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一章 糾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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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何容這般不依不饒的神情,她也沒有之前那般擔憂了。
“陛下想怎麽辦?”既然已經將話題挑明,楚雲笙之前都已經將何容和唐暮筠的談話聽了個一清二楚,所以自然是應該知道何容的身份的,看到何容這般不放過的態度,楚雲笙故作無奈狀:“我一個弱女子,不過是想要一個活命的機會。”
聞言,何容眉梢一挑,這一次他的麵上倒蕩漾開來一層笑意,他驀地鬆開了鉗製住楚雲笙手臂的手。
他的手一鬆,楚雲笙得了自由,立即動了動手腕並往一旁退開了三步與何容拉開了距離。
而不等她鬆一口氣,就聽何容道:“好一個弱女子,你說你是那青樓柳兒身邊的丫鬟,可是我今日差人去那青樓查看,並沒有聽到有你這麽一號人,是怎麽一回事?”
何容的聲音淡淡的,依然是那種平靜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味道。
然而,聽的楚雲笙卻已經忍不住心驚肉跳。
她一直都知道何容心細如發很難被蒙蔽,但卻沒有想到,就連今日在那青樓裏遇見的一個小小的婢女都能引起他的注意並且在事後還專門去找人查問。
這麽一來,她婢女的身份自然是用不得。然而就在前一瞬,她還斬釘截鐵的說自己不過是柳兒身邊的一個小小婢女,如今她既不是婢女,也並非是青樓中人,但是卻在那個巧妙的時間出現在了那裏,這讓人如何解釋的通。
也難怪,在再一次見到她何容就不由分說的先將她擄來這沒人的地方。
而他的目的應該不僅僅是要揭穿她這麽簡單。
雖然情勢不對,但有一點楚雲笙還是可以篤定的,那就是何容隻是查到了她的婢女身份是假,卻並沒有認出她來,否則的話,以他的性子應該不是這等反應。
所以,一切都還可以補救。
楚雲笙在心裏這樣對自己說。
麵上,她則冷靜的看向何容,然後深吸了一口氣,頗為無奈道:“沒有想到,這樣都能被發現了。”
說著,她做無所謂狀的聳了聳肩,然後看向此時正好整以暇頗為玩味的看向她的何容道:“我如果說,我真的是今天誤打誤撞的進了那青樓,誤打誤撞的進了那房間,結果誤打誤撞的聽到了你們之間的那些重要的談話,您會相信嗎?”
聞言,何容嘴角一動,露出一抹玩味的笑意。
雖然他沒有說什麽話,然而他的表情卻已經告訴了楚雲笙,對於她的話,他是一個字都不信的。
而楚雲笙對於何容露出的這樣的表情也不意外,她再度聳了聳肩,然後無奈道:“這是實話,信不信由你。”
見狀,何容的眸子微微眯起,眼底裏劃過一絲狡黠,他緊緊的盯著楚雲笙,然後道:“誤打誤撞?好一個誤打誤撞,我倒是想知道怎麽一個誤打誤撞法。”
說這話的同時,何容已經驀地傾身過來,不等楚雲笙做出反應,他已經抬手捏住了楚雲笙的下巴,他骨節分明的指尖就這樣咯的楚雲笙生疼。
楚雲笙也就被迫揚起頭來,直視著他的眸子。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道:“既然這樣的話,我也就跟陛下實話實說了,我確實不是什麽一般的小婢女,今日我去那青樓,實在是無奈之舉,想必陛下也聽說,今天周候被人在酒樓刺殺,全程都在通緝那個要犯的事情了,我就是那個刺殺周候的人,當時街上處處戒嚴,我沒有地方可去,便想著藏身在青樓,結果是碰巧就進了柳兒的房間,然而被柳兒帶著到了燕國太子殿下麵前,這一次我所說的句句屬實,不信的話,陛下大可以去查。”
她今日確實是刺殺周候之後誤打誤撞進了那杏花樓,而且刺殺周候的事情也確實是傳遍了衛王都的大街小巷,現在衛王都全城都在緝拿那個在酒樓裏膽大包天的女子,所以楚雲笙根本就不怕何容去查,如果他真的去查,找來了當時在酒樓裏見到她的那些人也最好不過,而且,柳兒已經死了,死無對證,所以她就更加不怕何容對她所說的話的追查了。
而且,既然何容拆穿了她冒充小婢女的身份,她就不得不編造一個更能讓何容相信的身份,所以此時楚雲笙能想到的就是是承認了是自己殺了周候,至少讓何容先相信了她的身份,至於其他的,相信對於衛國這一團亂政,何容巴不得越亂越好,所以才不會因為是她殺了周候就要怎的對付她。
這一次,聽到楚雲笙的話何容眼底裏的玩味倒是少了幾分,他眉梢一挑,上下打量了一番楚雲笙,然後道:“可是,我怎麽聽說今日刺殺周後的是一個功夫了得的女子,而你,看樣子也不像是有半點功夫在身,這要讓我如何相信你?”
聞言,楚雲笙轉動了一下手腕,抬手就朝著何容攥著她下巴的手劈去,她用上了幾分力道,再加上巧勁兒,何容已經先入為主的覺得她沒有功夫,所以自然也就對她放鬆了警惕,這樣一劈,果然就將何容的手撥弄到了一邊,而楚雲笙反應也是極快,她腰肢一扭,就錯過了何容的身形並飛快的倒退了兩步。
待她站定,何容的麵上的笑意越發加深了幾分,似是對她也多了幾分興趣。
楚雲笙歎了一口氣,然後道:“我自幼就跟著班子走江湖,所以會些散打的功夫,再加上一些花拳繡腿,所以動作比起一般的丫頭靈敏罷了,今日能刺殺了周候,也大多是因為運氣,當時他手下的那些護衛都沒有反應過來,這才讓我成功的從那裏逃脫了,而且陛下想啊,如果我真的是功夫了得的話,又怎麽會潛入青樓逃命呢?”
楚雲笙說的句句在理,想讓人找出漏洞都難。
何容麵對著她,負手而立,他眉梢一揚,露出了一抹似笑非笑的表情,那深邃的眸子似是能直接看向楚雲笙的內心深處,他道:“我也很是好奇,你刺殺周候做什麽?你一個普通的人。”
說這句話的時候,何容刻意的強調了“普通”二字。
楚雲笙就知道他會這麽問,而聽到他這麽問的她也在心底裏鬆了一口氣,因為既然何容在這麽問了,那麽多少對她之前的說辭是相信了一些。
所以,她皺眉,做深惡痛絕狀,道:“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這裏麵的細節她不需要解釋,在這種時候,解釋的越多反而會顯得太過刻意,她相信何容既然動身來了衛王都,也定然是對這衛王都裏的局勢了如指掌的,比如周候的為人和作風。
楚雲笙點到即止,剩下的就讓何容自己來想,這樣的效果比楚雲笙全部解釋出來要好上許多。
“好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何容上前一步,漸漸的逼近楚雲笙,他的眸子裏雖然沒有了之前的殺意,但是那樣的眸光卻也讓楚雲笙直覺危險,看著楚雲笙一步一步往後退,何容步步緊逼道:“我倒是第一次聽見有人這麽直爽,而且還是一個女子,倒是有趣。”
聞言,楚雲笙翻了一記白眼,然後抬眸看向何容道:“我說的都是事實,如果陛下不相信的話,大可以派人去查證,現在我就被燕國太子殿下帶在身邊,如果你發現我所說的有半句假話,大可以來太子身邊要人,或者揭穿我。”
說著,楚雲笙抬眸看了一眼天色以及不遠處在迎風搖曳的宮燈,頗為無奈道:“還請陛下現在放我走,我再不走的話,太子殿下那裏一定會拿我問罪。”
說著,楚雲笙就要提起步子準備溜。
然而,她的身子才邁開一步,何容就已經跟上來了一步,顯然沒有要放過她的意思。
楚雲笙抬眸,疑惑的看向何容。
何容低頭,居高臨下的看向她道:“燕國的太子殿下拿你問罪與我何幹?”
聞言,楚雲笙差點氣的吐出一口老血。
她從來都知道何容狡詐難產,卻不曾想到這人還有這麽厚臉皮的一麵。
在麵對幾乎像是無賴的何容的時候,楚雲笙決定也拿出自己無賴的一麵。
橫豎現在她在何容的眼裏看不到殺意,而且既然何容能像玩貓捉老鼠的遊戲一樣在這裏跟她耗這麽久,也說明他其實並沒有真正想要殺她,而至於為什麽會跟在這裏耗著,楚雲笙也想不明白。
但總歸,現在暫時沒有危險就是了。
想到此,楚雲笙抬眸,冷冷的看向何容道:“那既然這樣,就請陛下容民女告退了。”
說著,楚雲笙腳腕一轉就要朝著身後急急退去,然而她的身子還沒動,何容的身子就是一閃,直接攔住了她的去路,將她擋在了假山和樹之間。
見狀,楚雲笙抬眸看向何容,她的眉梢裏帶著幾分不滿和嘲諷道:“難不成趙王陛下也想倚強淩弱?”
既然她已經告訴何容她是那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刺殺周候的女子,那麽為了符合這女子的性格,此時的楚雲笙就得要有幾分不畏強權的底氣,否則的話,隻怕又會引起何容的猜忌。
所以,此時她看向何容的眸子裏也多了幾分不逞相讓的英氣。
何容卻似是並不為她這般的態度所動,他的目光在楚雲笙的耳畔流連,然後道:“我的字典裏雖然沒有倚強淩弱的字眼,但卻也不介意試上一試。”
聞言,楚雲笙又是一記白眼。
然後不等楚雲笙開口,何容道:“看樣子,你還真有幾分俠女的風範,隻是不知道你這俠女是不是果真不怕死。”
他的聲音平靜的沒有絲毫的情緒起伏,通常這時候,越是這樣,他的周身就越發散發著危險的氣息,然而近日卻不同,他的眸子裏更多的是疑惑和探索。
楚雲笙冷哼一聲,然後道:“死自然是怕的,但也要看是怎樣一個死法,草民人微命賤,即便是死了也沒有什麽可惜的,然而,草民覺得,今日陛下應該並不會殺了我。”
“哦?你就這麽肯定?”
何容的眉梢微挑,眸子裏的興趣越發濃烈。
楚雲笙將步子不動聲色的往一邊挪了一些,然後道:“草民的生死倒是微不足惜,不過陛下別忘了這是在哪裏,這可是衛王宮,而不是你的趙王宮,民女相信,你是不會願意在這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的,如果我死在這裏,必然會引起禦林軍的警覺,進而會將消息遞到衛王那裏,如果那時候因此而引起了衛王的懷疑,那恐怕是會影響了陛下和燕國太子殿下的大計罷?”
這一些話楚雲笙是在腦子裏仔細思索過一番才說出來的,在確定了何容既不會殺了她,也不會就此放過她之後,她索性就這樣直接跟何容攤牌,然後看何容的反應。
而她之所以有這膽量說這樣一番話,是因為她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腳步聲,那腳步聲逐漸朝這裏走來,相信很快就會到這裏,這時候如果何容再想對她動手的話,想要不驚動來人,基本上是不可能。
她這一番話既是在請求何容放過她,也是在威脅何容放過她。
何容是何等聰明的人,不用細想就已經明白了她話裏的意思,他身子一動,就讓開了些許,讓楚雲笙得以從他麵前的縫隙裏走過去,然後道:“好個淩厲的丫頭,但你這一次將我得罪的這般徹底,就不怕事後我找了你們燕國太子問你的麻煩?”
聞言,楚雲笙嘴角一動,露出一抹笑意道:“民女自然是怕的,但是民女剛剛也說的都是實話,相信陛下大人有大量,是不會同民女計較的,所以得罪一說何從說起?”
這句話著實是一頂高帽子給何容扣了下來,如果此時的何容還不饒人的話,就顯得他狹隘了。
楚雲笙也不知道何容此時心中所想,她現在隻想盡快的離開這裏,同這人多待一會兒,都能讓她覺得窒息,她覺得,到底自己還是不夠強大,不能做到在他麵前內心如表麵一樣平靜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