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夭夭給李夢嵐處理完傷口的時候，天色漸漸暗了下來。

    預計李夢嵐可能還會昏迷很久，我決定讓劉齊真留在洞裏照顧李夢嵐。畢竟劉齊真的傷勢也挺嚴重，特別是小鬼在他腳腕咬的那一口，直接把他咬成了半殘疾人士。關鍵時候還跑不動，帶著他挺麻煩。

    我和桃夭夭趕夜朝著武陵村走，桃夭夭說我們來武陵山的時機很恰巧，正好是月圓聚陰之日。這幾天天的月亮會顯得特別的亮特別的圓，埋在武陵山的僵屍也會在這幾天出來采集陰氣。

    武陵山是僵屍洞是八卦天罡陣的陣心。也隻有聚陰之日，通往陣心的入口才會開啟。

    其實桃夭夭的意思是，要開啟封印的八卦天罡陣，還得先滅了那群僵屍。但是我們兩個的實力還不夠那群僵屍塞牙縫，所以要先回武陵村把岩虛獸帶。

    我抬頭看著天的月亮，確實又圓又大，灑下一大片明亮的月光。

    趕路期間我發現了很多隱藏在樹林裏的野鬼，這些野鬼裏有一些我還有些印象，他們之前大多都隻待在武陵村。現在他們遍布整片樹林，用一雙雙委屈而怨恨的眼睛看著我們。但再也沒有一隻野鬼敢出來擋道。

    我說：“要是我們真的打開了封鎖整座武陵山的大陣，把這些惡鬼放出去，豈不是會讓這附近的居民不得安寧？”

    桃夭夭一邊走一邊用警惕的眼睛看著四周說道：“這不用你瞎操心了。這些鬼都是記在地府的生死薄，本來早在千年前該進入輪回。隻是因為陽界造成的原因鬼差才遲遲不能插手。”

    “道家不是常說什麽天道有輪嗎？我猜等你真的打開了守山陣，自會有鬼差來帶他們進地府步輪回。你這樣做，其實不僅僅是幫方圓百裏的陽界消除了武陵山這個隱患。更是替這些野鬼擺脫了無盡的折磨。同時還幫你這一世積下了不小的功德哦。”

    桃夭夭用乖巧的眼神，狡黠的看著我，說：“而且你作為一個起靈師，不是應該已經積攢了很多工多了嗎？再加這一筆大功德，我猜你死了以後直接能當神仙。”

    但我認為這筆帳不該這麽算。

    武陵山持續千年的萬鬼無間，不是千年前的我一手造成的嗎？我忽然有種感覺，可能我這輩子做的所有事情，都隻是天道在安排我洗滌千年業障的過程。或許不僅僅是這一世，白落死後，我的生生世世，可能都隻是在贖罪。

    我們趕到武陵村。此時的武陵村已經完全被轟成了一片廢墟。

    我打開陰陽眼，發現整個武陵村已經沒有了一隻惡鬼。隻剩下五米高的岩虛獸坐在村頭，用它血紅的細眼看著眼睛。那種孤獨的意味特別濃厚。

    岩虛獸發現了我們，趕緊跑到了我們身邊，我發現岩虛獸這次走動其實並沒有發出多大動靜，地也並有印出腳印。它真的能將自己的力量控製的很好。

    岩虛獸埋下頭顱，桃夭夭寵溺的在岩虛獸透明的頭顱邊緣撫摸。他們用我看不懂的方式交流了一會兒。

    然後桃夭夭有些擔憂的跑到我身邊，對我說：“還是被屍鬼跑了。不過他被岩虛獸重創，構成不了多大威脅。”

    我隱隱有些擔心劉齊真和李夢嵐的安全。桃夭夭說：“現在的屍鬼很虛弱，應該不敢主動去找李夢嵐的麻煩。如果他真的那麽傻，隻要劉齊真不傻，噴屍鬼一口舌尖血，都能讓屍鬼魂飛魄散。”

    聽他這麽說，我不安的情緒也稍稍放下心來。

    ……

    帶著岩虛獸，很快我們趕到了僵屍洞附近。僵屍洞其實是布置在武陵山心的一個開口朝下的岩洞，洞口差不多有三米長寬，洞口一直再往外冒著紫色的煙氣。桃夭夭告訴我，平時這裏是沒有這個岩洞的，隻有等到聚陰滿月之時，石壁才會往下沉，露出岩洞，任由地下的僵屍出入。一直到淩晨五點，陽間**大關之時，岩洞又會慢慢愈合。

    我們躲在離僵屍洞十幾米遠的一塊巨石後麵，看著無數的僵屍緩慢的從僵屍洞裏走出來。這些從僵屍洞走出來的僵屍，和我們之前遇到的僵屍一樣，都是屬於黑僵。

    人死化屍，一般都是先形成最弱的白僵，白僵不止肉身脆弱，而且還怕光怕人怕黑狗，平日裏隻能偷偷殺點生雞生鴨，打打牙祭。算是僵屍這一生最難熬的階段。

    待到白僵吸收百年的陰氣之後身體會長出細微的黑毛，再第一次吸到人血之後，也成功進化成黑僵。黑僵厲害多了，在陽間作怪的僵屍也多半都是黑僵。黑僵不僅擁有了強大的力量，身體也格外僵硬。動物的血已經不能滿足它們，進而改食人血。

    “你有沒有進去過僵屍洞？”我問。

    桃夭夭用靈動的眼睛認真的看著僵屍洞口，長長的眼睫毛莫名撩動我的心跳。

    她說：“我自己又不能開陣，沒事進僵屍洞幹嘛，活的不耐煩啦。”

    “那我進去之後要怎麽開陣？”

    “我怎麽知道。這個陣不是你布的嘛。”

    八卦天罡陣其實是如今道派裏早已流傳的一種封地神陣，當今世恐怕已經沒有一個道人能布置出如此大規模的守山陣，更別提有誰有破陣之法了。我也隻是偶爾從古傳道書裏翻到過有關八卦天罡陣的陣圖。但古書也隻有陣圖的記載，具體布陣還要用到什麽東西，以及最重要的陣眼是什麽，古書都沒有提到。

    桃夭夭拍拍我的肩膀，對我肯定的說道：“放心吧，白落道長說過，隻要你進到了陣心，自然知道該怎麽做。隻不過我們要抓緊時間，這僵屍洞裏有太多的僵屍了，等他們全部慢悠悠的走出來之後，大概是淩晨兩點。那時候僵屍洞是空的，我們再進去，那些僵屍大概會在淩晨五點左右回來。你隻有三個小時時間來捉摸怎麽破陣。”

    她用她漂亮的大眼睛盯著我，說：“沒問題吧？”

    “也許……吧。”

    桃夭夭沒有得到我肯定的回答，一副很嫌棄的樣子，繼續監視僵屍們集體出門。

    其實如果這整座僵屍洞隻是躺著大量的黑僵的話，我們完全可以讓岩虛獸開道，一路殺到陣心。但桃夭夭說，這個僵屍洞不止那麽簡單，讓我接著等。

    我們大概等到淩晨兩點，桃夭夭自己等的直打瞌睡，在那裏不停的點頭。

    我觀摩好一陣，直到確定再沒有黑僵出來之後，拍拍桃夭夭的肩膀，提醒她已經沒有僵屍出入了。

    桃夭夭擦擦自己嘴邊的口水，對我尷尬笑笑說道：“再等等，再等等。”

    我說：“僵屍不是都出來完了嗎？”

    “你真的一點常識都沒有，先出來的都是些嘍囉，大人物們都是最後登場的。”

    於是我們接著等下去，大概又等了十幾分鍾，終於有四個身穿宋朝官府的跳屍從岩洞裏跳了出來。

    我心想好家夥，跳屍都長出來了。

    四個跳屍出了岩洞之後，都先是朝著天的滿月磕頭跪拜。然後閉著眼睛享受著月光浴。我打開陰陽眼，看到月光下濃厚的陰氣正在蜂擁的鑽進四個跳屍的鼻孔裏。我頓時明白，其實這個聚陰之日，是在養屍。

    這個四個跳屍生前多半是白落當時用來布陣時祭奠的活人。換句話說，如果陣心是一座墓的話，它們是白落真正安排的守墓人。而那些成千萬的黑僵，不過是時間流逝產生的陪葬品而已。

    桃夭夭和岩虛獸對視一眼，岩虛獸有帶著澎湃的氣勢衝了出去，立馬吸引了四個跳屍的注意裏。

    我握緊手的修羅劍，問道：“要幫忙嗎？”

    桃夭夭臉掛起自負的冷笑，說：“不，這是調虎離山。”

    白袍書生按僵屍的實力來分，大概屬於飛屍的實力。這四個跳屍雖然還沒有達到飛屍的程度，但也確實算是僵屍罕見的強屍，它們刀槍不入，力大無窮，雖然四肢僵硬，但速度仍舊極快，一躍能有十幾米遠。

    從某種程度來說，這種沒有智慧，隻知道一股腦殺死眼前活物的跳屍，屍鬼更加可怕。

    四個跳屍雖然看不見透明的岩虛獸，但岩虛獸一路朝東奔去，留下轟轟隆隆的蹤跡，四個跳屍也很懂事的跟著蹤跡追去。

    我們從巨石後麵走出來，朝著空蕩蕩的僵屍洞口走。

    越是走近洞口，我越是感覺不安。

    桃夭夭說：“等會兒進去你可要賣力點。這僵屍洞裏還有四個跳屍。”

    我說：“什麽！”

    “這僵屍洞裏，一共有八具跳屍，每次聚陰滿月之時隻會輪流出來四具吸收月光，另外四具負責守護陣心。”

    “我們還是先回洞穴看看李夢嵐醒了沒有吧。”

    “別怕，有我啦。”

    我說：“你個隻會逃的小狐狸，有你有什麽用。”

    桃夭夭不聽，抓著我的手腕，硬生生的把我往僵屍洞裏拖，力大無窮，我掙脫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