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州，種家老宅，西軍總部。

    同樣還是種家老哥倆，隻是這次不是書房了，而是老種的臥房。

    老種今年已經七十七了，曆史上他去年就被大宋皇帝氣死了，雖然又多挺了一年，可這身子骨卻已經一天不如一天。

    房間裏彌漫著濃重的藥味，老種躺在床上，小種卻是一身戎裝地坐在床邊的椅子上。

    小種的臉色很不好看，那是一種憤怒、無奈以及擔憂交織的表情，老哥哥都這樣了，他怎能放心出征？可聖意難違，他又不得不去，他很清楚，老哥哥年事已高，這一走恐怕就是天人永別了。

    “大哥，我這就要走了，您還有什麽要交代的嗎？”

    老種虛弱地看著兄弟，眼中也是無盡的不舍，片刻後才氣息微弱地道：“去吧！不能因我汙了種家忠義之名，姚小子不是你對手，不過你要小心他的詭計，你走之後，讓程萬裏坐鎮秦州...”

    短短的一句話，仿佛耗盡了老種帥的所有精力一般。

    “哥哥您別說話了，兄弟會按照您的吩咐安排”

    看到老哥這樣，小種的眼淚都快下來了，再也無法待下去，轉身吩咐老哥哥的侍妾們好生伺候後，轉身走了出去。

    門外已經聚集了一大批將領，程萬裏和接替姚仲平的褚興等人都來了。

    見到小種出來，眾將忙圍上來，七嘴八舌地問候在老種的情況。

    小種擺了擺手，示意眾人安靜，然後道：“大哥身子不好，你們就不要進去了，本帥出征在即，爾等還要恪守自己的職責，嚴防西夏趁亂擾邊，另外褚將軍，對晁訾那邊也要有所防備，現在是非常時期，誰也不敢保證他會不會起別樣的心思”

    褚興忙躬身答應，一旁的程萬裏卻皺著眉頭道：“大帥，讓我陪您去襄陽吧！上次讓姚仲平那個王八蛋跑了，這次說什麽也要逮到他”

    小種聽了程萬裏的話，不由皺了皺眉頭，道：“你就不要去了，大哥讓你看家”

    程萬裏是老種一手提拔起來的，所以隻有老種說話才管用，現在老種在病中，小種的話就有些不好使了。

    “大帥，現在西夏李家那娘倆鬧得不亦樂乎，晁訾那邊也不可能主動進攻咱們，再說不是還有老褚在嗎！有什麽好擔心的？您就讓我去吧！我保證不給您惹麻煩”

    小種其實是真有點頭疼這個程萬裏，放眼西軍上下，除了大哥，還真沒人能治住他，如果強令不讓他去的話，以這家夥的性子，還真說不定會弄出什麽事來。

    想想程萬裏說的也確實有道理，西夏皇帝也不知在那弄了兩顆轟天雷，差點沒把他老娘炸死，現在娘倆正死勁掐呢，顯然不可能寇邊，而晁訾也正在北巡，就更不會來找麻煩了。

    同時他雖然帶走十萬大軍，褚興那邊還有數萬大軍呢，可以說後方安穩的很。

    想到這，小種無奈地道：“你這混蛋，總是給老子找麻煩，趕緊收拾一下，我們馬上出發”

    一聽小種同意他去了，程萬裏高興的差點沒跳起來，道：“放心吧大帥，老程早就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走”

    小種搖了搖頭，又囑咐了留守的眾將幾句後，就帶著程萬裏等手下將領趕往校軍場，大軍已經集結完畢，就等著他出發了。

    鬧哄哄中，誰也沒注意褚興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轉頭不動聲色地和留守的一個將領交換了下眼神。

    十萬大軍當然不可能都在秦州，在開往襄陽的途中，其他軍隊會陸續趕到。

    很快，隨著大軍的離開，秦州城又恢複了平靜，而原本應該回到自己駐地涼州的褚興卻沒有走。

    褚興也是老種帥一手提拔起來的，不然也不會由他接替姚仲平，而且褚興與姚仲平不和，一直是西軍上下公開的秘密。

    但誰也不知道，他們的不和，隻是做給別人看的，事實上他們是一對結義兄弟，如果不讓所有人知道他們不和，老種又怎會放心地把軍隊交給褚興，在這件事上，連晁訾都被姚仲興騙了。

    若是老種帥身體無礙，借褚興兩個膽子，他也不敢配合姚仲平起事，但現在老種已處與彌留之際，小種又沒有聽從老種的意見，將程萬裏留下，這樣一來，很多事情就不可避免地發生了。

    是夜，秦州守備王元亮的府邸。

    王元亮並不直屬種家軍，他是朝廷委派的武將，不過這麽多年下來，身上早就烙上了種家軍的影子。

    像王元亮這樣的武將是最尷尬的，因為不是種家軍嫡係，所以不可能得到種帥的重用，而朝廷又以為他已經被種家收買，就更不會有什麽提拔的好事掄到他。

    若是一個什麽想法都沒有的人也就罷了，偏偏王元亮才四十多歲，正是想幹一番事業的時候，所以這個空子很容易就被褚興鑽了。

    書房內隻有王元亮和褚興兩人。

    褚興一臉的興奮，王元亮卻還是有些擔憂的表情。

    “王將軍，我大哥如今已經被太上皇親封為襄陽郡王，隻要你我在西北起兵呼應，大宋的半壁江山就是我們的了，到時候我會向大哥建議，由王將軍坐鎮西北，王將軍就是名副其實的西北王了”

    聽了褚興的話，王元亮卻還是高興不起來，不無擔心地道：“老種帥還在，小種帥雖然領兵在外，可同樣能帶兵回來，以種家在西北的聲望，你我怕不是對手啊！”

    褚興冷冷一笑道：“你以為小種帥還能回得來嗎？不瞞王將軍，我大哥已經在襄陽布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小種跳進去呢！”

    聽褚興這麽說，王元亮稍稍放下點心，道：“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麽做？”

    “老東西估計挺不了幾天了，你要時刻關注種家的動靜，如果老種升天，記住不要讓消息泄露出去，我已經密令我的軍隊向秦州靠攏，隻待老種一完，我們就挑起大旗，響應太上皇的號令”

    褚興惡狠狠地說著，語氣中絲毫沒有對種帥的尊敬，隻聽的王元亮都陣陣心寒，不過事已至此，他也唯有硬著頭皮走下去了。

    點了點頭，忽又想起一事，忙道：“那晁訾會不會參合進來？”

    褚興笑道：“要怎麽說你不是幹大事的人呢！放心吧，我大哥早已經派人搞定他了，而且這家夥樂不得我們西軍亂呢，是絕對不會參合我們的事的”

    聽褚興說的這麽肯定，王元亮終於放下心來，抱拳道：“願聽褚將軍號令”

    “好說、好說，哈哈...”

    書房內，頓時充斥著褚興狂妄的笑聲。

    暮色中，原本應該關閉的函穀關忽然打開，隨即一隊隊鐵騎如泄閘洪水般奔湧而出，目標直指永興軍駐地。

    從姚仲平離開後，晁訾就命戴宗加強了西軍的監控，所以褚興這邊的軍隊剛有異動，情報就第一時間飛報給了晁訾。

    而有關種帥病危的消息，也早就報告給了晁訾，可以說，如果種帥身體還硬朗，晁訾也不可能來這一手。

    現在的情況是，如果晁訾不動手，那就便宜姚仲平了，晁訾雖然還不知道姚仲平會怎麽對付小種，但想來應該是已經有對策了。

    距離太遠，同時晁訾也沒義務去提醒小種，而且晁訾若貿然找上門去，說不定會讓小種誤解，那就隻能任小種帥自求多福了。

    晁訾還在雁門一帶，是說什麽也趕不回來了，所以他飛書朱武，命朱武親自帶領兩萬鐵騎、三萬步卒，出函穀關，占領永興軍的駐地。

    這邊，晁訾也沒有再讓張朗回去，而是命他前去給朱武帶路，畢竟張朗是西軍出來的，那邊的情況要比探子得來的消息可靠的多。

    一時間，平靜了很久的西北局勢，由於晁訾的突然介入，一下變得錯綜複雜起來。

    因為西北局勢的突然變化，晁訾也不得不加快了行程，從雁門關回來後，就直接去了太原。

    李綱、韓世忠、林衝、魯智深、武鬆、孔明、孔亮、呂方、郭盛等人，早就接到晁訾要來的消息，早早就迎候在城外二十裏的地方。

    見麵之後，眾人紛紛上前見禮，晁訾一一打了招呼，到了林衝這裏才停住目光。

    笑道：“怎麽樣叔叔，邊關的生活還適應嗎？黑了，也瘦了不少，要不還是跟我回洛陽吧！不然嬸嬸該埋怨我了”

    林衝的夫人是後找的，比林衝小了不少，夫妻十分恩愛，林衝來太原已經有些日子了，他夫人想念他，就在去晁訾後宅拜訪的時候，委婉地跟纓絡她們提過，所以晁訾才有此一說。

    林衝有些尷尬地道：“她一個婦道人家懂什麽，回頭臣寫信申斥她”

    “嗬嗬！那可不行，這樣吧！李大人，韓將軍，本王替林叔父請一個月的假，不知行不行？”

    晁訾親自開口，誰能說不行，其實眾人都知道，晁訾這麽說，一是緩解氣氛，同時也是對李綱和韓世忠的尊重。

    眾人說笑幾句，李綱忽道：“還是先進城吧！城裏還有幾個蒙古部落首領要求見殿下呢！”

    蒙古部落首領？

    晁訾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之前不論是金還是遼，對蒙古部族的壓迫均十分殘酷，所以他們不敢在邊關見自己，而是先一步來太原等候了。

    有點意思，就不知道鐵木真的先祖在不在其中？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