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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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推杯換盞,言笑晏晏,很快,所有人似乎就將之前的不愉快給拋到了腦後。
趁著唐暮筠和楚雲怡正在同何容談的正歡的間隙,楚雲笙同綠珠打了個招呼,就從大殿裏悄悄的退了出來。
外麵的守衛見她是燕國太子帶來的女眷也就沒有攔著,楚雲笙一路下了金玉石階就傍著宮牆往禦花園的方向走。
她自然知道這時候在這宮裏頭要冒的風險有多大,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如果這時候不去確定一下,她的心裏就會始終不安。
所以,即便是明知道此時就在唐暮筠楚雲怡和何容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一旦被發現的話,她會有多危險,但楚雲笙卻不得不親自去一趟衛王的寢宮查證一下。
然而,從這裏到衛王的寢宮在經過了禦花園之後,還得要走一刻鍾的功夫,楚雲笙才走到禦花園,就被人攔了下來。
而這一次攔住她的,依然是那個她最不想見的人。
何容。
楚雲笙在出了宴席之後就快步往這個方向而來,不知道何容什麽時候竟然也跟在了她的後麵,而且還將她堵在了宮牆下。
“難不成這一次,你也是迷了路?”何容長身玉立的站在楚雲笙麵前,在宮燈下站著的他眉眼裏多了幾分魅惑,不過那眸子卻依然冷的很。
楚雲笙記得自己在離開宴席的時候分明再三確定了何容正同唐暮筠楚雲怡談的正歡,是沒有那麽快就出現在這裏的,所以她才這般急急忙忙的趕了過來,然而卻不曾想到她的身子才離開那宮殿,何容後腳就跟著也走了出來。
而此時她被何容攔在了這裏,想要找個理由脫身卻已經不是那麽容易。
楚雲笙歎了一口氣,頗為無奈的看向何容道:“我不知道是哪裏得罪了陛下,讓您三番四次的針對我。”
何容沒有說話,他動了動指尖,向楚雲笙身後一指。
楚雲笙這才回過身來看去,就見不遠處的月牙形拱門外走來一抹魁梧的身影,待走近了,楚雲笙才看清竟然是護送何月英來衛國的曹大人。
在看到曹大人的一瞬間,楚雲笙就知道事情不妙了!
因為她現在頂著的這張麵具,正是這些日子以來在何月英身邊貼身保護扮作冬竹的麵具,曹大人自然是認得她的,而一旦被這曹大人認出來,那麽之前她的說辭都會被推翻,而且還會牽扯出何月英。
而顯然,既然何容在這個時候叫來了曹大人,顯然就已經識破了她冬竹的身份,此時再想掩飾已經是多此一舉,而何容也不給她掩飾的機會。
“這位,想來你應該是認識的罷?”
何容居高臨下的看著楚雲笙,他的眉眼間帶著淡淡的笑意。
然而楚雲笙此時卻笑不出來,因為曹大人已經走到了她麵前,並對她燦然一笑道:“冬竹姑娘,果然是你。”
說著,他轉過頭去看了何容一眼,然後才回頭看向楚雲笙道:“之前我遠遠看著你的背影就覺得有些眼熟,沒想到還真的是你。”
聞言,楚雲笙隻能自認倒黴,她沒有想到這曹大人竟然也來參加了宴席,而且好巧不巧的將她認了出來。
想到此,楚雲笙抬眸看向曹大人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再轉頭看向何容,等著何容發話。
何容的嘴角微揚,麵上的笑意越發明顯,也越發的冰冷,他看著楚雲笙,語氣平靜道:“難道,冬竹姑娘就不想解釋什麽嗎?”
聞言,楚雲笙聳了聳肩,然後無奈道:“陛下都已經查的很清楚了,我的解釋有用嗎?”
對於楚雲笙的態度,何容顯然並不滿意,他上前一步,逼近了楚雲笙些許,隨著他的靠近,他獨有的幽香也瞬間將楚雲笙籠罩了起來,猶如他整個人身上所帶的那種讓人抗拒不了的壓迫氣勢一樣。
“我調查清楚是一回事,你的解釋又是另外一回事。”何容微微低頭,湊近了些許看著楚雲笙,並迫使楚雲笙迎著他的眸子,然後他道:“我這人做事向來也不會拖泥帶水,如果真的想要在這裏了結了你,也並非易事,你懂我的意思。”
後麵這半句話他說的聲音極低,而就是這種低低的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聲音才更讓人覺得危險。
而且,這一刻何容的周身上下確實是籠罩著一層殺氣。
楚雲笙也清楚,如果說之前自己因為是唐暮筠的人,而且在不會走漏了他們的秘密的前提下何容是不會在衛王宮裏頭殺她的,但是如今,卻知道了她原來是何月英身邊的親信,而這一點才是最麻煩的。
要知道,今日在那杏花樓的時候,楚雲笙是親耳聽到何容和唐暮筠的談話裏將何月英當成了這一次拿下衛國的棋子,這樣的消息,何容怎麽會讓楚雲笙走漏了出去。
所以,此時的她才是最危險的。
在心底裏告誡自己越在這個時候越是要冷靜,表麵上,楚雲笙迎著何容的目光看過去,鎮定道:“不錯,我確實不是什麽走江湖賣藝的俠女,也不僅僅會一點花拳繡腿那麽簡單,我是月英公主身邊的貼身丫鬟冬竹,今日本來是奉了公主的命令下桃山來到衛王都采辦,為公主殿下買些東西回去,卻不料在街上遇到了周候強搶民女並逼死了人家的老父親,所以當時就沒有控製住自己的情緒,我出手直接殺了周候,後來又因為要逃避官府的追捕這才躲進了杏花樓,後麵的事情我沒有說謊,確實是巧合,再後來,我在不情願的情況下聽到了陛下同燕國太子的談話,那時候想要逃離,卻已經是不可能了,燕國太子手下高手幾何,我根本就不是對手,所以隻能任由他將我和那柳兒一同帶回了府,再然後的事情陛下也都知道了。”
聽著楚雲笙的解釋,何容不置可否的點了點頭,然後笑道:“那你告訴我,你是如何將你的功夫藏匿起來的?在杏花樓我都沒能察覺到你還有不錯的功夫傍身。”
一邊說著話,何容的目光也沒有離開楚雲笙,直覺告訴他麵前的女子一定還隱藏著更多的秘密,雖然目前她的說辭看起來無懈可擊,然而,他單從她的眸子裏卻看不出任何破綻,這就越發的讓何容感到意外,也就越發想讓他一探究竟。
楚雲笙抬眸看了一眼曹將軍,然後垂下眸子,有些不以為然道:“那不過是一些小把戲,在有人窺探我功夫的時候可以暫時的躲避了開去,讓人看不分明,這也是我學到的一個保命的法子,今日欺騙了陛下是我的不對,但是……”
說到這裏,楚雲笙的眼底裏浮現出了一抹無奈和糾結,她驀地抬起頭來看向何容,然後道:“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在衝動之下殺了周候之後,我就沒有了退路,想要再回到公主身邊,但是又怕因此而牽連了公主,所以隻得先逃離,然後就遇到了陛下,在當時在聽到你們之間的談話我就知道自己凶多吉少,所以更加不能暴露了自己的身份……但是請陛下相信我,今日的事我絕對不會向外透露半個字,就連公主殿下那邊我也不會說,還請陛下饒我一命。”
說這一番話的時候,楚雲笙的心底裏已經在盤算如果這時候何容對自己下殺手的話,她該向哪一個方向逃離才最有把握。
而何容卻將她的表情都看在眼裏,不但不動聲色的封住了她的退路,麵上還帶著淡淡的笑意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所說的話嗎?”
一旁的曹將軍對這件事完全不知情,他站在一旁,有些愣愣的看著何容,既不知道何容此時為何會周身上下都籠罩著一層殺氣,更不知道“冬竹”此時內心的糾結。
而楚雲笙此時藏在袖擺下的手已經緊緊的握成了拳頭,她的掌心裏也已經沁出了汗珠子。
在剛剛的那一瞬間,她已經自己衝破了自己封住自己內力的穴道,隻等著何容一出手,她就會以最快的速度逃離這裏。
就在這時候,不遠處卻傳來了腳步聲,緊接著,一道清越的聲音自石拱門後響起:“姑娘,你怎麽還在這裏,太子殿下那邊正叫你快點過去呢!”
這人的聲音猶如淸泓,聽起來十分悅耳,待走近楚雲笙才看清,竟然是之前在楚國使者身後站著的那個讓她感覺到熟悉的男子。
他的突然出現自然也引得了何容和曹大人的注意。
而同時,不遠處響起了整齊劃一的禦林軍士兵的腳步聲,這時候這裏再不適合多做停留,更不適合何容在這裏跟楚雲笙秋後算賬,所以在冷冷的掃了一眼楚雲笙之後,何容淡淡道:“那就請你記得剛剛的話。”
聞言,楚雲笙立即點頭道:“奴婢一定記得。”
說著話的時候,何容就已經帶著曹大人轉過了身子,在越過那個聲音清越的男子的時候,何容還不經意的掃了他一眼,但見他眉眼平平,渾身上下的氣質也一般,並無半點過人之處,他也就沒有多想,直接就離開了。
等到何容一走,楚雲笙頓時覺得鬆了一口氣,她抬眸看向那男子道:“多謝閣下搭救之恩。”
聞言,那男子眉梢一揚,露出一抹笑意道:“姑娘怎知道我剛剛是在救你?”
這時候,禦林軍士兵的腳步聲更近了,而楚雲笙心裏還掛念著衛王那邊,所以她直接對這男子使了一個眼色,示意借一步說話。
然後她身子一閃,就閃進了禦花園裏,就在之前被何容堵住的那個假山後麵這才停下了步子,而那男子也跟著她停了下來。
見這裏四下無人,而且宮燈又暗淡,也不用擔心會被人發現,楚雲笙這才看向那男子道:“閣下明明是楚國的來使,而楚國本來就同燕趙勢同水火,且不說燕國太子不會在這個時候叫我,即便是有事要叫我,應該也輪不到請閣下來傳話,所以,剛剛的場景,明顯是閣下上前來替我解圍。”
聽到楚雲笙的分析,那男子的眸子裏劃過一絲讚賞。
此時他就站在楚雲笙身前三尺,兩個人之間的距離如此之近。
之前在宴席上隔著那麽老遠的距離,楚雲笙在感應到他的目光之後,就已經有一種強烈的熟悉感,而此時隔著這麽近的距離,那種熟悉感也越發的強烈了起來。
尤其是在他眉梢一挑,眸子裏露出的那一抹燦爛若星光的笑意的時候。
“你到底是誰?”
在看到那一抹笑意,楚雲笙幾乎有些失聲,她喑啞的問出了這一句話,然後抬眸怔怔的看向他。
而對麵的男子此時也正居高臨下的看著她,不同於何容看向她的時候眼睛裏全是危險的信息,這人的眸光如此溫柔如此繾綣,隻一眼,就能讓人想要永遠的沉醉下去。
之前在腦海裏冒出來的那個連楚雲笙自己都覺得有些不可思議的猜測這一次又再一次的冒了出來。
她怔怔的站在原地,一時間忘了反應。
而對麵的男子卻已經上前一步,不等楚雲笙反應過來,抬手便將她攬在了懷裏。
旋即,一抹熟悉的幽香瞬間將楚雲笙包裹了起來,她的頭抵著他的胸口,感受到他熟悉的溫度,然後聽他用他本來的帶著磁音的嗓音道出了那兩個唇齒留香的字眼:“阿笙……”
隻這兩個字,就已經讓楚雲笙再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她的眼睛驀地酸澀了起來,淚水直接順著臉頰而下,頃刻間就打濕了他的胸口。
“對不起,我來晚了。”
蘇景鑠抬手緊緊的擁著她,他的雙臂健碩而有力,似是要將她就這樣揉進自己的身體裏。
“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
說著,蘇景鑠動了動腦袋,將他的下巴抵在了楚雲笙的脖頸上。
在感受到楚雲笙胸口激烈的起伏的時候,蘇景鑠直了直身子,將楚雲笙從他的懷裏拉了出來,然後抬手認真且心疼的擦拭著她麵上的淚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