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心髒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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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瑋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麽離開棲鳳齋的。隻覺得渾渾噩噩間,就走到了落梅院門前。

    梅姑帶著一個婆子正在院子裏照料梅花,抬頭看到他怔怔地站在院門口,隻覺得莫名,但還是直起身向他行了一禮:“小侯爺來了?”

    趙琇正在窗前練畫,聽到動靜放下筆走了出來,笑著迎上去:“哥哥回來了?怎麽樣?他沒生氣了吧?”

    趙瑋看到妹妹才醒過神來,但腦子還沒轉過彎:“什麽生氣?哦……”他想起來了,不過,該怎麽說呢?這根本就不是生氣不生氣的事兒……

    趙琇眨眨眼,雙眼盯著哥哥,還在等他的回答,然而趙瑋看著妹妹一臉的無辜,心裏就想起高楨剛才那番表白,什麽話都說不出來了。

    趙琇覺得好奇怪:“怎麽了哥哥?難道他還在生氣?這不可能呀!”高楨都向她“負荊請罪”了,還送了花過來,分明就是要向她賠罪嘛,怎麽可能還會在生氣呢?可是哥哥又不說清楚,趙琇果斷下了決定:“我自個兒去找他問清楚!”

    “別!”趙瑋連忙攔住妹妹,“他……他沒有生氣,看起來好象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樣,早上的話確實是他送來的,說是要向你賠罪。”

    “我就說嘛。”趙琇得意洋洋地笑了,“既然他這麽有誠意,那我就原諒他好了。”不過笑完了,她還是覺得很奇怪:“這麽簡單的事,哥哥你剛才為什麽不回答?”

    趙瑋沒有說話,隻是滿腹心事地往屋裏走。

    張氏正盤坐在東暖閣次間大炕上,倚著窗邊的引枕翻看一本書,見孫子回來了,就問:“去了這麽久,可是已經向王爺辭過行了?”

    趙瑋剛要在炕邊坐下,聞言身體就僵住了。

    他先去找的高楨,直接被高楨的話轟暈了,壓根兒就沒想起還要向廣平王辭行,連忙站直了身體,支支唔唔地說:“孫兒……想著這時候還早,因此……因此想晚些時候再過去。”

    張氏狐疑地看著他:“這會子都快到巳正(上午10點)了,還早?再不去,就該吃午飯了。若真要明兒就走,最遲午飯前就該向王爺辭行的。你方才都上哪裏去了?竟連正事都沒辦。”

    趙瑋滿麵羞愧,恭敬道:“祖母熄怒,孫兒這就去芙蓉樓求見王爺。”

    他又匆匆忙忙走了,留下趙琇與張氏一頭霧水。張氏問趙琇:“你哥哥這是怎麽了?一副神不守舍的模樣。”趙琇搖搖頭,忽地心中一動,趙瑋是從高楨那裏回來後才變成這樣的,莫非是高楨跟他說了什麽?既然如此,那她就過去打聽一下,反正高楨現在跟她已經算是和好了。

    想到就做。趙琇回房換了厚衣裳,披上鬥篷,拿了一個小包藏在鬥篷裏,笑著走去東暖閣對張氏說:“祖母,我出去走走。”

    張氏心裏有事,忙道:“都快吃飯了,你還出去做什麽?外頭怪冷的,若隻是想活動腿腳,就在這院裏走兩圈吧。”

    趙琇當然不可能答應,便說:“院裏每日飯後都能走,都不新鮮了。咱們明兒就要回家了,這時候再不走,什麽時候才有機會再來呢?好祖母,你就讓我再逛一圈吧。我練了一早上的字,眼睛都累了,正想要看看風景,歇一歇呢。”

    她都這麽說了,張氏隻好允了她,隻是再三叮囑:“隻在附近走一走就好,別離得太遠,早些回來,一會兒就該吃飯了。”趙琇揮揮手就直接出了門。

    她又走了梅林的小路,打算從花房邊上直接穿過去,到達棲鳳齋的後堂,路程比較短,中間也不會遇上太多人。

    到達棲鳳齋後堂時,她恰好聽到高楨在吩咐著煙雨什麽:“……不是灑掃上的人麽?叫她仍舊回去做老本行好了,也不必送人回府,這裏常年都要派人來的,也省得她到處胡說八道。你去吩咐莊裏管事的人,讓他們把人盯緊些。若有什麽不好,該打就打,該罰就罰,不必顧慮太多。”

    煙雨笑著應下了:“世子放心,奴婢一定辦得妥妥當當的,包括那丫頭再不敢逾距了。”

    她轉身掀起棉簾正要離開,就看到趙琇一臉好奇地站在門外,忙道:“趙姑娘來了?怎麽不進來?在外頭吹什麽冷風?”

    趙琇笑說:“我也是剛來,聽到你們在屋裏說事,不好打攪。世子在裏麵吧?這會子可有空?”

    “趙姑娘說笑了,您來了,我們世子幾時沒空?”煙雨笑著打起簾子,讓趙琇進了門。

    高楨聽說是趙琇來了,雙眼一亮,站起身來,想起方才跟趙瑋說過些什麽,臉頰又微微發紅,十分不好意思地支唔了一下,才對趙琇說出了第一句話:“你來了?”

    趙琇大大方方地笑道:“我來了,我收到了你的花兒,真漂亮,謝謝你了。”

    高楨臉上的紅暈略深了兩分:“你喜歡就好。”

    “真奇怪。”他心想。對著趙瑋,他能大大方方地說出心理話,怎麽如今當著趙琇的麵,他就覺得不好意思了呢?

    煙雨替趙琇解下了鬥篷,見她自己還拎著個小包袱,便有些好奇:“趙姑娘拿的是什麽?”

    趙琇笑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把小包袱放在炕桌上,吞吞吐吐地說:“這個……是我昨兒趕製的幾件針線活,是送給楨哥哥的。算是……賠禮吧。我昨兒回絕你的禮物,其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接連收到你送的貴重禮物,心裏有些不安。但後來我想了想,又覺得咱們兩家平日都是常來常往的,沒少互送禮物,若都要一件件計較起來,豈不是顯得生分了?若我覺得你送來的禮物太過貴重,又太過多了,大不了我也回一樣貴重的禮好了。反正嘛……這種事是清者自清的,我們本身坦蕩蕩的,也不必計較別人怎麽想。”

    高楨雙眼一亮:“這麽說,你是願意收下我的禮物了?”

    趙琇抿嘴笑道:“但你也要收下我送的禮物才行。”她一邊打開包袱一邊說:“做得不好……我還是頭一回自個兒上皮子呢,因為是小件,所以就沒叫別人幫忙,但做得不太熟練,而且時間又趕……你且將就著,若是用不習慣,就叫專業人士另做新的去。”

    高楨低頭看包袱裏的東西,卻是三個小皮件,包括一對暖耳和一對手套。暖耳是用銅絲和黑絲絨做的發箍,特地留出了發髻的空隙,兩邊的護耳則用了小塊的黑狐皮,毛光水滑,觸手溫暖細膩。而那對手套卻是特製的款式,以前他從未見過,先用厚絨布做出半指手套的型,再在手背與手心處各縫上一塊小牛皮,但在手背處,又多做了半個皮手套,用暗扣固定住,需要時,可以將其翻轉過來,蓋到那露出來的一半手指上,達到禦寒擋風的效果。

    這種款式對趙琇來說,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現代常見的兩用半指手套。

    高楨看得新奇,忍不住立時試戴了一下,發現手套正合他的手大小,鬆緊適中,戴起來活動也很方便,並不會防礙他行動。試想冬天騎馬的時候,戴上這雙手套,就可以不懼寒風了。手心的小牛皮還能避免皮膚被馬韁磨傷。

    高楨翻來覆去地看著手套,越看越喜歡,趙琇便拿起那對暖耳:“你也試戴戴這個怎麽樣?”

    高楨看了看暖耳:“這個是……暖耳?瞧著與平時常見的有些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古時候的暖耳更象是個毛皮風帽,即使是僅僅遮住雙耳的簡易類型,也跟現代的耳套有所區別。趙琇手裏這個暖耳的設計,已經完全是照著現代的樣子製作的了,別看用的是黑色的毛皮,也沒什麽裝飾,但風格卻有些偏可愛一點。

    趙琇掂起腳,將暖耳戴到高楨頭上,左右調整了一下耳套的位置,總覺得好象差著點兒什麽,就說:“你彎下來一點,我看不清你耳朵在哪裏。”高楨稍微彎下了腰,感覺到趙琇的呼吸噴在他臉上,熱熱的,他耳根紅得更厲害了。

    趙琇沒有留意,隻專心幫他把暖耳給戴好了,再順便替他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走開兩步,圍著他轉了一圈,滿意地點了點頭:“好了,其實還挺好看的嘛。”

    高楨原本是瘦削沉默有些淩厲酷帥的長相,戴上這毛茸茸的暖耳,臉上還泛起了可疑的紅暈,整個人頓時變得呆萌起來。

    煙雨在門邊忍不住捂嘴偷笑,高楨覺得有些不妙:“你笑什麽?我戴著很難看麽?”

    趙琇忙笑說:“真的不難看,真的!”煙雨也在拚命搖頭:“一點兒都不難看,很好看,很適合世子呢。”還取了鏡子來給他瞧。

    高楨對著鏡子看了兩眼,偷偷看了趙琇一下,內心激烈地掙紮著。

    趙琇卻笑眯眯地問他:“怎麽樣?你喜歡嗎?”

    高楨看著手裏的手套,猶豫了一下,才故作不在意地說:“還不算討厭吧。”

    這就是喜歡的意思了?真是的,這口是心非的小毛病什麽時候才能改過來?趙琇笑而不語。

    煙雨又偷看了一下自家世子的模樣,含笑問:“世子,趙姑娘送了你這麽好的禮物,是親手做的呢,你該回禮才是。”

    高楨被她提醒了,滿麵希冀地看著趙琇,趙琇撲哧一聲笑了:“這是要問我願不願意收那兩樣禮物嗎?我這幾件小針線可沒法跟你那兩件禮物比,若真要謝我,那就把手籠給了我吧,好跟鬥篷配成一套。至於手爐,你還是自己留著。不管是你自個兒用也好,我來找你說話的時候借我使也好,都還便宜。若是……若是什麽時候我又送你禮物了,你再回禮給我也使得。”

    高楨雖覺得這樣做太麻煩了,但注意力很快就被她話裏的意思吸引過去:“你要送我什麽禮物?”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趙琇笑著在炕邊坐下,不肯明著回答。

    高楨看著她,又朝煙雨使了個眼色:“還不去上茶?順道把那件手籠拿過來。”

    煙雨應了一聲,眼珠子轉了轉,又笑道:“昨兒世子發脾氣,隨手把東西扔開了,我怕您火氣上來會把它弄壞,還特地收起來了呢。要找出來,可得費些功夫。”便轉身出去了。至於她找手籠要找多久,那就得看高楨需要多長時間了,想來他們兩位都不急著喝茶。

    高楨的耳根又開始發熱,看了看趙琇,小聲問:“昨兒晚上……yezaishang/”>紅樓之四爺在上最新章節你可聽見笛聲了?”

    趙琇點點頭,掩口笑道:“夜深人靜的,怎麽聽不見?我還見著鴿子了呢,你這負荊請罪也太省事了點。若是我沒發現鴿子,你要怎麽辦?”

    高楨抿嘴笑笑,他也是發現了落梅院後院有燈光透出,又隱隱有少女笑鬧的聲音,才猜想趙琇還未歇下的。就算沒人發現鴿子也沒什麽,若叫旁人發現了,上頭又沒有隻字片語,不會有什麽後患,其他人也定會報給趙琇知道的,那時她依然能猜出他的用意。

    他壓低聲音又問:“那你可知道,我昨兒那首笛曲,叫什麽名兒?”

    趙琇還真不知道,隻覺得旋律有些陌生,不過挺好聽的。她好奇地問:“是什麽曲子呀?我以前好象沒聽過。”

    他的聲音又壓低了些,卻是直接吟唱出聲:“今夕何夕兮,搴中洲流。今日何日兮……”

    趙琇聽到這裏,已經反應過來了,心下一驚。這是《越人歌》,是古曲,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這首歌不是……不是表白求愛的歌嗎?

    她知道這首歌接下來是什麽辭句,聽到高楨馬上就要開唱羞恥play的部分了,連忙飛快地伸手捂住了他的嘴。

    高楨被捂住了嘴,歌聲停了,但他的雙眼卻比平時任何時候都要明亮。他就這麽盯著趙琇看,眼珠子眨都不眨一下,就好象在他的眼裏,她就是全世界。

    趙琇的臉紅了,而且還越來越紅。

    真糟糕。她心裏想。她明明是個成年人了,有著成熟、冷靜、穩重的心智,就算麵對他人的求愛,難免會有些小害羞,但基本上應該可以保持冷靜才對。可那越來越快的心跳是怎麽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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