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九章 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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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這樣一來,蘇景鑠就是將自己置身在危險之中。
楚雲笙怎麽能讓他去涉險,所以,她幾乎是想都沒有想的就要拒絕,看到蘇景鑠麵上寫著的堅持,楚雲笙道:“既然是我決定要救人的,那麽這個險也該有我來冒,你不要忘了你身上還肩負著的責任。”
說著,楚雲笙就一把奪過了已經被蘇景鑠攥著衣角的黃袍。
見狀,蘇景鑠眉梢一皺,不讚同道:“我們之間還分彼此嗎?我縱然是一身責任,可是這些比起你的安危來說,並不算的什麽。”
說著,蘇景鑠抬手就要來奪楚雲笙手中的黃袍。
而楚雲笙哪裏肯就這樣交給他。
就在這時候,從旁邊突然探過來一隻手來,就在他們為彼此而分心的時候,那人已經先他們兩個人一步將那黃袍奪了過去。
幾乎是在同一時間,楚雲笙和蘇景鑠都隨著那黃袍轉過了眸子,看向那個奪過黃袍的人。
也正是之前同楚雲笙搭話的那個禦林軍守衛。
看到楚雲笙和蘇景鑠兩個人都看向他,他的麵上浮現出了一抹難為情,然後垂眸看著緊緊的攥在他手中的黃袍道:“兩位都別爭了,我知道你們兩位都是真心來救陛下的,所以我們兄弟幾個也放心將陛下的安危交給你們,這障眼法就讓我去吧,就算等下遇到什麽不測,我也無愧於心了。”
楚雲笙沒有想到這個年輕的禦林軍守衛竟然有這般堅定的眸子,此時他年輕的麵龐上滿是與他這個年齡不相符的沉穩和深邃。
並且,還帶著一種視死如歸的絕然。
看到楚雲笙欣賞的眸子,那禦林軍守衛的麵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羞澀的紅暈,他抬手揉了揉後腦勺,然後不好意思道:“保護陛下本來就是我的職責,更何況當年公主殿下對我還有恩,如果不是公主殿下,隻怕我早就已經身首異處了,如今我也算是為公主殿下盡忠。”
說完這一番話,他再不看楚雲笙,而是抬手利落的除去身上的鎧甲,然後迅速的將那黃袍穿在身上。
而一旁的楚雲笙聽著這樣一番話心裏卻很不是滋味。
沒有想到,在這裏,在這種時候,還能遇到一個對姑姑如此忠心的人。
正當楚雲笙心裏百感交集的時候,他已經換好了黃袍,並轉了一個身,然後眉梢一揚,綻放了一抹笑意道:“我們老家有句俗話叫做穿著龍袍也不像太子,你們看,是不是說的就是我這樣的人?”
聽著他為了緩解大家的情緒而開的自嘲般的玩笑,在場的幾個人卻都笑不起來,他的那幾個禦林軍兄弟的嘴角也僵硬的緊,然而,每個人的眸子裏都帶著同樣的堅定神色。
不等楚雲笙和蘇景鑠開口,他又道:“陛下就交給你們了。”
說著,他轉過眸子看著已經蔓延到內殿的熊熊火焰,然後對他身邊的幾個禦林軍弟兄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幾人齊刷刷的點了點頭,再不耽擱,提起步子就朝著那熊熊烈焰正在灼燒的外殿跑去。
見狀,楚雲笙也不敢耽擱,她就要彎腰攙扶起依然呈呆愣狀態下的衛王,這時候蘇景鑠先她一步彎下腰來,直接將衛王背在了背上。
“跟緊我。”
蘇景鑠輕鬆的將衛王背在背上,然後才轉過眸子看向楚雲笙這樣吩咐。
見楚雲笙點了點頭,蘇景鑠騰出一隻手來牽著楚雲笙,緊接著便踮起了腳尖,跟上了剛剛衝出火海的那幾個禦林軍守衛的步伐衝了出去。
在熊熊燃燒的烈焰裏,楚雲笙的眼睛都被熏花了,根本分不清東南西北,好在蘇景鑠一直都緊緊的攥著她的手,他用輕功帶著她向外殿掠去。
時間在這一刻過的仿佛格外的漫長。
楚雲笙感覺自己的臉是痛的,頭皮是痛的,渾身上下都似是有火焰在灼燒,就在她以為再多堅持一下自己就會被燒成黑炭的時候,眼前的赤紅色突然褪去,她下意識再睜開眼,才發現他們已經衝出了火海。
而蘇景鑠已經帶著她越到了宮殿的外牆上,外麵依然沸反盈天,到處都是提著水桶喊著救火的守衛和宮人,似是並沒有什麽異樣。
然而,不等楚雲笙和蘇景鑠在牆根上站穩腳,就聽見有利刃出鞘的聲音以及箭羽破空的聲音呼嘯而來。
緊接著,楚雲笙就看到一對對穿著整齊劃一的禁衛軍突然從不遠處的宮牆裏湧了過來,而剛剛的那些箭雨分別對準著他們這裏以及剛剛早他們一步衝出火海的那幾個禦林軍守衛。
“快走。”
蘇景鑠拽著楚雲笙的手,催促楚雲笙,聽到他的聲音楚雲笙才從那幾個禦林軍守衛身上收回了神。
這時候,已經湧過來一對對提著冷劍的禁衛軍朝著那幾人而去,同樣也有一小隊人馬朝他們這裏而來。
這裏隻有楚雲笙和蘇景鑠,而去還帶著呆愣狀態下的衛王,敵眾我寡,再耽擱下去,根本就不可能活著逃出去,所以此時即便是再放心不下那幾個禦林軍守衛,楚雲笙也別無選擇,她隻能提起輕功來跟蘇景鑠一起往宮牆外掠去。
後麵的禁衛軍緊追不舍,不時的還有冷箭向他們飛射過來,蘇景鑠背著衛王帶著楚雲笙一路順著宮牆上走,專挑光線暗淡的地方走。
而這些禁衛軍卻也似是帶著不將他們射殺不罷休的決心,一路都窮追不舍。
就這樣,一追一趕,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他們才終於在一處偏僻的宮殿外將那些人甩掉了,蘇景鑠帶著楚雲笙躲進了漆黑的偏殿,放下了衛王,這才輕輕的籲了一口氣,然後道:“今晚想要混出皇宮去,恐怕並不容易。”
敵人既然已經設計好了要讓衛王今晚死在殿內,就已經對那些朝臣和禦林軍有恃無恐,隻怕此時整個衛王宮裏早已經換成了對方的人馬,隻是不知道那個隱藏在黑暗中的幕後操手到底是唐暮筠還是何容。
“你說,會是誰?他又是如何做到的?”
喘息了一口氣,楚雲笙的眼睛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裏的光線,她蹲下了身子,掀開了衛王的衣襟,開始憑借著記憶中的位置給衛王施針。
而此時的衛王依然是一副任君宰割的樣子,呆呆愣愣的,即便是楚雲笙將那銀針刺入他的肌膚,他也沒有半點的反應。
蘇景鑠也蹲下了身子,在一旁給楚雲笙打下手,一邊道:“這件事情自然跟何容脫不了幹係,隻不過我沒有想到他竟然能扇動衛國的禁衛軍,想來以他一己之力是辦不到的,除非衛國內部有人接應,而且也一定有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才會這般叛變,比如說……衛王昏庸……”
昏庸這個詞語,蘇景鑠已經說的十分委婉和輕,然而楚雲笙卻是知道,這也是事實,若不是後麵衛王性格乖張暴戾,並且讓外戚幹政霍亂朝綱,衛國也不至於會被弄成這般烏煙瘴氣,最後失了人心,也在所難免。
隻是蘇景鑠恐怕是為了顧及楚雲笙的心情,所以才沒有說的那麽直白。
但是楚雲笙自己怎麽會不清楚。
說到底,衛國皇宮能有今日這般亂,也是衛王罪有應得,她不同情,但是此時,卻也不能放著他不管。
她歎了一口氣,正要說話,這時候,卻見到不遠處的又冒起了衝天的火光,而那個方向並不是他們剛剛逃過來的衛王的宮殿。
而此時衛王已經在被到處追殺,肖大人所代表的那一類叛軍也徹底的撕破了臉皮,怎的還會在別處再放一把火?
楚雲笙回眸看向蘇景鑠,但見他的眸子裏也帶著不解。
見狀,楚雲笙抬手利落的為衛王將最後兩個穴道再封印住,然後將衛王交給蘇景鑠並道:“我去看看。”
說著,也不等蘇景鑠答複,她就站起了身子,然後腳尖一點就掠出了這處偏僻的宮殿,在站在外麵一處較高的宮牆上,再抬眸看去,這一看,楚雲笙心底裏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那方向……
如果她記得不錯的話,正是端妃,也就是春曉的寢宮。
她分明之前在跟著唐暮筠他們去殿內參加宴席之前,她是跟春曉說好了,也說明了如今衛國的處境,當時她還答應了春曉會救她出衛王宮,卻不曾想到,不過這短短幾個時辰衛王宮裏竟然發生了這般巨大的變化,現在的她莫說救春曉,就連自己是否能平安的逃出這宮殿都是一個問題。
之前衛王宮殿裏的火光春曉也應該看到了,以她的聰明,相信也能猜到這其中一定有貓膩,那她是否能平安的從這場叛變中逃出來呢?
那些人將矛頭對準了衛王,相信沒有那麽快有動作對付後宮的妃嬪,如果春曉反應快的話,應該是可以逃出去的。
隻是,這衝天的火光是怎麽一回事。
越想,楚雲笙越是擔心,然而,此時還有衛王和蘇景鑠在這裏,他們的不遠處還有從衛王宮殿那邊追趕過來的禁衛軍,所以,她根本就無暇顧及春曉那邊,即便是她再擔心,也不能立即趕過去。
想到此,楚雲笙隻得咬了咬牙,正準備回身去將這個消息告訴給蘇景鑠,這時候,卻聽見不遠處又響起了追趕聲。
“抓刺客!”
“抓刺客,她往那邊去了,快追!”
聞聲,楚雲笙一怔,她本來還想要往偏殿裏掠去的身子也頓住了,然後她下意識的將自己的身子往宮牆的陰影裏藏了藏,因為她看到不遠處掠過來一道黑影,動作很快,那人的輕功顯然不弱。
因為光線暗淡,楚雲笙也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隻感覺身姿窈窕,應該是個女子。
為了安全起見,她將身子往陰影裏越發藏了藏,而那女子不知道是看到了她在這裏,或者是因為巧合,她恰巧就往楚雲笙所在的這個方向掠了過來。
見此,因為分不清敵友,楚雲笙抬手將指尖按在了之前從衛王的宮殿裏帶出來的一柄軟劍上。
若是那女子一旦出手,楚雲笙也能在第一時間出招抵擋。
然而,就在她的指尖才觸碰到那軟劍的劍柄,那女子也僅僅離她隻有一丈遠的地方的時候,楚雲笙一怔。
驀地看到黑暗中貓著腰站在宮牆的陰影裏的楚雲笙的那個女子也是一怔。
旋即,楚雲笙的心底裏一鬆,剛剛勒緊的一根心弦也就釋然了。
因為這麽近的距離,她也看清楚了,那女子不是別人,正是她此時最最擔心的春曉。
春曉顯然是後一步認出了她來,但在一看到她之後,春曉也立即放鬆了警惕並迅速的掠到楚雲笙身邊來。
“姑娘!”
“春曉!”
不過短短幾個時辰沒見,然而這時候驀地見麵,兩個人的情緒卻格外的激動。
還是楚雲笙最先反應了過來,在察覺到不遠處已經飛快趕過來的禁衛軍的腳步聲之後,她一把攥住了春曉的手腕,然後帶著春曉往蘇景鑠和衛王藏身的偏殿而去。
待她們藏進偏殿,聽著外麵的腳步聲逐漸近了,最後經過這偏殿門口停留了那麽一瞬間之後,又逐漸遠去,楚雲笙這才帶著春曉回了殿裏,走到蘇景鑠和衛王這邊。
一看到蘇景鑠和衛王,春曉就是一怔,麵上劃過一絲不可思議和難以置信。
“他……”
春曉動了動唇瓣,正要說話,但是再看到衛王那呆愣的坐在地上的表情之後,她的眸子裏的詫異更加明顯,也就咽回了自己剛剛要說的話。
楚雲笙自然知道春曉想要說什麽,她歎了一口氣道:“中毒了,而且很深,一時半會兒解不了,而且很有可能有性命之憂,我隻是暫時用銀針封住了他的心脈,阻止了毒素侵入肺腑。”
聞言,春曉眸子裏劃過一絲心疼,旋即一冷,然後淡淡道:“沒有想到,他也會有今日。”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畢竟,春曉這句話並沒有錯。
他也會有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