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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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皮紙地圖從包裹取出,張老爺子目光久久的看著手中的地圖,眼中流轉著滄桑,似是回憶起了什麽,輕撫了片刻手中的地圖,這才有些不舍的將之遞到了易塵的麵前。

    “誒,想當初年輕的時候為了得到這地圖可是將老頭我的所有家產都花光了,如今,此物對我已是可有可無,孩子,拿著吧,以後在外麵人生地不熟,有這地圖在身上總是要好一些。”

    “張爺爺,這…太貴重了。”心中對張老爺子的話語感到震撼,不過易塵卻沒有立即接過地圖,這可是無價之物,珍貴無比,若是拿出去與人交換,完全可以換到萬金財富,於普通人而言就算是子孫三代都揮霍不完。

    “拿著吧孩子,你這一走便不知道何時才能回來了,孤身一人在外麵的陌生世界行走,又被仙人盯上了,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啊……”然而易塵還來不及推辭拒絕,張老爺子便將皮紙地圖塞到了前者的手中,同時蒼老雙眼中也是有著一些淚水與不舍滾動,自己與這孩子朝夕相處了十幾年,幾乎如同親爺孫,感情之深早已是銘刻在了血液之中一般,自己孤寡一人,垂垂老矣,要說這世上還有什麽是自己一直牽掛著放不下的,除了這孩子,也就沒有別的了。

    “張爺爺……”聽聞張老爺子的話語,易塵緊握著手中的地圖,片刻後終於是忍將不住,眼中淚水奪眶而出,身體一把撲到了前者的懷裏。

    哭聲中有不舍,也有害怕,易塵並非是什麽極為堅強之人,他還隻是個孩子,同時也隻是個凡人,又哪裏經曆過這種變故。

    “好孩子,走吧,去尋找屬於你的機緣,現在……就走。”幹枯的手掌輕揉了揉易塵的腦袋,張老爺子不舍的道,眼中熱意更濃了幾分,頓時淚水便是滿溢而出,然而片刻後卻是將易塵輕輕從懷裏推開,又從包裹裏麵摸出了一隻頗為精致的小布袋,塞到易塵手中後,隨即強行克製著心中的不舍哽咽開口道。

    易塵流著淚沒有說話,也沒有去看手裏的那隻小布袋,隻憑入手的手感便已知道,那是滿滿的一袋碎銀子,這麽多年了,張老爺子生活如此清苦都舍不得用,此刻卻給了自己。

    久久看著麵前那道蒼老的身影,易塵目中滿是不舍,在他的眼裏,平日裏那個精神抖擻總是滿臉慈祥笑容的張爺爺,在此刻卻仿佛蒼老了許多。

    好片刻後,易塵咬了咬牙,心中一狠,抹了抹眼淚,不再去看麵前的張老爺子,他怕自己再多看幾眼的話,就再也舍不得離開了。

    將手中的地圖與銀袋塞進衣服之中後,易塵當即便轉身向酒館外走去,然而就在其腳步快要邁過門檻之時,身後傳來的一聲蒼老的呼喚卻是讓得易塵的身體突然猛地一顫,本來已經快要踏出去的腳步一時間又緩緩落了回來。

    “塵兒,一定要平平安安的啊……”

    蒼老的聲音之中帶著濃濃的不舍與牽掛,同時也有著一絲期盼,輕輕的一聲囑咐,卻仿佛用盡了所有的力氣一般,易塵艱難地回過頭去,張老爺子那因為心境波動而有些顫抖不穩的佝僂身形旋即映入了眼中,令其尚還泛著淚光的雙目頓時一顫。

    下一刻,易塵雙腿一曲,竟就這麽硬生生的跪了下去,而後朝張老爺子深深的磕了個頭。

    什麽都沒有說,就這麽磕頭跪伏著,直到近半炷香後,易塵方才站起身來,卻是轉身就走,頭也不回,沒有絲毫猶豫,隻是片刻便消失在了門外喧鬧的大街上。

    目光一眨不眨地看著易塵那帶著一絲堅定的背影逐漸消失在門外,張老爺子蒼老的麵容上終於是微微有了些笑容,眼中雖依舊飽含熱淚,卻也同時露出了一絲欣慰……

    沒有與縣城裏的人們一一告別,離開酒館後便徑直向縣城外走去,直到行出城外數百米之時,易塵方才停住腳步,轉過身來默默看了小縣城一眼,目中流露出濃濃的不舍,緊接著又是跪落在地,朝小縣城的方向深深一拜。

    自己生在這裏,長在這裏,這裏便是自己的根,縣城裏的人們待他都如至親,將他養育成人,此恩,重於泰山!

    可記得,身上這衣,是誰精心縫補?

    可記得,饑腸轆轆,是誰送來飯菜?

    可記得,夜半深寒,是誰為他蓋被?

    他雖無父無母,可這縣城裏的人們,都是他的家人!

    “我易塵在此發誓,若能逃過此劫,他日定會歸來!”眉間浮現一抹與年齡極為不符的堅定,錚錚冷語自易塵的口中一字一頓蹦出,當腦海中再度浮現先前那清秀少年身影之時,心中的恐懼卻是少了許多,反而是湧現出了一股從未有過的冷漠!

    手掌再度摸了摸胸口處,隔著衣服隱約能觸及到藏在衣服下的令牌與小冊子,易塵神色露出決然,當即便是毫不猶豫的轉身離開。

    此去青玄宗,估計最終還是難以逃避要與那清秀少年撞見,易塵深知那人對自己殺意之濃,哪怕就算是有著青玄宗的庇護,自己也是逃不過其毒手。

    自己畢竟隻是一介凡人,就算是依靠著青玉令牌僥幸拜入了宗門,但終究還是凡人,絕不可能引起青玄宗的重視,到時候被那清秀少年追殺,死了也就死了,恐怕引不起一絲波瀾。

    “日後若是能擁有與仙人抗衡的力量,我必殺你!”腦海中清秀少年臨走時那看向自己殺意毫不保留的目光依舊揮之不去,易塵對其恨意越發濃鬱,此人,逼得自己背井離鄉,更是要取自己性命,心中對他的殺意已是深厚到了極致!

    “我不信我易塵會是一輩子的凡人!”

    少年的身影朝著遠山逐漸行去,步伐雖小,卻是堅定不移,在重山遮掩的盡頭,那裏,一個龐大的宗門在等著他!

    前路未知,或是機遇?亦或是險途?少年並不知道,他所知曉的便是,此行,唯有一路向前,沒有退路!

    生死,在此一搏!

    而此刻,遠在百裏外的一處蒼莽山脈之中……

    青玄宗,這是一尊說出去令九州大地都要抖一抖的龐然大物,而這一尊龐然大物平日正是隱於這片一眼望去幾乎無窮無盡的蒼莽山脈之中!

    仙門飄渺,不可尋其蹤影,凡人縱是終其一生恐怕都是無法進入,蒼莽山林間更是多有凶猛野獸出沒,導致整片山脈當中平時都是少見人跡。

    然而今日,這片在平時根本見不到半點人影的古老山林中,卻是莫名多出了將近數十道身影!

    諸多身影分據各方,或在林地間,或在樹枝上,有的竟然便是停留在了天空之中,一道道身影體內皆是有著非凡的氣勢散發而出,氣勢仿佛凝結成一股股無形波動擴散開來,居然令得山林之中的那些凶猛野獸紛紛露出懼怕,不敢靠近百丈之內。

    這些身影,赫然都是平時在凡俗難得一遇的仙人!

    人影有的盤坐養息,有的則是圍坐在一起互相低聲交談,令整片山林間顯得比較安靜,然而不多時,這片寧靜卻是被不遠處的天空中那數道尖銳的破風聲給突然打破。

    被這動靜打擾到,林間的低聲交談立刻停止了下來,那些閉目養神的身影也是睜開了雙目,紛紛抬頭朝破風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片刻後,數道飄逸身影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下自那樹木遮掩背後的天空緩緩行出。

    這幾道飄逸身影的出現頓時讓山林間的眾人紛紛露出驚色,這些人全都是踏空飛行而來,如果不是築基修士,那便是每個人都擁有著能夠飛行的珍貴法寶,這兩者,無論哪一種,可都足以說明來者實力之強。

    正當眾人驚異之時,那原本就停留在天空的寥寥兩三道蒼老身影其中的一人,卻是突然笑著開口道。

    “嗬嗬,原來是王家的天才們到了。”

    說話之人似是認出了這些飄逸身影的身份,話語傳出的同時似乎還夾帶著一絲浩蕩的氣勢,在天空中盤旋不息,當下令這片山林仿佛都是有些顫動。

    數道飄逸身影當中,那身著青衫居首位者聞言此刻緩緩行出,麵上的神秘霧氣散去,露出一張頗為沉穩的俊逸臉龐,朝對麵空中停留的幾道身影極為禮貌的拱了拱手後,同時也是笑著說道。

    “幾位前輩見笑了,天才之稱我王家子弟可實在是不敢當,聽聞青玄宗近日大開山門廣招弟子,所以我等也便來碰碰運氣,倒是來得倉促,驚擾了諸位還望見諒。”

    青衫身影說完朝身後擺了擺手,身後那數人見狀也是揮手將籠罩臉上的神秘霧氣散去,隨即一同向麵前那幾道蒼老身影躬身行了一禮。

    若是易塵在此定要認出,這幾人絕對便是先前那幾位經過小縣城的仙人!

    因為,那令他生平第一次心中湧起殺意的清秀少年,赫然就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