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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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難怪天殺的精銳想盡各種辦法都進不來,原來這裏裏裏外外除了森嚴的守衛之外,還有許多潛在的陷阱,稍有不慎就有可能逃脫不得。
想到此,楚雲笙用眼角的餘光多留意了一下周遭的一切,將這裏的布防都暗自的記在了心上。
而這一邊,端妃帶著她一路上了閣樓,門口的一排守衛遠遠的就已經看到被將領帶過來的端妃和楚雲笙,這時候自然不敢攔著,連忙讓了路。
待到房門被打開,撲麵而來的就是一股濃鬱腥稠的中藥味道,讓人忍不住皺眉。
而在這時候,尚未看到那隔著匆匆簾帳之後的人,楚雲笙的心裏已經升起了不好的預感。
莫非,姑姑真的是病重?
想到此,她隻感覺自己的心跳都漏掉了半拍,下意識緊緊的攥在一起的掌心此時也是一片。
而相比之下,端妃比她鎮靜了許多,待到房門被打開,她便轉過眸子對門外的守衛吩咐道:“本宮與公主殿下有些體己話要說,你們下樓下去候著罷。”
聽到這句話,那幾個守衛麵麵相覷,但最後在看到端妃眸子裏不容置喙的威壓的時候,也就放棄了掙紮,直接轉過身子離開了門口,走的時候,還有人將房門帶上了。
等到偌大的房間裏隻有那隔著重重簾帳躺在病床上的那個人,以及楚雲笙和端妃的時候,楚雲笙越發能清晰的聽到自己砰砰砰的心跳聲。
她此時恨不得立即一個箭步上前,去看看那簾帳之後的人到底是不是姑姑,到底她的情況怎麽樣,然而此時即便是知道她就近在咫尺,她卻又覺得腳下的步子猶如千斤重,她怎麽也邁不動分毫。
端妃卻似是沒有注意到此時楚雲笙的異樣,她先一步走上前去,一邊抬手掀起簾帳,一邊往床邊走去,並對著病榻上的人道:“公主殿下,最近可有感覺好些了?”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也才從掙紮和緊張中回過神來,她立即提起步子走上前去,待掀開簾子,走到端妃身邊,看到病床上那個神色憔悴的女子的時候,她的心立即似是被人用針猛的紮了一下。
痛到難以呼吸。
雖然,在來這裏之前,她就預想過有可能衛王散布廣招天下名醫的消息,是因為姑姑確實是生病了,雖然她也已經做好了這樣的思想準備,然而此時看到麵前這個宛若被抽離了魂魄的女子的時候,她依然震驚,依然意外,然而,更多的是心痛。
她的姑姑,怎的變成了如今這般模樣?
上一次,即便是在趙國王宮,即便是被何容下了毒,但她的精神卻還是好的,尤其是那一雙眼睛靈動非凡,周身上下也都自帶一種淩厲的不容侵犯的高貴氣質,如今的病床上的女子,麵色蠟黃,兩個眼窩子深深的凹陷先去,比起往日的絕色神彩,至少老去了三十歲。
而她到底是有過怎樣的經曆,怎樣的病痛才會被折磨成這樣?
想到此,楚雲笙的眼淚已經抑製不住的掉了下來。
她此時也顧不得端妃就在床邊,直接快步上前,抬手就搭在了姑姑的脈搏上。
而楚雲笙這一突然的舉動,不僅讓端妃意外,更讓才費力的轉過眸子看過來的蕭宜君也是一怔,她的目光在楚雲笙身上流轉,即便是此時楚雲笙已經換了一副麵容,但是自她第一眼看到麵前的楚雲笙的時候,就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而這種親切感也隻是在楚雲笙身上才有過。
所以,即便是換了一副麵容,蕭宜君也是在那一瞬間就想到了楚雲笙,尤其是在看到楚雲笙不顧一切的撲了過來,看到她的眸子裏已經滿是心疼和痛楚的時候,蕭宜君越發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然而,她卻沒有點明,而是再抬眸看向床榻邊另外一個表情錯愕的女子,春曉。
好多了,謝謝你來看我。”
蕭宜君抬眸看向春曉,眸子裏雖然不再如往日那般神采飛揚,也不再如往日那般靈動,卻自有一種靈氣,讓人忽視不得,她嘴角微揚,露出一抹笑意,然後看向端妃道:“你有心了。”
她不說這個還好,一說到這句話,端妃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直接撲倒在了蕭宜君的病床前,然後哽咽道:“都是我不好,公主殿下,是我不好……我不該離開你的身邊的,要不然你也不會這樣,現在就連身邊照顧的人都沒有一個,你就罵我吧,你罵了我,我心裏還會好受一些……”
聽到這句話,蕭宜君的嘴角依然掛著淡淡的笑意,她搖了搖頭道:“這是你的命,你的選擇,我不怪你,而且,這麽多年我都當你是我的孩子,所以又怎麽舍得怪你呢。”
蕭宜君的話音才落,端妃就已經抑製不住的抱著蕭宜君的衣角痛哭了起來。
而一旁,已經為蕭宜君把了脈的楚雲笙此時卻麵如土色。
在她的指尖才探到她脈搏的一瞬間,她就感覺這個世界突然天崩地裂,所有的幸福都在頃刻間土崩瓦解……
雖然她已經料想到恨都種可能,雖然她也曾想到過姑姑也有可能是病重,然而她卻沒有想到她的病竟然如此之重,而且歸根到底,她這不是病,而是毒……已經入了肺腑,回天乏術!
在上一次何容給她下毒的時候,她的身體經脈本來就受到過一次重創,那一次險險的從鬼門關走過,也是因為元辰師傅帶著姑姑去了遼國,不遠萬裏的尋找到了解毒的法子,然而雖然毒解了,但是姑姑的身體卻是垮了,從那之後,再經受不得半點的重創,更何況還是這般猛烈的毒!
想到此,楚雲笙的眸子裏除了悲慟之後,又驀地劃過一絲恨意,她在想這毒到底是誰下的?!
看到如今春曉這般模樣,楚雲笙也越發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發生了什麽,春曉會嫁給衛王,姑姑被軟禁,元辰師傅到底去了哪裏?一些列的問題縈繞在楚雲笙的腦子裏。
這時候,蕭宜君轉過眸子看向楚雲笙道:“這位姑娘,為何我覺得你如此眼熟?”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差一點淚奔,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眨了眨眼睛看向旁邊的端妃道:“我想單獨同公主殿下說會兒話。”
聞言,端妃的眸子裏還帶著淚意,她瞥了一眼蕭宜君,然後再看向楚雲笙,最後點了點頭,便轉身出了屋子,在外麵等著了。
等到她離開之後,楚雲笙才再次撲到蕭宜君的麵前,她的淚水再也忍不住,決堤而下。
見狀,蕭宜君的眼底裏也溢出了淚水,她費力的伸出手來,輕輕的覆在了楚雲笙的後背上,然後拍了拍,輕聲道:“我知道,你是阿笙,對不對?”
她這句話才說出口,楚雲笙的心就似是被人用刀捅了一下,越發疼的厲害,果然親昵如姑姑,能一眼就看穿她的偽裝,一眼就將她認了出來,她淚眼婆娑的抬眸看向蕭宜君,一邊點頭一邊哽咽道:“是的,是我,姑姑,對不起,我來晚了,對不起,我來晚了……”
一遍一遍的說著對不起,卻依然不能減輕半點此時楚雲笙心頭的愧疚和難過。
如果她能早一點來找姑姑,會不會她就不會被人害成這樣?
想到此,楚雲笙用力的眨了眨眼睛,將眼底裏的淚意逼回,然後看向蕭宜君道:“姑姑,你告訴我,到底是誰幹的?是誰將你害成這樣的?而這一切到底是怎麽一回事,怎的你一從遼國回來,衛國就變成了如今的這般局勢?”
麵對楚雲笙一連串的發問,蕭宜君的神色倒是坦然的很,她搖了搖頭道:“沒事的,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即便是沒有人下毒,那一次從遼國回來,也經不起什麽折騰,可能也熬不過這個冬天.”
雖然她這麽說,但是楚雲笙卻仍舊不相信,她覺得事有蹊蹺,而且元辰師傅不會騙她。
想到此,楚雲笙連忙道:“元辰師傅呢?他現在在何處?當初他不是陪著你安然無恙的離開了遼國嗎?這中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提到元辰師傅,蕭宜君的麵上劃過一絲悵然,她歎了一口氣,良久才道:“我也不知道他在那裏,當初我們一回到遼國就被迫分離,然後便有人用他的安全威脅我,要我不再插手衛國朝廷中的事情,而那時候我回衛國,本來也就是想將最後剩下沒有交代好的事情都交給你小舅舅,那時候我看他,便是身體已經大好了,能獨當一麵,所以無論是否有人用他做威脅,我本來也就不打算再插手衛國朝中的事情,這些年苦苦支撐,我早已經身心疲憊,此時能將衛國托付到他的手中,對於父皇和母後我也算是有了一個交代,並且問心無愧,隻是後來……”
說到這裏,蕭宜君就猛烈的咳嗽了起來,隨著她胸口起伏加劇的咳嗽,她的嘴角也逐漸溢出了一絲猩紅。
見狀,楚雲笙連忙抬手將她攙扶起來,為她換了一個較為舒服一點的姿勢,然後抬手幫她順氣。
這才讓她的咳嗽緩解了一些。
等到她咳夠了,楚雲笙又才扯下自己的帕子,仔細的為她擦掉嘴角的血漬。
蕭宜君麵上一直都帶著溫婉的笑意看著楚雲笙,她歎了一口氣,才道:“我現在放不下的就是你和元辰,如今你就在我身邊,也倒讓我了卻了一樁心事。”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再忍不住,直接掉下淚來,她靠在蕭宜君的身邊,哽咽道:“姑姑會沒事的,你告訴我關於元辰師傅的線索,到底是什麽人威脅的你不再插手朝中事物?我一定會將元辰師傅救出來的。”
聞言,蕭宜君卻並沒有說話,隻是她的眸子裏劃過一絲痛楚和掙紮。
這般的表情讓楚雲笙看的分明,她動了動身子,然後在床邊坐直了身子並認真的看向蕭宜君道:“是不是衛王?”
楚雲笙的聲音很淡,雖然是問句,卻帶著篤定的語氣。
聞言,蕭宜君麵上一怔,旋即她搖頭道:“這些事情你無需操心,也不要想著為我報仇什麽的,我隻希望你能過的好,但卻並不希望你為了你的元辰師傅而涉險,我相信,元辰也一定不希望你為了他而去冒那般的風險,如今姑姑能見上你一麵,這就夠了。”
雖然姑姑沒有肯定楚雲笙的猜測,但卻是已經間接的印證了楚雲笙的猜測。
果然是衛王!
其實,一開始她就知道的,除了他,還能有誰能在衛國陷害姑姑,還能有誰有這般的權利將姑姑軟禁在公主府?
衛王……她的小舅舅……昔日姑姑為了他放棄了所有,獨自苦苦支撐著這龐大的衛國,如今,他一旦恢複了神識,第一件事情就是恩將仇報嗎?
想到此,楚雲笙的腦子裏又浮現出那一日在山穀裏,他才將將醒來,站在杏花樹下,那個衣袂生香的純粹少年。
又有誰能想到,昔日那般純粹的眸光的主人,會變成如今這般詭譎的樣子?
想到此,楚雲笙抬眸看向姑姑道:“所以,是衛王囚禁了元辰師傅,對不對?也是他……傷害了姑姑對不對?”
下毒兩個字怎麽也說不出口,楚雲笙隻能委婉的用了傷害這個字眼。
聞言,蕭宜君的麵上的痛苦之色更甚,她動了動唇瓣,似是想說什麽,但話到了嘴邊卻又被她咽了下去。
就在這時候,房門突然吱呀一聲響了,緊接著端妃出現在了門口,她幾步走了過來,掀開層層的簾帳然後看向病床前的楚雲笙和蕭宜君道:“陛下來了。”
她的話音才落,楚雲笙和蕭宜君皆是一怔。
旋即,楚雲笙抬眸看向端妃,用眼神警告了她一下之後,她身子一掠,就閃身到了掛著簾帳的大柱子後麵,然後抬手扯下墜地的簾帳將自己包裹了一下,從外麵看很好的將自己的身形掩飾了起來。
楚雲笙這邊才將將隱藏好自己的身形,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
緊接著,房門被推開,一股龍涎香撲麵而來,瞬間籠罩了整個一間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