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交易(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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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紫杉的師兄弟們近來打探到不少關於三師姐的消息,據說三師姐在瓊英宮裏受盡赤燕霞的折磨,每日被鞭打,身上沾滿了讓人觸之便如火燒般疼痛的鬼蟻噬骨粉,之後針刺,烙鐵,各種刑罰都用遍,可三師姐還是死活不肯向赤燕霞低頭,惹得瓊英宮的宮主很不高興,後來三師姐因傷患了揭鞍風,那女魔頭竟然還不肯放過她,竟然還找來不少大夫把她醫好了之後繼續折磨。

    兩日前師兄弟們又得到了新消息,說是三師姐終於不堪折磨,絕食而死。那女魔頭氣急敗壞,竟然將她屍首丟進了瓊英宮後的碧山湖裏,喂了那些吃人的火鯧,連個屍首都沒有留下。

    一幹前來營救的師兄弟得知這消息之後個個悲憤不已,將那赤燕霞祖宗十八代都罵了個遍,楚淩鬆也一直敬重這位師姐,聽到她喪生的消息也心情沉重,而另一邊隻怕那個殘忍冷血的赤燕霞會不會也對小師妹下毒手,這些日子以來打探到瓊英宮裏那些聳人聽聞的的酷刑就讓他心驚不已,小師妹體質不好,怕她根本就承受不住那些酷刑中的任一項,隻要腦中稍稍想到那畫麵就讓他心痛萬分,是以這些日子以來每一日他都是度日如年寢食難安。

    現在聽聞三師姐已經喪生,可是和一幹師兄弟卻死活找不到可以突入的契機,楚淩鬆更是心急如焚。不料幾日後瓊英宮中傳出另一道新消息,卻是讓楚淩鬆以及一幹師兄弟激動不已。

    據說赤燕霞折磨死了穆紫杉,心中還憤憤不平,又想將魔爪伸向梁錦月,不過和穆紫杉的刑罰不同,她卻是想將錦月送去燕州的浮香樓,據說這浮香樓也屬瓊英宮管轄,是瓊英宮設在燕州的一個據點,用以掩飾一些出外辦事的教眾的行蹤,這浮香樓就像它的名字一樣,是那些王公貴族有錢富商尋歡作樂的地方。赤燕霞將錦月送去浮香樓,大概便是打算迫著她在那裏賣身接客,比起身體上的傷,在精神上將她踐踏至底才能讓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隻不過瓊英宮的總舵所在的潞州處於冀國的東南方,而浮香樓所在的燕州卻是大津的首府,兩地之間路途遙遠,而錦月不過是一個小小囚徒,想必赤燕霞也不會派多少人手押送她,在這漫長的路途之中,定有不少機會能讓楚淩鬆和一幹師兄弟將錦月劫出。

    於是一行人暫時放下師姐的死所帶來的悲痛,開始詳細計劃如何將小師妹從魔教人手中劫出。

    等了幾天之後得到消息,錦月師妹由幾個人押送出碧山,楚淩鬆一行人便跟在他們後麵尋找機會下手,雖然那幾個人看起來功夫平平,可是為了保險起見一行人還是等到他們出了潞州地界才動手。

    買通了客棧小二和掌櫃在那些人的飯菜裏下藥,那幾人沒吃多少就一頭栽倒在桌上再爬不起來。

    楚淩鬆去他們房裏找到被點了穴喂了迷藥的錦月,剩下幾個師兄弟本打算將那幾人滅口,可是卻耐不住小二的苦苦哀求,說這店子要是出了人命他們誰也擔待不起,隻求幾人帶著那女子趕快離開,一行人從小受師尊教誨,師尊所說的關於行走江湖的種種道義也早已銘刻在心,看著那小二和掌櫃的如此為難,也不願再給他們多添麻煩,於是帶著錦月速速離開。

    救出錦月之後,楚淩鬆背著她和師兄弟運起輕功離開,為了隱藏行跡,一行人還專挑人跡罕至的小路走,就怕那些人醒來之後會追查到。

    大夥走了十多裏路,被楚淩鬆背在背上的錦月終於醒轉,一驚之後發現背著自己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人,而身畔都是熟悉的師兄弟,心中感激又夾雜著一絲委屈,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楚淩鬆感覺到背上的動靜,回頭一看,就見師妹紅著雙眼,幾欲落淚,心中心疼又愧疚,各種感覺交雜,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最後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沒事了。”

    卻不料錦月眼淚突然湧出,抱著楚淩鬆的脖子便哭了起來,嘴裏還不斷念叨著模模糊糊的句子,聽了許久才聽出她念叨的是師姐。

    “那個……女魔頭,她竟然……”錦月抽泣了許久,那句話卻怎麽也說不下去,身邊其他幾個師兄弟聽見了,心中也著急不已,不知那個女魔頭到底做了什麽,可是問錦月,她卻死活不肯說。

    “沒事了,我們現在就回師門,回去之後就不用再怕那人了。”楚淩鬆溫柔安慰,可這話卻讓錦月愣了半晌。

    “回……師門?”錦月怔了一怔,卻突然發怒,怒氣震得她的肩膀也跟著顫抖。

    “那師姐怎麽辦?我們怎能將師姐留在那魔窟之中?”

    “你們不知道那女魔頭對她……”錦月這話生生卡在喉嚨裏,卻是怎樣也說不出來,隻要腦海裏一想到那日看見的畫麵,她難以平靜下來。

    那個總是照顧她,保護她的三師姐,為了讓她逃出瓊英宮,一掌將她打下急流之中,一邊還抱著重傷與赤燕霞拖延,若不是為了救自己,師姐又怎會被那女魔頭抓住,又怎麽會……

    錦月心中又氣又急,眼中淚水又湧了出來,隻恨自己武功低微,非但沒能幫上她的忙,還反倒成了她的拖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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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初師門決定讓人潛入瓊英宮中打探消息,本來是怎樣也輪不到她去的,最初選定的人也是三師姐和八師姐,可是她知道當初三師姐為了護著自己,早已和八師姐鬧翻,而她們要去的瓊英宮又是龍潭虎穴,不知道究竟有怎樣的危險,錦月擔心三師姐會有危險,才去師父那裏求了半月,又說了好多八師姐的壞話讓讓師父有所動搖,最後將自己換了上去。

    最後當師父當眾宣布人選更換的時候,錦月本以為師姐會高興是自己換下了那個她一直不喜歡的八師姐,卻不料她一下子就黑了臉,當著天禹門眾多師兄弟姐妹說自己功夫低微,去了隻會拖累自己。

    那是錦月第一次和三師姐吵架,穆紫杉也是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臭罵錦月。

    不過穆紫杉一向都是寡言少語,與伶牙俐齒的錦月吵架,她自然占不了上風。

    錦月那時在眾人麵前分析了諸多原因,說自己與穆紫杉一向親近,二人的默契是誰人都比不上的,自然優於一向與三師姐不合的八師姐,三師姐的意思,隻要一個眼神她就能夠明白,在那種不敢多言的環境下,自己當然是最佳人選。

    最後師父終於決定,由自己代替八師姐與穆紫杉一同潛入瓊英宮。

    錦月聽後興高采烈,穆紫杉卻是氣急敗壞。

    後來師尊離開之後,穆紫杉掉頭就走,錦月在她身後追著她喊了好久她也不理,最後師姐竟氣得一劍砍了房外那棵年初她們一起買回來種下的山茶,說她真是胡鬧至極。

    見師姐將她們買回的山茶砍掉,錦月的眼淚一下子就從眼眶中湧出,心裏說不出的委屈,穆紫杉看她哭了,氣勢便一下子軟了下來,最後也隻是歎了口氣,什麽都沒再說。

    錦月看著那棵隻剩一半的山茶哭得眼淚滴答,穆紫杉看不過去,便將她一把摟住,讓她靠在自己的肩上,歎著氣撫摩著她的頭發軟語安慰,說自己隻是一時氣急了,那山茶下次她下山之後再買一棵給她。

    錦月卻還是委屈不已,一直抽抽搭搭,說我還不是擔心師姐你去了瓊英宮會有危險。

    “罷了,罷了。”穆紫杉無奈,也不再責罵梁錦月,隻是不時還會歎氣。

    “你不知道這瓊英宮到底有多危險,你這樣任性地跟來,我倒還要為你分心。”穆紫杉撫著錦月的頭發,眼中滿是無奈和不安,錦月聽了卻開心地笑了。

    “師姐你放心,在瓊英宮裏我一切都聽你的,絕不會拖累你半分。”

    原來師姐生氣也隻是因為擔心自己,想到這裏不禁心中一暖,對著師姐的笑容也更燦爛。

    穆紫杉看著錦月笑如春風,心裏最後那點怒氣也被她這一笑吹散,最後也隻能無奈歎氣。

    “跟來就跟來罷,你隻要聽著我說的,不要胡亂行事就好。”

    “那瓊英宮就是龍潭虎穴也好,一起去便一起去……”

    “隻要你跟在我身邊,我就是拚上這條性命也會保你周全。”

    那時明媚的陽光從穆紫杉背後撒下,映得她的身影沾上了一圈明亮的光暈,看著比自己高半頭的師姐,那樣認真的神情,和陽光下柔和的輪廓,不知怎麽的錦月的心跳便漏了一拍,看著麵前熟悉的人,許久都回不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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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月想起往日種種,又想起師姐這些日子以來遭受的痛苦,心裏難受至極,眼淚啪嗒啪嗒地掉在楚淩鬆的肩頭。

    楚淩鬆和一幹師兄弟看著錦月哭心裏也不好受,想起師姐的種種好處,又想起他們打探到的消息,一個個皆是神色黯然,看著錦月哭得傷心也不知該如何跟她說。

    “師兄,我們現在快去瓊英宮,隻要早一日將師姐救出來,師姐就能少受一日那女魔頭的折磨……我實在是怕師姐她……”說著說著錦月又開始哽咽不已,一句話卻是怎麽也說不下去。

    楚淩鬆和幾個師兄弟麵色難看,也不知該如何答她這句話,一個個都沉默起來。

    錦月見眾人不答她,也覺得這氣氛古怪,質問的眼神望向楚淩鬆,楚淩鬆卻別過頭去,背著她繼續前行。

    “師兄,你們為什麽都不說話?”不知為何錦月心中也開始著急起來,像是一團陰影籠罩在心間,巨大的恐懼壓得她呼吸滯澀。

    “師姐,師姐她……”

    旁邊一個師弟開了個頭便眼圈一紅,再也說不下去,錦月看到這樣心中更是焦急,連忙問那師兄師姐到底怎麽了。

    “師姐她不堪折辱……前些天……已經絕食而死……”最後還是楚淩鬆將那師弟沒說完的話接了下去,語氣悲痛不已,幾乎難以將這句話說完。

    “那個女魔頭,到了最後還不肯放過她……竟將她的屍首也丟到碧山湖裏……喂了那些食人魚……”

    錦月聽了楚淩鬆這兩句話,隻覺心口被重錘一砸,眼前一黑就在他肩膀上暈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  某林這些天要回老家,上網的時間很不固定,可能更新會慢一點,不過還是會盡量找機會來更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