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 必須得有人背的黑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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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朝的禦史大夫們,在崇禎皇帝看來那就是一群脫離的低級趣問的人,一群高尚的人。

    一群專門以噴人為畢生樂趣的人——擱後世,這就是高v大噴子。

    而且跟後世那些個沒文化的噴子們不同,這些被稱為禦史的專業噴子不僅噴,還噴的有理有據,還誰都敢噴。

    噴皇帝,噴百官,隻要是他們看著不順眼的事兒,就沒有不噴的。

    而且地還是合法的噴,不像是後世的噴子一般,噴的狠了多半會給自己惹麻煩。

    幸好自己不怕他們,崇禎皇帝如是想著。

    因為崇禎皇帝登基之後一貫的強硬作風,外加動不動就搬出祖製和錦衣衛來嚇唬人,禦史們已經很久沒有盡情的開噴過了。

    畢竟崇禎皇帝不像是別的皇帝一般,有事兒沒事兒噴幾句,噴了就完事兒,誰也不當真。

    這個皇帝是個較真的,噴的不清不楚的,尤其是那種類似黑鍋的噴法,會把這位爺給激怒。

    後果很嚇人——前邊姓張的那個被撞死在金鑾殿下可還沒過去幾年呢。

    但是崇禎五年的正月還沒有過完,大明朝的職業噴子們就找到了噴皇帝的理由。

    都說千子之子不坐垂堂,您老人家動不動就微服出宮也就算了,平時俺們也忍了。

    可是現在的情況能一樣嗎?

    瞧瞧,那雪下的,按您老人家新製定的度量衡,那得有一米厚了吧?那路麵上滑的就沒辦法站穩個人好嗎?

    這種情況下您老人家還出去浪,是拿自個兒的命不當回事兒還是拿大明的江山社稷不當回事兒?

    沒說的,這必須得噴,必須得讓崇禎皇帝認識到自己的錯誤,要不然的話這家夥總是這麽冒險也太嚇人了。

    洪承疇也跟著一起倒了黴。

    為什麽下雪?

    京城啊,首善之地啊,下了這麽大的雪,必須得有人背了這個鍋才行。

    左瞧右看之後,禦史大夫們樂了。

    就洪承疇自己是個沒啥後台的,全靠著崇禎皇帝一時寵信才混了個鐵道部尚書,再加上修鐵路死的人又多了些,不噴他噴誰?

    所以在禦史大人們仔細的研究了之後,發現這京城大雪就是因為洪承疇洪尚書拿著蠻子們的命不當回事兒,死的人太多了,所以才天降大雪示警的。

    洪承疇表示自己真是日了狗了,死的是什麽?

    夷狄啊,夷者,半人也,狄者,犬馬也——總之夷狄跟半獸人是可以劃上等號的。

    死的是半獸人又不是大明的百姓,連他娘的遼西弄回來的那些個貨都沒死一個呢,你們這麽激動幹什麽?

    同樣是讀書人出身的洪承疇覺得憑什麽你們能噴,老子就不能噴?

    心裏不爽的洪承疇很幹脆的懟了回去——禦史大人們憐憫夷狄而不恤大明百姓,其心可誅!

    洪承疇這麽一懟,直接就把禦史大夫們給懟懵逼了。

    本來嘛,這也就是因為京城大雪的事兒,所以隨便先找個家夥背下鍋而已,又不會真的怎麽樣。

    我們彈劾你就聽著得了唄,還帶你這樣兒直接懟回來的了?

    洪承疇表示啥鍋老子也不想背,除非是陛下他老人家甩過來的鍋,本尚書不得不背之外,剩下的誰也不行,就是不慣你們這些臭毛病。

    崇禎皇帝高居龍椅之下看著洪承疇和禦史大夫們開撕,心裏美的就差命令王承疇去準備花生瓜子礦泉水了。

    拜穿越的福,前世老煙槍的崇禎皇帝現在對那玩意是一點兒的興趣都沒有。

    直到洪承疇跟禦史大夫們吵出了火氣,眼看著準備用拳頭跟禦史們講道理的時候,崇禎皇帝才出來製止。

    畢竟洪承疇再怎麽是個讀書人,那也是帶過兵的,在老秦人那些狠茬子的地盤上麵待的久了,也不可避免的沾染了一絲生死看淡不服就幹的性子。

    然後崇禎皇帝就不出所料的拉起了偏架——這場雪下的是有原因的。

    上天示警是真的,不是閑著沒事兒幹就下了這麽一場雪讓大明樂嗬樂嗬。

    但是上天示警的原因,跟各種想的都不一樣。

    不是因為死的蠻子太多了,而是因為鐵路修的太慢了,所以老天爺不高興了,這才降下了這麽一場大雪,催著洪承疇早點兒把鐵路修完。

    至於說蠻子們死了太多的問題,那個其實不是問題。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老天爺是不會在乎有多少蠻子死了這種小問題的。

    哪位禦史大夫要是不信,朕可以把他送到天上去問問?

    麵對著崇禎皇帝舉起來的刀子,禦史大夫們表示俺們信了,您老人家說是因為鐵路修的慢,那就是因為鐵路修的慢。

    至於死了的蠻子,反正沒有自己家的親戚,死就死了吧,大不了再抓就是了。

    然後郭允厚不幹了。

    蠻子死多少不是問題,問題是蠻子死了之後總得拿銀子去買吧?

    這就是個很大的問題——銀子都是從國庫支取的,都是民脂民膏,不能由著洪尚書這麽玩了命的禍禍。

    洪承疇對於郭尚書的指責表示認可,自己對於工地的監管力度不到位,那些個矮矬子監工下手沒有輕重,再加上這大明的地形又那麽複雜,所以這蠻子們死的也太多了些。

    不過郭尚書可以放心,以後鐵道部一定注意,盡量少死些蠻子,好為國庫節省出一些銀子來。

    郭允厚對於洪承疇的態度很是認可,表示隻要蠻子死的不是那麽離譜,那麽還是可以接受的。

    當然,實在不行的話,也要是陛下的指示為主——鐵路修建的進度才是第一位的。

    崇禎皇帝則表示,崇禎四年的一切都是很美好的,除了有六十來個州縣因為地龍翻身而倒黴以外,剩下的都還不錯,連建奴都被懟的欲仙欲死的。

    而崇禎五年的開局則讓人不是那麽開心。這場大雪給了大明足夠的警示——不管以後遇到什麽樣兒的情況,大明的百姓永遠都是第一位的,必須要確保大明百姓的生命和財產安全,至於其他的,都無所謂的很。

    總之,之前就已經製定好的應急法案一定要徹底執行下去,哪個官員敢拿著這事兒當兒戲,朕就把他的腦袋當兒戲。

    至於鐵路這個小事兒,質量和進度兩手都要抓,兩手都要硬,至於死了些蠻子,就像洪愛卿說的那樣兒,半獸人,無所謂的很。

    崇禎五年的第一次全體大朝會的召開是很成功的。

    禦史們過足了噴人的癮,洪承疇懟人也懟了,然後還屁事兒沒有,郭允厚也表達出了自己的意見,連崇禎帝皇都完美了裝了逼。

    唯有溫體仁等內閣成員,外加上張惟賢等五軍都督府的大佬們是滿滿的蛋疼。

    我們能理解你們想要裝逼的心情,也誓死捍衛你們裝逼的權力——可是在此之前,能不能讓我們也裝一下?

    當然,裝逼裝的多了總是容易出些問題,也就是傳說中的裝逼遭雷劈。

    在京城的雪災過去之後,時間也就慢慢的到了開春時節,大明朝那些嚐到了甜頭的家夥們又跑到了奴爾幹都司,開始了新一輪的人頭和奴隸收割行動。

    甚至於連某些掙錢不要命的商人們都開始琢磨著是不是去奴爾幹都司那邊瞧瞧市場行情?

    再然後,時間就慢慢的到了崇禎五年的四月。

    四月份要是說起來吧,其實沒有什麽好奇怪的,不過是個正常的月份而已。

    可是崇禎五年的四月,他跟平常的四月還真就不一樣。

    紅夷千餘人築城澎湖,月末,丁酉夜,江寧地震,四川地震。

    南直隸不是沒有過地震,畢竟在天啟三年的時候揚州地震就已經波及到了江寧,崇禎四年的時候那場地震,南直隸的無為州跟著倒了黴,江寧也是有著震感的。

    沒曾想剛剛震過去這才多長時間,江南自己就震了一次:“江寧府屬地大震,水翻波鬥,屋傾牆圮,人立俱仆。”

    四川也是一樣,鬆潘衛地鎮這才過去多久,又接著來了這麽一出。

    然後崇禎皇帝覺得這一定是老天爺發現哪裏不對勁了,借著這個機會給自己提醒呢。

    估計就跟紅夷在澎湖築城有關係——中勝神州豈是蠻夷可以染指的?

    然後崇禎皇帝就表示了自己的不滿——朕不想看到大明海疆還有人敢不聽大明的話,更不希望看見任何蠻子以任何理由霸占朕的土地。

    中國雖大,卻沒有一寸土地是多餘的!

    然後正在往新明島上運人的鄭芝龍被緊急叫停,在送完最後一次人之後就告訴了以朱聿鍵和朱常浩為代表的那幾個渣渣們一個消息。

    大明準備先把大琉球那邊的西夷給懟死,沒時間給你們運人了,先克服一下困難。

    等回到了大明之後,鄭芝龍就把自己麾下的大小將領們給召集了起來,順便把關係不錯的,已經受了招安的海盜們也給召集到了一起。

    鄭芝龍表示,那些人西方半獸人敢在澎湖築城,那就是沒把咱們大明的爺們兒放在眼裏,這事兒不能忍。

    然後李吖子看向鄭芝龍的眼神就有點兒不對勁兒——老娘什麽時候成了爺們兒?

    不管李吖子怎麽看鄭芝龍,心裏對於鄭芝龍這種屁話是有多麽不爽,懟死占據了澎湖的那些個紅毛夷人算是確定了。

    正好,一千來個紅毛夷人如果全都抓了活的,估計也能賣個萬把兩銀子。

    蚊子腿再小,那也是肉!

    本著賊不走空的精神,大明的正規軍和編外的海盜們算是把這事兒給定了下來,打算挑選個黃道吉日就去懟死那些紅毛夷人。

    可是來來回回的時間這麽一拖,就拖到了八月份。

    京城下屬的昌平天壽山陵內黃山寺二嶺南麓,在五月份的大雨之後又迎來了八月份的大雨,然後慶陵的寶頂被衝毀了。

    如果說是天壽山那邊別的皇陵遭了災也就算了,可是偏偏是慶陵——崇禎皇帝他那個便宜爹的陵墓。

    慶陵原為代宗景泰帝朱祁鈺為自己修建的陵墓——土木之變後,英宗被俘,朱祁鈺監國後被立為皇帝,年號景泰。

    景泰八年,朱祁鈺得了一場大病,武清侯石亨等人趁機發動奪門之變,將景泰帝軟禁在西內,重新立英宗為帝。不久,景泰帝憂憤而死。

    英宗廢朱祁鈺為王,同時將景泰帝在天壽山已經開始施工的陵寢廢棄,把景泰帝按親王的規格葬在了西山,沒按皇帝的規格來埋。

    誰知光宗朱常洛死的突然(隻當了29天的皇帝),加之國力空虛,神宗尚未下葬,更無暇來為自己建陵。

    於是,建陵的時候也來不及選吉壤、卜壽陵,隻得采用了景泰帝的壽陵陵址,把已經被廢棄了一百六十多年的明代宗朱祁鈺的陵被重新改建。

    然後就在崇禎五年的時候被雨把寶頂給毀了。

    這事兒直接就樂嗬了,必須得有人出來背這個鍋,不光是禦史,整個大明都需要有人出來背這個鍋,包括崇禎皇帝——這個鍋太大,崇禎皇帝表示自己背不動。

    正好趕上工部右侍郎高宏圖跳出來搞事情——高侍郎覺得這大明的廠衛橫行太過份,要求崇禎皇帝管一管。

    正愁不知道把這個鍋甩給誰的崇禎皇帝一瞅正好有人跳了出來,連接掛著工部尚書銜,當年參與了慶陵營造的姚思仁,一塊兒把腦袋給砍了。

    大明朝的官員,挨個砍頭肯定會有冤枉的,但是隔一個砍一個,就不知道會有多少漏網的。

    尤其是工部的官員,又有哪個屁股底下是幹淨的?

    就像是高宏圖一般,為什麽會要求崇禎皇帝管管廠衛?還不是因為廠衛的存在讓自己在收那些白花花的銀子時不敢放心大膽的來?

    換成原本的崇禎皇帝,大概這兩個人也就是個丟官罷職的命——在當時眾正盈朝的情況下,不知道多少人跳出來替兩人求情。

    而當時剛剛重啟了廠衛的崇禎皇帝根本就沒有實力去硬懟了這些個正人君子們,無奈之下也就是罷官了事。

    但是現在的穿越者崇禎皇帝不一樣啊。

    眾正盈朝?看看朝堂上多少是被士林裏邊罵人奸賊稱之為閹黨的?

    懟死誰還不是分分鍾的事兒?

    所以姚思仁和高宏圖兩個倒黴蛋就一起背了鍋,然後被人帶到了菜市口走了一遭。

    姚思仁,要死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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