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大軍，旌旗遮天蔽日，一眼望不到盡頭。

    晁訾此次算得上是禦駕親征了，太原、幽州，再加上晁訾自己帶來的人馬，可謂是精銳盡出。

    從前耶律大石隻見過梁山的少量軍隊，以為梁山的精銳也不過那些，待所有部隊匯合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從前的想法多幼稚淺薄。

    同梁山軍隊比起來，耶律大石的軍隊更像是雜牌軍，武器、軍裝、儀仗等等，皆是五花八門，一看就是臨時拚湊起來的。

    反觀梁山大軍，軍容嚴整，騎兵、步兵、長矛兵、盾牌兵、弓弩兵等等，兵種分明，行進有序，一看就是訓練有素的精銳之師。

    最主要還是梁山大軍的那種氣勢，在頭上白綾的襯托下，沉默行進中的隊伍，仿佛有種怨殺之氣，讓人不寒而栗。

    大軍兩側是不斷來回奔馳的傳令兵和斥候，在向前後傳遞著各種信息和命令。

    大軍中要說感觸最深的，當然還是兩千蒙古軍了，遊牧民族雖然也講究軍紀，但相對梁山軍隊來說，顯然懶散多了，他們衝鋒陷陣，全憑的是一股勇猛之氣，突破之後，就可以一往無前。

    可在看過梁山大軍的軍容陣勢後，這些蒙古勇士們就深信，無論他們多麽勇猛，恐怕都無法衝破梁山大軍的陣勢。

    因為聯軍的聲勢實在太過浩大，金兵不得不收縮兵力，所以一路行來，聯軍並未遭遇任何抵抗。

    數日後，大軍再次抵達古北口外的岔路，這裏一路是去古北口，一路則是通往中京了。

    晁訾命令大軍原地紮營，然後帶著近衛營和一眾梁山將領前往古北口祭奠孔家兄弟。

    嶽飛在重奪古北口後，卻已經無法找到孔家兄弟的屍骨，問了很多金兵俘虜，也還是無法找到，無奈隻好立了衣冠塚，然後又按照晁訾的吩咐，雕刻了兩尊石像，屹立在古北口的關牆上。

    聽聞晁訾到來，嶽飛早早就迎了出來，隨後他也將跟隨大軍北上。

    還沒到關牆，就遠遠地看到城牆上的兩尊石像，晁訾當即甩蹬下馬，步行向關牆走去。

    眾將見晁訾下馬了，也跟著翻身下馬，包括耶律大石和滿楚古德、和碩特等人。

    邊關一帶曆來就不缺手藝好的石匠，嶽飛又是高新聘請，所以雕刻出來的兩尊石像非常傳神。

    石像立在城門上的城樓兩側，兩尊石像均是一手持兵器，一手指向遠方，麵容冷峻目光堅毅，昭示著不懼外來侵略，以身抗敵的不屈之心。

    還未到近前，淚水已經打濕了晁訾的雙眼，看到兩尊雕像，就仿佛又看到兄弟兩忠心耿耿跟在身邊的樣子。

    嶽飛見狀，忙低聲道：“殿下，節哀”

    晁訾強忍悲痛，點了點頭，略帶哽咽地道：“關上有幸存的嗎？”

    嶽飛搖頭道：“都戰死了，隻可惜，沒有找到兩位兄弟的屍身”

    孔家兄弟作為晁訾的嫡係，所用的火器一直都是最好的，兩兄弟握著轟天雷引爆的，強大的爆炸威力下，屍骨根本就不知炸到那去了，過後又是金兵收拾的戰場，所以想收集他們的屍骨，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晁訾沒有再問下去，事實上他已經不知該問什麽了，在嶽飛的引領下，眾人走進關城，城牆不遠，就是孔家兄弟的衣冠塚。

    因為知道晁訾要來，衣冠塚前已經擺好了各類祭品。

    人死為大，晁訾沒有因為自己的身份，就免去了祭拜中的一些禮節。

    當先祭拜一番後，晁訾手扶衣冠塚，泣聲道：“二位哥哥英靈不遠，當看著我為你們報仇雪恨，我也會在梁山給你們建碑，我死後也會埋在那裏，今生是兄弟，來世還是兄弟...”

    晁訾實在說不下去了，楊再興等人見狀，忙過來把悲痛中的晁訾扶到一旁。

    “殿下，您的心意，孔家兄弟會知道的，您千萬要保重身體啊！”

    站在後麵的耶律大石見狀，心中不由暗歎，難怪晁訾年紀輕輕就能坐上如此高位，這收買人心的舉動，還真是令人感動啊！

    這恐怕就是晁訾跟耶律大石的區別所在了，晁訾和梁山好漢以誠相待、肝膽相照，到了耶律大石的眼中，就變成收買人心之舉了。

    晁訾之後，秦明、林衝、魯智深、武鬆、董平、張清等梁山將領紛紛過來祭拜，然後才是韓世忠、王彥、嶽飛以及耶律大石和滿楚古德、和碩特等外人。

    孔家兄弟是到了幽州後成的家，孔明有一個兒子，孔亮卻還沒有孩子。

    在接到孔家兄弟遇難的消息後，晁訾已經命人將孔家兄弟的遺孀接到洛陽，孔明的兒子，將被晁訾認做義子養在府中，兩個夫人，也將享受一品夫人的待遇。

    祭拜完孔家兄弟，晁訾又走上城頭，古北口之戰雖已過去半月有餘，可城牆上還隱約可見滲在牆上的暗紅血跡，可見當日的戰況有多慘烈。

    來到兄弟倆殉國的地方駐足片刻，晁訾扭頭對王彥道：“古北口從今以後改做忠義關，關內還要給他們兄弟建一座祠堂，以後曆任幽州主將上任前，必須來此祭拜，不得違例”

    王彥忙點頭答應，這幾天他心中一直有些忐忑，畢竟孔家兄弟從前是在他手下的，如果當時他多給孔家兄弟一些軍隊，怕兄弟倆也不會死了。

    不得不說王彥的這個擔心是有道理的，說晁訾對他一點想法沒有，那是不可能的，隻是現在這種情況下，幽州必須以穩定為主，所以還不能追究誰的責任。

    晁訾沒有在新在忠義關多停留，剛回到大營，就有斥候來報，金兵似有撤兵的跡象。

    要跑？

    晁訾知道完顏宗翰雖然在古北口損失不小，可還談不上傷筋動骨，完顏婁室的軍隊則更多，兩軍加起來，十五六萬肯定是有的。

    所以如果完顏宗翰要撤退的話，他們還真不能貿然追擊，不然萬一被完顏宗翰所乘，那就不是損失點人馬的事了。

    兩種最好的結局，一是完顏宗翰固守中京，兩軍實實在在地打一仗，如果是那樣的話，晁訾就有把握打贏這場仗了。

    再有就是金兵撤走，一路撤回會寧，這樣晁訾就可以率大軍班師，將這一個大爛攤子甩給耶律大石了。

    越往北走，大軍的後勤壓力越大，而且現在已是八月，萬一戰事膠著，待北風襲來，北方的極寒天氣，很可能讓梁山大軍全軍覆沒。

    所以盡管沒能殺傷金兵的有生力量，晁訾也隻能適可而止了。

    楊誌那邊來消息說，困守上京的女真人，自完顏昌以下，有五千多人被砍了腦袋，也算是給孔家兄弟報了仇。

    至於說抓住完顏宗翰，那難度可就大了，至少晁訾目前是沒那把握。

    不過事情的發展，顯然大大出乎了晁訾的預料。

    第二天，聯軍繼續向中京挺進，還有不到百裏的時候，斥候帶來消息，金兵已經撤出中京向北退去。

    聽到這個消息，耶律大石連忙來找晁訾。

    “殿下，女真人退了，我軍應該在這個時候銜尾直追，不然來日女真人隨時都有可能殺回來”

    耶律大石也知道，如果金兵再殺回來，就隻能是他自己獨自抵抗金兵，所以他也想趁著機會多消滅些金兵，因為金國就那麽點人，一下若損失幾萬，就夠他們恢複一陣了。

    晁訾身邊此刻也有近五萬鐵騎，可這些都是晁訾的寶貝，耶律大石可以不把他的手下當回事，晁訾卻不行，也損失不起。

    淡然道：“大石牙林，你不覺得金兵退走的很詭異嗎？完顏宗翰、完顏婁室二人，均是當世名將，據本王所知，完顏婁室的軍隊幾乎沒什麽折損，完顏宗翰這邊雖損失了不少，可他們兩軍加起來，實力仍不容小覷，如果這是完顏宗翰給我們設的陷阱，你覺得後果會如何？”

    這真是一語驚醒夢中人，不是說耶律大石沒有軍事常識，而是有點過分迷信聯軍的實力了。

    兩人正說著，忽有侍衛來報，金兵派人來送信。

    晁訾命人把送信的人叫進來，耶律大石不由暗道來的巧，萬一晁訾和金人有點什麽貓膩，可就差點把他瞞過去了。

    這就是典型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現在兩軍是蜜月期，晁訾是不會動他的。

    送信的很快被帶進來，卻是個漢人文吏，向晁訾和耶律大石施禮後，開口道：“在下是奉大勃極烈之命而來，我家大勃極烈想與燕王殿下麵談”

    聽了這句話，晁訾和耶律大石都很意外。

    耶律大石搶先道：“你們的軍隊不是撤走了嗎？完顏宗翰又想玩什麽把戲？”

    文吏絲毫沒有以當漢奸為恥，淡然道：“勃極烈大人沒有走，他有些話想單獨同燕王殿下談”

    耶律大石一聽，頓時氣得脖子都紅了，獰聲道：“你真的以為我不敢殺你這條漢狗嗎...”

    話說出口，耶律大石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可是在晁訾的軍營，這軍營裏都是漢人，自己這麽罵，豈不是連晁訾也罵了？

    一時間尷尬至極，怒瞪了文吏一眼，又尷尬地看了看晁訾，想說什麽，卻被晁訾揮手打斷了。

    現在不是和耶律大石計較口舌的時候，倒是這個文吏不簡單啊！一句話就挑撥起了耶律大石的怒火。

    (本章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