑飲品。

    菜園子張青端著一碗水來到朱仝身旁,一手叉著腰,一手端著水碗喝了一口,漫不經心地道:“哥哥發現沒?今兒沒風,不然都督的船早該到了”

    張青長了一張比朱仝還憨厚的麵孔,為人也很低調,平時除了和武鬆走的比較近,其他事情很少參與。

    原本他們兩口子和朱貴一樣,都是在山外酒店負責刺探各類消息的,因為是要迎接晁訾,才提前趕回來的,隻是他的身份同朱仝差不多,所以隻能待在後麵。

    朱仝和張青兩口子相識以久,平時來往雖少,關係卻不錯,看張青喝水,嗓子不由也有些發幹,順手搶過張青的水碗,道:“早到、晚到,又有何關係”說罷將碗裏剩下的水一口氣喝了下去。

    喝完水,朱仝卻發現張青正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不由問道:“為何這般看我?”

    張青麵無表情地道:“人都說朱仝哥哥謹慎,今天怎地這摻了**的水,也跟我搶著喝?”

    “你說什麽?”

    朱仝這一驚非同小可,同時也確實感到頭一陣陣發暈,在失去意識前,他猛然想起,張青兩口子原來不就是開黑店的嗎!不知有多少過路客商栽在他那張憨厚的麵孔下,被做成了人肉包子。

    操刀鬼曹正不知什麽時候從另一邊冒了出來,很自然地和張青一左一右地架住已經被迷暈的朱仝,然後像老朋友似的將他扶走了。

    朱仝並不知道,這些天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監視,不過就連負責行動的朱武都不得不感歎,這家夥太小心狡猾了,這麽多天居然沒發現他有同夥聯係。

    晁訾馬上就回來了,不能再任他這麽逍遙,不過為了不驚動他的同夥,還是不知不覺地拿下最好,朱仝也一身武藝,抓他雖有些困難,還好梁山最不缺的就是各類人才。

    朱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剝光了衣服,五花大綁地綁在一根柱子上,四周有很濃的血腥氣,卻沒見到一具屍體,也不知這是什麽地方。

    而當朱仝看清眼前擺放的東西時,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

    在朱仝麵前放著一張椅子,如果侯健或是湯隆在,一定能認出這是他們為晁訾趕製的那張椅子,卻不知為什麽沒在金沙灘上等晁訾來坐,而是跑到這裏。

    隻有朱仝知道,他利用職務之便,在椅子的扶手上埋了一根毒針,毒針安裝的非常巧妙,不單不容易發現,就是被紮到,也隻是輕微的一麻,不會引起注意,而待發現中毒時,毒性已經進入髒腑,神仙也難救了。

    看到這東西,朱仝就明白,他所有的小動作早就被人掌握了,抵賴也沒用,而且他知道梁山對待叛徒向來隻有一種處罰,想明白這點,他的心倒是平靜下來。

    “哥哥,兄弟給您見禮了,道長和軍師說了,您要是能痛快把同黨交代出來,就讓兄弟給你個痛快,不然就別怪兄弟了”

    說話間,光著膀子,胸前掛著一塊獸皮的曹正笑眯眯地閃身站了出來,還裝模作樣地給朱仝施了一禮。

    曹正個子不高,卻一身肥肉,整個人看起來像一個移動的地缸,看著十分滑稽可笑,此刻更是滿臉堆笑,笑成了一條縫的小眼睛裏精光閃爍著妖異的光芒,他每到興奮的時候都會這樣。

    朱仝地打量著這個從前他連正眼都沒看過的屠夫,心底卻湧起一股透骨的寒意,從前怎麽從沒覺得這家夥也是個危險人物。

    搖頭道:“同夥肯定是有的,但我不會說,等那個小雜種死的時候,你們就知道是誰了,兄弟一場,還是給個痛快吧,不然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不待曹正回答,又道:“曹正,你在山上永遠都隻是個屠夫,為何就不能棄暗投明歸順朝廷?將來也好給子孫留個好名聲”

    曹正不知從那摸出兩把剔骨尖刀,相互摩擦兩下,然後很認真地檢查了下刀刃,似乎還算滿意。

    歎了口氣道:“哥哥忘了我的外號了嗎?兄弟什麽都怕,唯獨不怕鬼,既然哥哥不肯說,兄弟隻好得罪了,唉!好久沒做了,也不知手生沒?”

    曹正嘴裏說的客氣,下手卻毫不容情,刀光一閃,先將朱仝那蓬曾經引以為傲的美髯齊根割了下去。

    “老子先看看你的心是不是黑的?老子他媽就想不明白,晁天王的兒子那點不好?上山之後,對我們這幫老家夥禮敬有加,噓寒問暖,對普通兄弟也是情同手足,如果他是個窩囊廢也還罷了,你看看人家小小年紀,卻偏偏做出這潑天大的事來,那宋江就是給他提鞋都不配,誰說老子一輩子都要當屠夫了?大郎剛上山那會就對我說過,要給我家的小崽子找先生,等我們梁山得了天下,說不定還能做大官”

    曹正絮絮叨叨地說著,手下卻沒有絲毫停頓,片刻間就在朱仝的胸口開了個洞,然後趁著朱仝還沒咽氣,竟真的把朱仝還在跳動的心髒挖了出來。

    “呸!還真是黑的”

    “別說兄弟沒關照你,若是落在別人手裏,怕就沒這麽容易死了,至於你的同夥,你不說也沒關係,咱們的晁大郎乃天王轉世,普通人又怎害得了他?”

    在曹正的嘟囔聲中,朱仝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在公孫勝、朱武等人的刻意安排下,沒人注意朱仝的事,就像曹正說的,朱仝的口供並不重要,如今梁山上下一心,再有人想加害晁訾,那是難上加難了。另外朱仝曾救過晁蓋,若是等晁訾回來處理,就等於是給晁訾出了個難題,所以才要曹正直接動手的。

    就在朱仝咽氣的時候,晁訾的船也終於到了。

    遠遠看到晁訾的船,負責指揮樂隊的樂和手掌一揮,先是數十聲號炮響起,然後鼓樂齊奏,這是梁山最高的禮儀了,即便是從前的晁蓋、宋江,也沒有享受過。

    看著越來越接近的金沙灘,以及碼頭上密密麻麻迎接的人群,晁訾的感觸也很深,上次也是這裏,也有人迎接,卻是各懷鬼胎,氣氛也是天壤之別,如今不一樣了,那種衷心擁戴的心意已經寫在每個人的臉上。

    此刻的晁訾可謂躊躇滿誌,他甚至有種想要放聲高呼的衝動,以抒發他激動的心情。

    “梁山終於是老子的了”

    樓船靠岸,跳板搭好,晁訾昂然而下,遠遠就向迎候的梁山群雄抱拳施禮。

    “恭迎都督回山”

    像是排練好了一般,近百人同時呼喊,卻沒有一絲雜亂。

    “各位將軍辛苦,此次雖小有收獲,可若沒有諸位將軍看護山寨,鎮守後方,事情又怎能如此順利,晁訾在此謝過各位將軍”

    晁訾說著再次深施一禮。

    一個人的成功不是偶然的,天時、地利、人和,這些固然缺一不可,但這個人的個人魅力也同樣重要。

    晁訾能這麽快贏得梁山群雄的擁戴,同他這種無時無刻不對群雄謙恭有禮的態度是分不開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