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終結者與它的mèi m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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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民區,一個小女孩坐在牆角,不停轉動腦袋看著四周混亂的場麵,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著:“媽媽!你在哪啊。媽媽。我在這兒呢,你怎麽,還不來接我啊。媽媽!”突然,一滴淡huáng sè腥臭的汁液屋頂滴下,滴到了小女孩圓圓的大腦袋上,小女孩覺得脊背有些涼意,身子輕輕顫抖了一下,抬頭往上看去,一隻身軀如壁虎一般的行屍,大大的腦袋隻覆蓋了一半的皮膚,另一半則是森森白骨,整個表情十分猙獰,嘴角極大幅度的上揚,口中滴出的口水,嗒、嗒、嗒的落在小女孩頭上。小女孩目光呆滯,甚至忘記了哭泣。行屍大嘴張開,一躍而下,小女孩連慘叫都沒來得及發出一聲,行屍一邊不停的吧唧嘴,一邊朝小女孩被咬斷的另一半身體走去,一條碎花洋裙裹著兩條嬌嫩的小腿掛在窗台。嘶!這頭行屍被一根鐵棍穿胸而過,釘在牆上,它的大嘴沒有力氣繼續咀嚼,口中零碎的屍體緩緩掉落,眼珠用盡力氣向後看去,一個滿臉陰沉的少女咬緊嘴唇,將它釘在牆上的右手不住的顫抖,左手扛著的女軍官雙目噴火,狠狠咬了一口少女的手臂,跳了下來,持槍指向它的屍體,砰、砰、砰,槍聲似乎不打算停歇。

    “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樊小歌,你走吧,走的越遠越好,我要回去戰鬥,直至最後一刻!如果你敢強行帶我走,我保證,我一定殺了你!”小萱手中的槍焰不再綻放,卻仍能聽到機械重複的扣扳機聲音。

    “不,我也不走了,小萱姐,我們回去。”小歌的目光定格在那條掛在窗頭的碎花洋裙,渾身微微顫抖。

    呼、呼、呼,蔣昭躺在地上大口的喘著氣,眼睛卻盯著對方不曾離開,人馬行屍的臉色開始陰暗,十次了,這是第十次把這個軍官渾身的骨頭甩碎,可他似乎毫不在乎這些疼痛,一次又一次挑釁著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中根本看不到恐懼,人馬喪屍緩緩看向左手的骨刺,本來它似乎是抱著玩弄的心態,想要折磨死蔣昭,左手的骨刺從未動用過,一直隻用了右手的觸手在戰鬥,而現在,它似乎不想玩這場遊戲了,它似乎玩膩了。

    蔣昭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眼神眯了起來,戰鬥至此,才切實感受到了人馬行屍的殺氣,有若一層水汽彌漫在他們兩之間,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蔣昭脊背的骨骼高高聳起,“呀!!!”雙眼遍布的血絲變得黝黑,猛撲了過去,人馬行屍目光冷冽,四條腿的肌肉開始緊繃,左手骨刺徐徐旋轉。嘭的一聲巨響!兩個身體於半空撞在了一起。

    “報告!”一個洪亮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司令官不知什麽時候戴了一個軍帽,目光雖然還在俯覽全城,但卻少了幾分力度。“說。”

    “第三軍的煉獄部隊表現很好,從那個地洞鑽出來的行屍基本已被清理完畢。”傳令兵站得筆直。

    轟的一聲,似乎全城都能聽得!塔樓仿佛在微微搖晃,司令官一個不穩,傳令兵迅速的扶住了司令的手臂“司令!”

    兩人的目光同時往下看去。

    隻見北城門正中的城牆全部坍陷,一頭被炸的渾身漆黑,白骨森森的三頭巨牛撞開了城牆,它的身上還掛著兩輛殘缺的坦克,被炸毀的**經絡雖不斷愈合、重組,但遠遠都仍聞到它炮火烤焦的肉味。巨型野牛躺在原地一動不動,三雙大眼緩緩閉上,仿佛在休養生息。城外的炮火更加急促了。大約過了一刻鍾,它巨大的身體站了起來,身上的外表皮重新變得鮮紅,而它中間的牛頭雙眼睜開,兩周的牛頭睡著一般,大眼卻緊閉。

    三頭牛前半身的雙蹄高高立起,重重落在地麵,碎石擊飛,數個士兵慘叫了一聲,齊齊被強大的衝擊波甩到了附近的牆壁,瞬時間一片片血肉模糊,連天空都仿佛被血霧帶上了一層紅色。

    “呀!!!呼,”一根鐵棍筆直的插入了那個正在叫囂的巨大頭顱,小歌雙膝微微向下彎曲,雙手用力的握著鐵棍,“結,結束了嗎?”遠處剛剛趕到的女軍官呆呆的看著小歌。嘭!一個纖細的身軀被砸進了小萱身後的房屋,轟隆隆一片巨響,整座房屋塌了下來,將小歌虛弱的身體完全掩蓋。“不!”小萱眼眶泛紅,猛的跑向了廢墟,開始瘋狂扒開碎石。三頭巨牛周圍兩個腦袋沉重的呼吸了幾口,四目噴火,中間的腦袋開始氣息微弱,萎靡不振。

    三頭牛緩緩的走向廢墟,中間的頭顱已經失去了生氣,而周圍兩個頭顱的麵容都極其憤怒,砰、砰、砰,萌萌小小的身子擋在了它的麵前,小小的機械臂射出的子彈都集中射在它的眼睛,巨牛的四隻大眼似乎沒受到什麽傷害,左邊的牛頭緩緩抬起,看向萌萌,它的嘴唇微張,獠牙露出。突然用跟巨大身體不成正比的迅捷猛的撲向上空,咬住萌萌銀色的身體往天邊甩去,隱隱可以看見,萌萌圓形的身體已經變形,一陣陣短路的濃煙在身體上冒起,帶著時不時閃動的電火花,然後撞碎了一間高樓的玻璃,紛飛的玻璃碎片在陽光下什十分耀眼。

    轟,地上碎石飛濺,人馬喪屍的骨刺深深刺穿了蔣昭看上去厚實的骨盾,慢慢伸長的骨刺繼續透胸而入,將蔣昭整個身體釘在半空,前不著天,後不著地。蔣昭四肢癱軟,肢體無力的向下垂著,身體時而發出一陣抽搐,他的眼睛睜的極大極大,眼珠子都幾乎蹦了出來。

    “傳令趙師長,啟動終結者實驗體!”馬jun1 zhǎng雙手拿著望遠鏡,站在城西一座民宅的樓上,聲音簡短而強硬。

    “是!”身後一個傳令兵一個轉身,小跑著向樓下。

    一間光線不是太足的房屋內,趙師長目光肅穆,緩緩看向右手邊的小黑屋內,燈光亮起,可以看見裏麵那個沒有五官的大腦袋,腦袋連結著一個粉紅色嫩肉的軀體,軀體如同章魚一般,長有八條觸手,每一條觸手包括大腦都被chéng rén手臂粗細的鐵鏈所捆綁。

    趙師長脊背全是汗水,強做鎮定走向前去,“上官衛虎,喪屍攻城了,我們需要你去把它們清理掉。”

    房間裏的身體沒有任何反應,“衛虎,我把你mèi mèi上官漾帶來了。”趙師長手掌往後一揮,一個士兵推著一個輪椅走了過來,輪椅上坐著一個約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十分清純可人,臉色卻一片灰暗,大大的眼睛裏瞳孔渙散,雙手雙腿被綁在輪椅之上,一言不發,不曾哭、不曾鬧。

    房間裏的沒有五官的大腦袋門外扭動了一下,仿佛在思考上官漾這個名字的含義,微微一愣,它的大腦袋朝門外點了一下頭。呼~~~趙師長緊握的雙拳慢慢鬆開,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上官衛虎,他是第一批煉獄計劃唯一存活下來的實驗體,當時的實驗尚不成熟,看著一個個實驗體或發狂或細胞凋零而死去,所有實驗體都死光了,一個個運走銷毀,所長跟馬jun1 zhǎng的麵容有些憔悴,而上官衛虎是最後一個被監測到死亡的實驗體,它的軀體還沒來得及轉移,依舊放在那個失去生氣的培養槽裏,而此時,第二批實驗體已經運到,正當準備將最後一個它的軀體運去銷毀時,兩人意外的看見它的軀體突然動彈了一下,眯成一條縫的大腦不住轉動,似乎在尋找著什麽,兩人順著它的目光而去,一個粉雕玉琢不住哭鬧的女孩子躍然於眼底,她是第二批實驗體,剛剛運送而來。馬jun1 zhǎng收回視線,俯下頭來跟所長對視了一眼,神色雖有些詫異,但隱隱帶著一絲喜色。

    “報告,身份已核實完畢,這個小女孩叫上官漾,是第一批實驗體代號107的上官衛虎親mèi mèi。”一個傳令兵肩上可見第三軍的標誌,筆直的站在房內,所長跟馬jun1 zhǎng的視線有一次交織。

    “所有細胞已經失去活性,本來已經檢測確認死亡的實驗體居然活了,不可思議。”所長厚重的眼鏡鏡片閃著寒光。

    馬jun1 zhǎng跟所長站在上官衛虎扭曲的身體不遠處,身旁站著那個可愛的小蘿莉,小女孩滿臉驚慌的看著她的哥哥,有些不知所措,研究人員不停的往上官衛虎的身體注射各種試管。每當這個身體承受不了如此多的病毒,肢體開始枯萎時,研究人員就把小女孩抱到上官衛虎的身前,往往這時上官衛虎的身體又開始扭動,肌肉開始迅速生長,勉強可以聽到他嘴裏含糊不清的話語,“不要,不要傷害我mèi mèi,不要,不。”實驗反反複複幾百來天,天天有新的病毒注入它的體內,它的身體經常會出現枯萎,或急性膨脹,細胞死亡或野蠻生長的狀況,而每當此時研究員就把小女孩移至它身前,直至它恢複平靜,小女孩從一開始歇斯底裏的大喊,到了後來,越發的一動不動、一言不發,仿佛失去了靈魂。

    城外的槍炮聲終於徹底停了,一個站在北城牆上不斷禦敵的軍人遠遠遙望荒野的喪屍群,他是第二軍埋屍穀之後唯一生還的那個偵察小隊的隊長,他再一次掏出了望遠鏡,視線裏,喪屍群並不混亂,陣型整齊,一隊,一隊的朝城門開進,“是它,它來了。”小隊長得神色極度恐慌,他看到它們隊伍的最中間,是一個巨大的十米來高的喪屍,而那個喪屍的脖子上,坐著一個一米五左右的身體,腦袋的比例比正常喪屍大了一圈,而它頭上的兩隻觸角時而彎曲,時而筆直,不斷扭動,仿佛在下達戰場命令,隱隱,可以看見它嘴角的幅度微微向上揚起。

    無數喪屍在城裏橫衝直撞,城內的槍炮聲愈來愈小,到處都是哀嚎與慘叫,參與戰鬥的第三軍煉獄部隊的怪物們不斷被喪屍群一擁而上、分食成一幅幅蒼白的骨架,更不斷有士兵神色混亂的胡亂開槍,朝自己,朝身邊的戰友,煉獄部隊的怪物們也開始潰逃,不斷聽到它們脖子上炸彈爆發的響聲,嘭、嘭、嘭,城內四處血肉橫飛。

    從高空俯瞰全城,一片人間地獄的慘景不斷上演,而這時突然地動山搖,仿佛地震來臨一般,無數建築往地底塌陷,數百根巨大無比的觸手從全城每一個地方伸出,無數喪屍被觸手一掃而過,汁液橫飛,慘叫都不曾來得及發出就成了一堆血肉碎屑,一根巨大的觸手捆住了那頭半人馬喪屍,人馬喪屍不住掙紮,四蹄不斷動彈,左手的骨刺瘋狂往巨大觸手猛刺,右手的纖細觸手繞成幾圈似乎試圖扳開相對而言巨大無比的觸手,它的表情漸漸開始絕望,似乎不明白發生了什麽。女軍官身後步步緊逼的三頭巨牛忽然也被拔地而起的觸手卷向上空,啪的,一聲,三頭巨牛的身體就像一個西瓜被捏爆了一般,紅色血霧在天空綻放,零零碎碎可以看到碎片從天上隨風飄落。

    坐在巨型喪屍身上的小個子喪屍第一次露出了驚恐的表情,觸角甚至有了微微顫動,觸角的短暫變化似乎導致了城內很多喪屍失去了控製,或自相殘殺,或自行朝牆上撞去。小個子喪屍的兩條觸角突然筆直的豎了起來,有規律的在抖動著,城內所有的行屍仿佛聽到了召喚,丟下手中的一切,瘋狂朝北邊的城門跑去,嘭,小個子喪屍被甩出了很遠,貼到了城牆之上,綠色的血液不斷從它身上流下,它的身體仿佛有些彈性,四肢反身抓住了城牆,跳了上去,它的身後一條巨大的觸手卷住了那個十來米的巨型喪屍,直至身體被觸手捏成三截,觸手才緩緩鬆開。城北,一片煙塵揚起,所有的行屍都向北邊疾馳而去,留下了一條猩紅色的血肉之路。

    小萱眼眶紅腫還在不停的發掘石塊,一隻纖細的手臂伸出了廢墟,抓住了小萱的手,一個清脆動聽的聲音響起:“小萱姐,別哭,咳,咳咳咳,我還在呢。”萌萌渾身殘破,不知什麽時候飛了回來,小小的臉上滿是傷神。

    蔣昭被刺穿的胸口隱隱可見血絲經脈不停地蠕動,蔣昭緩緩站起了身,夕陽下照射下他的身影顯得格外強勁,有力。

    “司令,我們贏了。”傳令兵麵帶喜色的立在司令官的身後。

    “贏了?嗬,嗬嗬嗬嗬。”司令官扯下了帽子,露出了光禿禿的腦袋,一手抓著自己的臉,另一隻手扶著腰,彎下了身子不住發狂的大笑。“我們贏了?我們這算是贏了嗎!哈,哈哈哈哈!”

    傳令兵笑容僵在臉上,他將頭探出了塔樓,跟隨司令先前的視線俯視著全城,竟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建築、找不到一處沒有血與肉的戰場。

    “趙師長,恭喜你,你未負我所望!”馬jun1 zhǎng堅毅的麵容笑得極其開心。他大步於走廊向盡頭那個小房間走去,突然,他的腳步停住了。

    眼前數個小型觸手將趙師長一眾人等透胸而過,屍體橫七豎八的吊在半空,他們有的不解,有的驚愕,甚至有幾人還帶著勝利的微笑不曾落下,馬jun1 zhǎng魁梧的身軀微微顫抖,微微一愣,他一個疾跑過去迅速把輪椅上的小女孩死死掐住了脖子,“上官衛虎!你以為你是什麽?無人可擋的戰神嗎?無所不能的上帝嗎?不,你隻是我手中的一個機器,一個用來殺戮的機器!現在,給我把他們的屍體放下來!立刻,馬上!”jun1 zhǎng的話語比平日更加咄咄逼人,然而他並沒有他自己想象中那麽鎮定,他的額頭上全是細密的汗珠。人性總是如此,隻有弱者才會試圖用氣勢去鎮住對方。

    馬jun1 zhǎng隱隱可見房間裏沒有五官的腦袋看向了他這邊,突然!嘶的一聲,一根觸手將輪椅上的小女孩的心髒一捅而過,馬jun1 zhǎng掐住小女孩脖子的手緩緩鬆開,撲通一聲坐在了地方,他的眼睛看著地麵,嘴裏不停楠楠自語著:“不,不是這樣的,不應該是這樣的,你不理解我,你們都不理解我,沒有人理解我,我這麽做,都是為了人類的存續啊。”

    噗嗤一聲,jun1 zhǎng的身體被數十根纖細的觸手瞬間穿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