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山在抗聯待過，知道＂qiang　jian＂罪是八路軍裏麵最重的罪。不管是什麽人，隻要事發了那肯定是要被槍決的。殺戰俘也是重罪，曾經張富就一個人幹掉了不服氣的戰俘三十來人，是他和肖再誌兩個人聯合向上級保證，才免於死罪的。

    “部隊領導，從那時候起，就把我關了起來。後來，鬼子投降了，就讓我來了東北。上級因為沒有人管理這些人，就讓我和咱們的人一起管理了。這槍，就是上級給配發的。這裏麵的人，大多數都是死罪。可是，他們和我一樣，對黨絕對忠誠。就這樣了。”秦大川最後說到。

    “這樣也挺好的，看來組織上是沒有放棄你，到是你自己，把自己封閉了。估計不讓你上前線，就是怕你出了像你們首長一樣的問題。結果還是個死。”李青山判斷到。

    “那樣更好！省的背個＂qiang　jian＂犯的罪名。媽的，鬼子＂qiang　jian＂了我們多少兄弟姐妹。我他娘的殺了一個鬼子娘們，還是我主動承認的，就要憋屈一輩子。哎……！這就是命啊！”秦大川歎口氣到。

    “事兒過去了，要把自己的心態調整好。沒準，那天用人了，你就有出頭之日了。”李青山安慰到。

    “哼！出頭之日？這我到是沒有想過。我練過的兵，現在都當上師長了。出頭？讓他們指揮我？再說，真沒有這一天了。剿匪那會兒，多需要人啊？這裏隻有四五十人，讓誰管都能管了。可是，他們想到我了嗎？沒準，再來一次肅反，我們這是幾個人，沒準會被直接拉出去斃了？卸磨殺驢的事，總會有人幹。有誰會對一幫死刑犯在意？這輩子，就這樣了！生，對得起兄弟們，死了一堆黑土。也知足了，從江西打到黑龍江。”秦大川黯然傷神的說到。

    “咱們這裏像你這樣的，能有多少？”李青山問到。

    “不多！總共一十五人。有誤傷戰友的，有說是投敵叛變沒有查清的，有純屬於托派的秀才。還有一個，是個軍火專家。因為失誤，把自己的隊長給炸死了。他們分別在三個隊裏，幫我看著這些**的人。這些**，有的是等著國民黨反攻的，有的是死不改悔的。還有的也是＂qiang　jian＂民女，被關了進來的。總之，這裏沒有好人。”

    秦大川一邊總結，一邊抓起了電話機。

    “這幾個人管著三百多人，你們不怕他們跑了嗎？”李青山問到。

    “跑？往哪裏跑？南麵是北安省，那裏有重兵把守。向南、向北、向東，都是大山，方圓百八十裏都沒有人煙。我隻知道，向南過了北安，還得走一千多裏到哈爾濱。要是順著火車道走，北麵是蘇聯。就是讓他們跑，誰敢跑啊？這跟放羊一樣，有了頭羊，就有跟著的了。夏天，不給他們穿褲子，冬天隨便，吃飽了就出操。你看他們，下個命令，跟他娘孫子似的。”秦大川說著抓起了電話機。

    李青山這才知道，那些穿著個大褲衩子，著著破衣爛衫的人，是秦大川他們刻意安排的。

    電話接通，秦大川大嗓門就開始了喊叫：“張曉亮，你他娘的幹這點事都幹不了。不行，明天下去鋤地去吧！”

    “別介啊！首長，好懶我也是跟您來東北的，大小是個頭，強比蹲崗樓。要不，我去河北看看？那裏麵不是有十幾戶被咱們攆過河的住戶嗎？”電話那頭的人，操著一口山東東北話，油嘴滑舌的說到。

    “行了！別特麽油嘴滑舌的了。等三連的電話吧！我告訴你，要是真的找不到，你真就得過河。等著吧！”秦大川說到。

    三連的電話不大一會打了過來，他們那裏也沒有叫辛福誌這個人。其實，當秦大川和張曉亮通電話時，李青山已經猜出來這個結果了。人被攆到了河的北岸，而這裏當初距離那條叫做母狗河有二十幾裏遠呢。想當初，李青山和張富在北安那，大鬧北安市之後，就是從這裏鑽山返回東寧的。這裏麵的路，李青山比誰都熟悉。

    電話一撂下，秦大川就要給一連打電話，被李青山製止了。

    “哎……！你要是有時間，跟著我去趟河北。直升機，四五分鍾就到。開開洋葷唄！”

    “行！這輩子還能坐上這玩意，也算沒有白來人世一趟。走！哎……！老馬頭！組織大家中午下地，中午鏟地野草死得快。別忘了啊！”秦大川對著外麵喊了一聲，直接跟著李青山他們走了。

    直升機飛二十多華裏，隻用了三四分鍾，就來到了河北岸的小村莊。這裏有臨時蓋的木刻楞房子，總共不到二十戶人家。在飛機上看，村子周邊是一些新開墾的林地，一些樹頭還在地邊上堆著。

    屯子不大，人也好找。李青山他們下了飛機，隻用了十多分鍾，就把原來的鬼子翻譯官辛福誌找到了。

    當看到李青山時，這個三十多歲就白了頭發的翻譯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瞪著眼睛喊到：“原來是李先生，真沒想到，您會來看我！”

    “孩子們和家人都好吧？這幾年東跑西顛的，真沒有時間來看你啊！怎麽樣？這裏是不是比給鬼子當翻譯安頓多了？”

    隨著李青山的問話，辛福誌把頭低了下來說到：“小鬼子亡了，我這個翻譯那是遲早要被槍斃的。要不是您，我早就死了。這裏，雖然艱苦一些，但是絕對能夠活命。隻要不是很懶。”

    “說到翻譯，我還真有件事，要你幫忙。朝鮮那邊，我想去轉轉，缺個翻譯，你自己的母語沒有忘了吧？”李青山開門見山的問到。

    “那怎麽敢忘？就是四個孩子，我們都教朝鮮語。別說幫忙的話，你的事我必須去。走吧！進屋了喝口水，我就和您走。”辛福誌到是痛快，直接答應了。

    進到屋裏，裏麵的情況就不是很樂觀了。隻見滿屋的土地，走起來還冒著煙。女主人看到有人來了，馬上從炕上起身下地，一邊往地上撒著水，一邊說到：“去年的時候剛剛建成的，這地板沒有，走路直起灰。”

    “別忙了，我們看看就走！”端木瑞琪隨口說到。

    “你們這是……？”女主人問到。

    “哦！嫂子，我們找老辛大哥有點事，出去一個月。”李青山在旁邊說到。

    “不行！原來鬼子在這裏的時候，他就扔下我們娘們不管。鬼子投降了，他還要走，我不同意！”辛福誌的老婆很直接的說到。

    “沒有李先生，哪有我們這個家啊？現在，李先生找我幫忙，我能不答應？”辛福誌衝著老婆嚷嚷到。

    “去可以，拿錢治病。咱們家老大，躺在炕上都多久了？你拿錢啊！”

    李青山他們這個時候才發現，炕上確實躺著一個十一二歲大小的孩子。這個孩子臉色饑黃，看著就是營養不良。

    “我給看看！”李青山說著，坐到了炕沿邊，伸手抓起孩子的手，把起脈來。

    屋裏的幾個人看到李青山把脈，都沒了聲音，等著李青山說話。泥鰍，小心的走到李青山對麵，細心的觀察著。他能留在李青山身邊，就是為了學習中醫的。

    五分鍾的光景，李青山把手放下來，搖了搖頭說到：“這孩子心髒嚴重營養不良。就是到了莫斯科，都不一定能治療。這樣吧！我開幾個方子，你們先抓著藥。然後，我在從莫斯科弄些特效藥來。孩子耽誤了！”

    “李先生，您行行好，給我們看看吧！這是我們家老大，他弟弟才兩歲。這個家，以後幹活還指望他呢？他的妹妹們隻有七八歲。”辛福誌老婆這時候拽著李青山手哀求著說到。

    麵對兩個小姑娘瞪著的大眼睛，李青山動了惻隱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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