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到穆先成家, 蔣宇每晚回家都要經曆穆先成的審問，他站在門口抽煙的時候忽然想到現在的自己跟個怕老婆的男人似的, 賊他媽慫。

    掐滅煙, 蔣宇敲門。

    很快門就被打開, 開門的是阿姨，蔣宇點頭, 換鞋的時候問道，“穆先生睡了麽？”

    “在書房。”

    蔣宇點頭, 進門轉頭問道, “有熱牛奶麽？”

    “你要喝？我去熱。”

    “謝謝。”

    蔣宇最近睡眠不是很好, 狀態也差, 明天要見導演, 不能再繼續這麽墮落。他在客廳坐下，靠在沙發上, 人是放空的狀態。

    “草。”蔣宇罵了一句，頭枕在沙發上, 他偏了下頭。心裏罵自己，也不是個好東西, 學的仁義道德全他媽喂狗了。

    阿姨把熱牛奶端過來, 放在蔣宇麵前, “還需要什麽？”

    “你去睡吧。”

    阿姨離開，蔣宇掐了掐眉心, 端起牛奶喝了一口。眯了眼, 這一步踏出去, 毀的不止梁天翔一個人。

    沒有回頭路。

    樓上響起腳步聲，蔣宇回頭，穆先成穿著淡灰色棉質家居服，居高臨下審視蔣宇。他隻頓了一下，就繼續往下走。

    拖鞋踩在鋪滿地毯的台階上，發出沉悶聲響，蔣宇皺了皺鼻子，把牛奶喝完放下杯子，“穆先生。”

    “嗯？”穆先成走到蔣宇麵前，彎腰氣勢直逼而來。

    蔣宇偏了下頭，穆先成的手指刮過蔣宇的嘴唇，刮掉了奶漬。他黑眸沉邃，仍是俯身的姿態，“躲什麽？”

    這麽近的距離，蔣宇聞到他身上的茶香。

    “以為你要幹什麽。”蔣宇嗓音很低。

    “幹什麽？”穆先成把奶擦在蔣宇的臉頰上。“嗯？”

    操！

    蔣宇索性靠在沙發上，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我明天要見胡導，太虛了丟人，今天就算了吧。”

    穆先成放開蔣宇，在旁邊坐下，取出一支煙輕咬著，拿出打火機扔給蔣宇。蔣宇連忙接住，湊過去給他點煙，火光一閃而逝，蔣宇收回打火機放到桌子上，“給我留點臉。”

    蔣宇難得做低伏小，穆先成自然不會再不管不顧的拉他上床。

    他伸手揉了把蔣宇的頭發，嗓音低沉，“今天沒見林皓？”

    “嗯，他有事。”蔣宇很想把穆先成的手給推開，最終還是沒推，看向穆先成，“拜師得鄭重一點，太草率不尊重人。”

    穆先成的手滑下去，落在他的脖頸上，很輕的點在蔣宇的肌膚上，他站起來把剩餘的半截煙按滅，“睡隔壁，別吵我。”

    他徑直上樓，蔣宇鬆一口氣。

    穆先成不和他做，基本上就不會同床。

    第二天蔣宇起的比較早，天剛亮他就起了，他打算臨時抱佛腳的鍛煉身體。下樓碰到安琪，她麵帶焦灼，“穆先生還在睡麽？”

    “怎麽了？”

    “穆沐發燒。”

    蔣宇轉身大步上樓敲穆先成的門，推開。穆先成已經打開了燈，皺眉盯著蔣宇，“不想活了？幹什麽？”

    “穆沐發燒了。”蔣宇說，“安琪不敢來叫你。”

    穆先成立刻就掀開被子下床，拎了件外套披上快步下樓，蔣宇也跟著到穆沐的房間。穆先成一邊吩咐安琪通知家庭醫生，一邊去摸穆沐的頭。

    “別通知了，去醫院吧。”穆先成收回手，抓起一條毯子包著穆沐抱在懷裏大步往外麵走。蔣宇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他似乎幫不上忙。

    “蔣宇。”

    蔣宇連忙跟過去，“我在呢。”

    “過來開車，老董今天請假。”

    蔣宇連忙跑出去接住穆先成扔過來的車鑰匙去開車，蔣宇把車開過來，穆先成上車示意蔣宇，“你知道路麽？”

    “還是那個醫院？”

    “對。”

    安琪也上車，蔣宇把車開出去，直奔醫院。穆沐是在那個醫院做的手術，病例全在那邊，她這種發燒很不正常，怕有個萬一。

    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蔣宇開車穩，他抄了近路到醫院是半個小時後，穆先成抱著穆沐下車，看了蔣宇一眼，“你就別下去了。”

    穆先成還穿著睡衣，他們這麽被拍到對蔣宇影響太大。

    蔣宇一怔，坐回去，“需要幫忙叫我。”

    “嗯。”

    穆先成抱著孩子進了急診室，蔣宇抬手抹了一把臉，剛剛小姑娘臉色很難看。蔣宇被嚇到了，無關她是誰的孩子，在蔣宇眼裏，她就是個小女孩。

    蔣宇等了兩個小時，他靠在座位上抽煙，車窗被敲響。蔣宇回頭看到穆先成的臉，穆先成表情肅然，示意他降下車窗。

    蔣宇連忙照搬，穆先成道，“回去幫我帶套衣服，穆沐要住院，書房桌子上放著一份文件帶過來。”

    蔣宇按滅煙，“穆沐很嚴重？”

    “嗯，怕並發症，得留院觀察。”穆先成掐了掐眉心，沉邃黑眸顯出些疲憊，“沒事了，去吧。”

    “在哪間病房？我馬上過去找你。”

    “二號樓九樓裏麵那個房間。”穆先成說，“還有手機。”

    “嗯。”

    穆先成來的匆忙，什麽都沒帶。

    “行。”穆先成擺擺手，“走吧。”

    穆先成原本打算讓蔣宇打diàn huà通知老董過來，話到嘴邊又止住了，轉身往住院部走，頭也沒回。

    蔣宇把車開出醫院，看看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半。他在想能不能趕上下午和林皓的約會，如果穆先成這邊沒有其他事，應該是來得及。前麵xìn hào燈變成綠燈，蔣宇啟動qì chē，先回去拿了東西再說。

    趕上早上班高峰期，蔣宇抄近路還是被堵了一會兒，到醫院已經是十點半。蔣宇拿著東西匆匆上樓，人在病房門口被攔下來，麵前的人盡管穿著便裝依舊顯出軍人的凜冽，蔣宇退後半步道，“給穆先成送東西。”

    “你稍等。”

    其中一個人進去通報，片刻hòu mén打開蔣宇抬頭就看到了穆先成，蔣宇把東西遞過去，道，“穆沐現在好點麽？”

    “已經退燒了。”穆先成接過衣服，說道，“把文件送到公司，我讓人去拿。”

    蔣宇握著文件袋，剛要說話，穿著軍裝的中年男人走了出來。目光如炬，落到蔣宇身上，一掃而過，麵向穆先成，“孩子讓你媽接回去。”

    穆先成蹙眉，很快就鬆開，“嗯。”

    男人又看向蔣宇，目光威嚴壓迫，蔣宇點了點頭。這個人他有些麵熟，但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他應該是穆先成的父親，長相極似。

    “你去吧。”穆先成對蔣宇道，“東西送到就去忙吧，不用過來了。”

    “車呢？”

    “你先開著。”

    “那我走了。”

    蔣宇轉身就走，他走進電梯間，那壓力才散去。

    穆世正審視穆先成，目光淩厲起來，穆先成拎著袋子往病房裏走。

    “換司機了？小董呢？”

    “他不是司機。”

    穆世正還想再問，忽然想到一件事，麵色瞬間難看起來，話也沒問出來。穆先成規規矩矩活了三十多年，不會幹出這麽出格的事吧？

    tg總部在b市最繁華的路段擁有一整棟辦公樓，這片最初也是tg開發，現在已經成了b市建築標杆。

    蔣宇到公司樓下才想起來不知道穆先成要讓他把文件交給誰，又打給穆先成。穆先成還沒接通，車前就匆匆走過來一個人，蔣宇偏頭看清人臉。

    這人叫錢鍾，商界新貴，目前擔任tg副總裁職務，穆先成也接通了diàn huà，“蔣宇？”

    “我把文件給誰？”

    “錢鍾。”

    “好。”蔣宇要掛diàn huà。

    穆先成說，“你晚上先不要過來了，可以過來我通知你。”

    蔣宇頓住，還沒來得及回答，穆先成已經掛斷了diàn huà。蔣宇皺眉很快就鬆開，有些煩躁的罵了一句，壓下了情緒。

    蔣宇下車，錢鍾把蔣宇當成穆先成新任司機，連道謝都沒，拿著文件就走。蔣宇摸了摸鼻子，上車調轉車頭。他餓的快胃穿孔了，蔣宇找了一家餐廳匆匆吃了午飯，林皓的拳擊俱樂部距離這裏挺遠，不堵車過去也得一個多小時。

    蔣宇不敢耽誤，這要是遲到了，林皓和胡璿會更看不起他。

    蔣宇一點五十趕到拳擊俱樂部，他沒立刻見到林皓，而是被帶到了休息廳在等。從這個位置能看到一樓中心的拳擊擂台，蔣宇站直了身體。拳擊台上站著一個人，很熟悉，蔣宇眯了眼。

    王錚赤著上身，穿著紅色短褲翻身上了擂台，對麵是林皓。他同樣穿著拳擊裝備，蔣宇目光沉下去，單手插兜。

    王錚的戲殺青了？蔣宇忽然想到昨天官博好像有宣傳，王錚的特種兵殺青了。他今天在這裏是什麽意思？林皓把蔣宇叫來就是為了看王錚打拳？羞辱蔣宇麽？

    擂台上，王錚和林皓已經交戰，王錚的拳風淩厲，但不紮實。跟他這個人似的，夠華麗，也夠精致，但缺少一股狠勁兒。看上去無懈可擊，實際上卻處處是lòu dòng。第二招王錚就出了失誤，蔣宇揚眉。

    偏頭問帶他上來的工作人員，“怎麽下去？”

    “林先生沒吩咐。”

    蔣宇回頭，目光銳利，直視她嗓音也冷下去，一字一句，“我問你，怎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