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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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玨列的購物清單很長,零零碎碎雜七雜八的東西讓人看得眼暈,不過好好規劃的話,完全可以在上午就完成采購任務。
事實上他也的確是隻花了短短兩個小時就買完了購物清單上的東西——都是些生活必須的日常用品,在萬屋的百貨超市裏就能買齊大部分。
留下本丸的空間坐標讓店家送貨shàng mén,宗玨看了看跟在自己身邊的藥研藤四郎,察覺到他的視線,藥研藤四郎立刻問道:“有什麽事要吩咐嗎,大將?”
他實在是一振又認真又可靠的小短刀,怎麽看怎麽討人喜歡,宗玨自認為是個賞罰分明的審神者,對於跟著自己忙碌了一上午的短刀,他理應是要有些獎勵的。
於是宗玨掏出一小袋小判放在藥研藤四郎的手裏,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你自己隨便買些喜歡的東西,我去看看歌仙那邊的情況。”
小判袋子鼓鼓囊囊,落在手裏沉甸甸的,藥研藤四郎下意識就想要推拒,一來時之政府每個月都會給他們一筆日常開銷的錢,他也不是多麽喜歡購物的性格,所以手頭並不缺錢,二來他確實不太願意接受才認識了沒幾個小時的審神者給他的饋贈。
也許在之前那個本丸留下的傷痕依舊在心上隱隱作痛,讓他無法再像之前那樣毫無芥蒂地麵對被冠以審神者之名的任何人。
“這是給藥研的獎勵。”宗玨揉了揉藥研藤四郎的頭發溫聲道,“藥研陪我逛了一上午很辛苦,我很感謝你。”
在大街上被自家大將像哄孩子一樣誇獎,還被揉頭發,藥研藤四郎捏著小判袋子猶豫幾秒,抿抿唇果斷道:“非常感謝,我會妥善使用的。”
“乖孩子。”宗玨誇獎了藥研藤四郎一句,又跟他約好一個小時之後在這裏見麵,然後才轉身往販賣食材的地方走去。
當然,他沒忘記在路上多拐個彎,繞路去了那家裝修五彩斑斕隔著好遠就能聞到甜香氣的糖果店。
“歡迎光臨!”穿著可愛玩偶服的營業員xiǎo jiě迎了上來,“請問您有什麽需要嗎?”
糖果店的主要客戶群體是女性審神者和可愛的小短刀們,不過像是宗玨這樣的男性審神者也不算少,但是他們大多和宗玨一樣,隻看臉就知道肯定不是買糖回去自己吃,十有八/九是帶回去分給本丸裏的刀劍們的。
宗玨環視了一圈店內,貨架上琳琅滿目擺滿了各種各樣的糖果,色彩豔麗造型各異的袋子裏承裝著一個個甜滋滋的美麗夢境,隔著袋子那種誘人的,近乎於幸福的氣息依舊在空氣之中彌漫,水果的酸甜,牛奶的醇香,巧克力的絲滑,一起交織在空氣中,引得人移不開步子。
每一種看起來都非常好吃的樣子。
宗玨有些決定不了。
“這裏是試吃台,客人可以隨意品嚐。”見宗玨猶豫,營業員把他帶到了試吃台,熱情地介紹道,“這種柑橘糖在五虎退之中賣得最好,還有這種草莓軟糖,亂藤四郎們都很喜歡帶一包,這裏還有我們新出的柿子飴,在小夜左文字那裏評價非常高呢!”
試吃台上放了好幾排小玻璃碗,每一個玻璃碗裏都是切分成碎塊的糖,營業員如數家珍地一一說著每一種短刀喜歡哪種糖果,時不時拿一些讓宗玨試吃一下。
宗玨聽了一圈,確定自己並沒有在營業員嘴裏聽到藥研藤四郎的名字,開口問道:“那藥研藤四郎呢?”
眾所周知,藥研藤四郎雖然有著和兄弟們一樣稚嫩的孩童外貌,卻從來不把自己當成孩子看待,成熟穩重得叫很多大人都要自慚形穢,而這樣子一振短刀,可不會是糖果店的常客。
營業員神色不變,想了幾秒笑著回答道:“藥研藤四郎的話,我推薦這幾款。”她快速翻找出幾款口味清淡的薄荷糖和抹茶糖,又拿出幾款不同濃度的黑巧克力,“這幾款都不太甜,聽客人說她們本丸的藥研藤四郎還挺喜歡的。”
“那就這幾款,全都包起來。”宗玨看也不看價格就直接包圓了營業員拿出來的所有糖果,摸出錢包問道:“能刷卡嗎?”
“沒問題。”營業員笑得更加燦爛,要知道她們店的糖果價格可不是多麽的親民,尋常也就是一兩袋一兩袋這樣子賣,一下子能賣出去這麽多,相應的她這個月可就能拿到不少的獎金。
對於大客戶她自然是更加殷勤了幾分,特意挑了花紋素雅的風呂敷把糖果包好,還送上了店裏的打折卡和外送單。
“歡迎下次光臨。”心裏計算著自己這次能拿多少獎金,營業員笑眯眯地躬身送宗玨出了店門。
買好了糖果,宗玨也不準備再多逛,徑直去了販賣食材的區域去找歌仙兼定,根據剛剛他不斷收到的消費通知來看,歌仙兼定應該把東西買得差不多了,跟他會和之後就可以去百貨超市那邊找個地方坐下休息,等藥研藤四郎過來。
想到自己的初始刀,宗玨腳步在食材區外頓了頓,自覺不應因為藥研藤四郎稚嫩可愛的孩童外貌而厚此薄彼,於是他又回去繞路去了一家文具店,給歌仙兼定精心挑選了一套筆墨作為獎勵。
這麽繞了兩次路,等他再次走到食材區的時候歌仙兼定已經在外麵站著等待了——說實話,食材區真的還是挺壯觀的,放眼望去幾乎清一色都是那振叫做燭台切光忠的太刀,間雜著幾振歌仙兼定和其他的刀劍男士,淹沒在燭台切光忠的黑色西裝裏毫無存在感。
“主殿。”宗玨自家的歌仙兼定主動迎了上來,他手裏拎著今天晚餐的食材,“今天的魚不是很新鮮所以我挑了些蝦子代替,還有蘿卜的品質很好就多買了些,剩下的食材大概明天上午能到,這裏是支出明細。”
他說著把一長條的支出明細夾著宗玨給他的卡遞了過去,宗玨象征性地看了一眼,點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後把那張卡遞回給他,“剩下的拿去當零花錢好了。”
藥研藤四郎一張,歌仙兼定一張,宗玨在心裏算算自己還剩下的卡,嗯,還夠用。
采購完已經到了中午,因此他們和藥研藤四郎匯合後也就在萬屋隨便找了一家餐廳解決午餐。
藥研藤四郎拎著糖果盒子,耳根紅紅地坐在位置上,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因為收到了審神者的禮物而感到不好意思,還是因為一路上沐浴著其他本丸裏的短刀們“原來藥研藤四郎也會吃糖”的驚異眼神而羞惱,亦或者是二者都有。
歌仙兼定倒是很開心地收下了審神者送給他的筆墨,準備今晚就好好寫點什麽紀念一下。
餐廳的味道中規中矩,說不上多好,透著一股重複無數遍後機械式烹調的味道,也就是所謂“餐廳的味道”,每個人的餐點吃起來都大同小異,毫無新鮮感。
但也不至於難以入口。
他們正安靜地吃著的時候,忽然聽見身後傳來了餐盤落地的聲音,緊接著就是女人的聲音響起:“你是怎麽端盤子的!沒長眼睛嗎?!”
條件反射一樣,聽到那聲音的瞬間藥研藤四郎繃緊了身上的肌肉,緊緊握住手中的勺子,差點要當場跳起來。
但也隻是差點,他仍然坐在位置上,隻是握著勺子的手用力到指節青白,僵直地坐在那裏,一動不動。
“冷靜,沒事的。”宗玨淡淡道,側頭眯眼看著身後。
那是一個看起來並不顯得多麽可怕,如果跟他自己比甚至可以說是頗為溫柔可親的女人,隻可惜說出來的話卻不怎麽溫柔,反倒充滿了尖酸刻薄的味道。
不慎摔了餐盤的fú wù員連連鞠躬道歉,卻隻讓那個女人罵得更加難聽,塗著香檳色指甲油的手指幾乎要懟到fú wù員臉上,她的穿著清潔人員的衣服,舉手投足間卻又透著一股養尊處優的感覺,就像是那些失了財富卻仍然要強撐著場麵的貴族,隻讓自己看起來更加可悲。
宗玨記得這張臉——他昨晚熬夜翻閱了關於分配到自己手中的這一振藥研藤四郎的所有報告,這張臉屬於短刀的前任審神者,那個因為肆意妄為引起刀劍大量暗墮本丸被徹底清剿,最後卻因為家族勢力而隻是失去了審神者身份和判處勞動fú wù的女人。
看樣子她的家族也算是徹底放棄她了,不然藥研藤四郎不會到自己手裏。
女人罵罵咧咧了半天,怒氣衝衝地拎著自己的包往外走,她隻覺得周圍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地看著自己,嘲笑著她的狼狽,嘲笑著她的不堪。
她忍不住一一怒視回去,視線中驟然跳入了一個熟悉得讓她銘心刻骨的身影。
“藥研藤四郎!”她咬牙切齒地念著這振短刀的名字,忽地露出一個嬌豔的笑,對宗玨柔聲道,“您可千萬要小心呢,藥研藤四郎啊,可是把會噬主的刀。”
若不是她本丸裏那振藥研藤四郎偷偷向時之政府舉報還願意出庭作證,她又怎麽會淪落到現在這種地步。
不過是付喪神罷了!
區區付喪神!
她的眼神如同淬毒的箭,恨不得把眼前這振藥研藤四郎斬殺當場,她知道這不一定是她本丸的那振藥研藤四郎,畢竟世上哪裏會有這麽巧的事情,但這一點都不妨礙她遷怒,惡毒地想要讓眼前的短刀,乃至於所有的藥研藤四郎被審神者所厭棄。
藥研藤四郎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嘴裏彌漫著血腥味,他的手已經搭在了本體刀柄之上,刀鞘間一縷寒芒若隱若現。
“這就不勞費心了。”宗玨伸手把屏住呼吸目眥欲裂的短刀攬進懷裏環住,抬眼看著那個女人,“閣下倒還不如擔心擔心自己,惹怒神明,可是要下阿鼻地獄的。”
哪怕隻是付喪神,那也是高天原正正經經注冊過的神明,分神降世奉人類為主已經是屈尊紆貴,要是人類仗著身份做出什麽冒犯行為,死後連審判都不需要就會直接墜入阿鼻地獄,刑期三千年起跳,上不封頂。
作為親手把這條寫進黃泉律法之中的人,宗玨難得好心道:“還望你好好享受自己活著的日子。”
畢竟死後,可就再也沒有以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