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覺得很麻煩，這個小女孩畢竟來路不明，而且她的臉看起來實在是有點驚悚。”陸重指的是小女孩沒有眼睛，“另外，最重要的是，她為什麽不害怕那副畫像呢？”

    對此風一暫時也不能妄下定論，隻能將小女孩帶回去慢慢了解。

    隨後他對陸重說道：“現在房子裏的陰氣已經散得差不多了，你可以進去休息了。”

    “你確定？”經過這幾番折騰後，現在陸重心裏的安全感直線下降。

    風一笑笑說道：“放心吧，我查看過周圍了，幸好小女孩身上的陰氣散發出來得不算多，所以也就隻引來了這一隻厲鬼，這周圍沒有什麽情況，應該是沒有危險了。”

    頓了一頓，他又說道：“而且那副畫像還在那裏掛著，你大可不必擔心。”

    陸重搖搖頭，心中的不信任感更濃了：“要是那個畫像還有用的話，為什麽那個小女孩還能進來呢？”

    “不知道，大概是意外情況吧。”風一聳聳肩，對於畫像能力失效這件事，他臉上絲毫看不出有什麽不好意思。

    聞言陸重拍了拍額頭，有些無奈地說道：“拜托啊老板，這可事關我的身家性命啊，不要這麽敷衍好不好？”

    風一輕笑：“沒關係，你要是不願意住這裏的話可以自己去找別的地方，友情提示，最好找一個夢魘找不到的地方。”

    “切！”陸重很想對著他比劃一下中指。但畢竟他是給自己發薪水的老板，又是自己認識的唯一一個能製裁夢魘的人，想了想後，他還是放棄了。

    “行了，我該走了，你早點休息吧。”風一擺擺手，隨後開車揚長而去。

    沒辦法，陸重最終還是隻能選擇回到麵前這棟房子裏過夜。

    一進門，陸重就感到一股寒意襲來，讓他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大概是因為小女孩殘留下的陰氣還沒有完全消散，這讓他不由得暗暗心驚。也正因為如此，他才相信了風一之前所說的話，這個小女孩絕對不簡單，說不定這又是一件棘手的事情。

    不過現在他沒什麽心情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他現在迫切地想要去睡覺，此時已經困得快睜不開眼睛了。

    回到臥室之後，他衣服都沒脫就趴在床上睡著了，而且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這一夜過得無比安逸，陸重覺得好久沒有睡得這麽沉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他睡著的時候，床頭畫像上的酆都大帝卻露出了笑容，這笑容隱沒在黑暗中，顯得十分詭異。

    但不管怎樣，這一夜過得甚是平安。

    第二天早上，陸重醒來得很晚。當他慢騰騰走到雜貨鋪的時候，手表上的時針已經指向第九個數字了。

    他進店的時候，風一正坐在那裏默默地喝茶。他一看到自己店裏的唯一員工精神不濟地進到店裏來，嘴角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容：“怎麽樣，現在知道不好受了吧？”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陸重隻能點頭。

    昨天的時候還不覺得怎麽樣，可今天早上一醒來他就覺得不行了。手腳都軟綿綿的，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而且睡了這麽長時間還是覺得很困。若不是風一提醒他這是陽氣有損的表現，他可能就要去看醫生了。

    看到他這麽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風一也不再說什麽，起身去給他泡了一杯茶。

    陸重坐在桌子對麵，看著風一從桌子上的木罐裏小心翼翼地取出了幾片看起來像枯葉一樣的茶葉，再用沸水衝好，然後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這茶葉怎麽有點不一樣？”陸重記得之前他和風一喝的是一種炒得焦黃的茶葉，聞起來有一股濃鬱的清香，而今天這種茶葉他從來沒見過，看上去黑黑的，賣相實在是不怎麽好。

    這時候風一已經坐下又捧起了自己的茶杯，淡淡地說道：“這茶叫‘誤春’，最適合給人補充陽氣，恢複精力。”

    “誤春？好像從來都沒有聽說過這種茶。”陸重也捧起茶杯，看著枯葉一般的茶葉在熱水中慢慢伸展開來，表麵的灰黑色漸漸褪去，露出了青翠的色澤，不多時，將茶水也染成了如玉般的碧綠。

    “這種茶現在很少見了，我也是托了很多人才找到了這些。”雖然這茶很珍貴，但風一看上去倒是不怎麽心疼，“你嚐嚐看。”

    陸重抿了一口，感覺這茶的味道很清淡，好像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這時候風一又說道：“不要急，你剛喝一口肯定喝不出什麽來。你這些茶葉大概能衝泡三次，喝完三杯之後就有效果了。”

    聽他這麽一說，陸重也不著急，就坐在那裏捧著杯子舒舒服服地坐著。他問道：“對了，那個小女孩怎麽樣了？”

    “放走了。”風一淡淡地說道。

    陸重覺得自己可能是聽錯了：“你說的是放走了，還是送走了？”

    如果他說的是送走了，那就說明小女孩被他送去往生了，這件事就算了結了；可如果他說的是放走了，那大概可能就是真的把她放了。

    風一回答道：“是放了。”

    “為什麽？”陸重不解，風一不是渡魂嗎，為什麽還要把亡魂送走呢？

    風一將茶杯放下，臉上罕見地露出了一絲無奈：“我渡不了她。”

    “哎？還有你渡不了的魂？是她的心願很難實現，還是你教化不了她？總不會是因為你不忍心吧？”陸重對於風一的實力還是很有信心的。

    但風一搖了搖頭：“沒有，就是渡不了，所以隻能放了。”

    隨即他反問道：“你知道為什麽那個小女孩不怕你那裏的那幅畫像嗎？”

    陸重搖搖頭：“不知道。”這也是昨天困擾了他一整天的問題。

    風一輕歎一口氣，說道：“因為她的身上沒有一點怨氣。”

    聞言陸重皺起了眉頭：“沒有一點怨氣……也就是說……”

    “這樣的情況隻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她死的時候沒有感受到一點痛苦，而且她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隻有這樣的鬼身上才有極小的幾率身上一點怨氣都沒有。”風一解釋道。

    “可是這樣的情況可能嗎？”陸重有些不能想象。

    這種情況其實也有可能，如果當一個人對死亡這件事情沒有什麽概念的時候，這種情況就有可能會發生。但是，人在死亡的時候，即使當時不知道，在魂魄立體在世間飄蕩的時候，慢慢接觸到塵世間的喜怒哀樂和其他種種，還是會很容易就知曉自己已經死亡這個事實。這種典型的情況就比如嬰靈，還有那些因為各種情況在沒有知覺的時候死去的人，這兩種人一種是對死亡沒有概念，一種是不知道自己死亡時的情形，但他們在死後還是會很清楚地知道，他們已經死了，這也算是陰陽規則的一部分。

    所以說，小女孩這種情況實在是太罕見了，甚至可以說是不可能存在。但如今，他們兩個就見識到了。

    陸重覺得有些頭痛，為什麽自己總是能遇見這些奇奇怪怪的事情，好像最近發生的事情就沒有一件是正常的。

    “不管可不可能，這個小女孩的情況大概就是這樣。”風一歎了一口氣，“因為身上沒有怨氣，她暫時過不了鬼門關，所以我才說我送不走她。”

    陸重還有一件事不明白，他問道：“可是你不是說她身上有很重的陰氣麽，這又是怎麽回事？”

    “陰氣和怨氣是兩個概念，”風一解釋道，“陰氣通常代表著鬼魂力量的強大與否，而怨氣則隻是單純地代表著這個鬼魂心中的怨念程度。

    當然，對於大部分鬼魂來說，心中的怨念越深，自己所擁有的力量就越強大，相對應的陰氣也就越重。但這並不是絕對的，也有很多鬼魂天生靈魂力量很強大，死去之後沒有什麽怨念但卻有很重的陰氣，這並不罕見。”

    這個陸重是可以理解的：“也就是說小女孩屬於天生異能了？”

    “差不多是這個情況。”風一點點頭。

    隨即他補充道：“另外，衡量一個鬼心性好壞的標準就是它身上的怨氣濃厚程度，我給你的那幅畫像主要就是阻止有怨氣的東西接近，至於身上隻有陰氣的鬼……好像還真是沒有什麽效果。”

    “那她的眼睛是怎麽回事？”陸重繼續問道。

    聞言風一皺起了眉頭：“看起來好像是一個封印，但這個封印和她的魂魄緊密相連，我也不敢隨便破解。”

    如此一來，那個小女孩的來曆就越來越神秘了，這讓陸重覺得有些擔心。畢竟這個世界上所有發生的事情都不是無緣無故的。既然這個小女孩出現了，那肯定就代表著以後還會發生一些與之相關的事情。陸重覺得心中一片冰涼，似乎看到了自己茫然且黯淡的未來。

    忽然，他想到了一件事。

    “對了，前天晚上那個叫涵涵的小女孩出現在我房間裏的時候，她說跟我說了一件事。說自己是迷路到了我那裏的，之前她是在和她的一個小哥哥捉迷藏。”

    風一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也就是說還有一個小鬼沒出現？但我查看過那周圍了，的確沒有什麽可疑的鬼魂出沒。”

    陸重搖搖頭：“那我也不清楚，我隻是聽她提起過，說不定那個小男孩，或者是小男鬼離開了也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