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前，你還站在我的身邊，可如今，你卻站在我的對麵。

    柳辰瀟冷冷地望著程益靈，緩緩朝這邊走來。

    聽到柳辰瀟剛才的話語，冮冶連忙解除了“重力場”，一瞬間，所有人都感覺壓製在自己身上的力量消失了，連呼吸也順暢了不少。在後麵的賽穆三人連忙站起身，冉燕湫怔怔地望著門口那名少年，口中喃喃自語著：“柳辰瀟……？”

    冮冶脖子下豎著的那把匕首也緩緩地下陷，直到完全潛入了冮冶的影子。是葉光默默收回了匕首，他從剛才程益靈的反應來看，門口那名少年和程益靈關係不一般，所以葉光也把自己的注意力轉移到了柳辰瀟身上。

    注意到威脅著自己生命的匕首消失，冮冶趕緊跳起身，並後退幾步，以求和程益靈保持距離。

    程益靈有些狼狽的站起身，一手拍著身上的灰塵，一手整理著自己的黑框眼鏡，此時他的麵色很難看，他根本沒想到柳辰瀟會出現在這裏。

    出現在這裏不就意味著柳辰瀟知道了自己所做的一切？

    程益靈咬了咬牙，他的麵色晦暗，現在他根本顧不上躲在一旁的冮冶，也顧不上收拾算計了自己的龍鳩，反而像一個等待考試成績公布的學生，心中滿是忐忑。

    一年未見的朋友在這樣的情況下重逢，柳辰瀟的心中卻沒有過多的喜悅，相反，他很憤怒。

    一年前為什麽不辭而別，這一年來到底去了哪過得怎麽樣，為什麽要加入“翼天王”，為什麽要幹這些事情……眾多疑惑一齊湧入柳辰瀟的腦海內，但望著前方昔日的朋友，柳辰瀟卻一句話都問不出。

    望著別離一年的舊友，縱使柳辰瀟心中再憤怒他也發不起脾氣，更何況他剛才怒吼是因為葉光差點要傷害冮冶。

    憋了半天，柳辰瀟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一身的怒氣都消失了。他苦笑道：“程益靈，不要這樣了。”

    程益靈微微一怔，他自然能理解柳辰瀟話語中的含義，他苦笑著說道：“我還以為你會給我一個擁抱呢。”

    見對方沒有正麵回答自己，柳辰瀟又走上前一步，口中喊道：“喂，程益靈，別這樣了。”

    程益靈歎了口氣，微微低下了頭。

    “不管你有什麽目的，都別繼續下去了……好麽……”柳辰瀟幾乎是在懇求對方。

    “目的麽……我的目的你應該最清楚吧。”程益靈似乎想起了什麽，他抬起頭，注視柳辰瀟的目光都變得銳利起來。

    柳辰瀟感覺心頭有些痛，一年前那件事從腦海深處浮現，她的笑容也在腦海裏浮現出來……

    “是我對不起你！都怪我！”柳辰瀟痛苦地閉上了雙眼，有些不願回憶起那段往事。但一直以來，他都覺得韓櫻的死自己有著不可推卸的責任。

    柳辰瀟捏緊了拳頭，他後悔，後悔當初偷看爸爸的手機看到了逃犯的信息，後悔當初去尋找那名逃犯的蹤跡，後悔當初自己不夠強，要是自己當初擁有足夠的實力，擁有保護同伴的實力，他們五人，現在應該還會像以前那樣吧，那間教室裏還會有他們五個的歡聲笑語吧。

    “這不怪你，”程益靈看出柳辰瀟陷入了深深地自責中，他搖了搖頭，否認了柳辰瀟的說法，“畢竟當時我也在場，沒有保護好她，我也有責任。”

    “不……是我告訴你們那名逃犯的信息……最終還是我害死了韓櫻！”柳辰瀟的話語有些發狂。

    程益靈身體一震，他扶了扶自己的黑框眼鏡，緩緩地說道：“既然你這麽說，那麽幹脆和我一起……”

    “一起？”柳辰瀟驚訝道。

    “對，一起，替韓櫻報仇吧。”程益靈露出了猙獰的笑容。

    這兩人絲毫不顧及旁人，愉快地交流著，除了冮冶外，其他人聽得一頭霧水，但他們也聽出了柳辰瀟和程益靈的關係不一般。而冮冶聽了兩人交流的話語已經完全了解了程益靈的目的。

    為什麽要引出“龍川”，為什麽要潛入“龍川”，為什麽要控製“龍川”的成員……

    答案很簡單，目的就是“龍川”內部。

    程益靈的話令柳辰瀟皺緊了眉頭：“你說報仇？可那個逃犯已經被關在‘龍川’的監獄裏了……”

    “對！但是，殺了人就該償命，對吧？！那個逃犯現在卻被關在監獄裏，可為什麽……”程益靈越說越激動，他大口地喘著氣，因為氣憤身體也在劇烈地顫抖著，“為什麽他殺害了韓櫻，他自己卻還活得好好的！”

    剛想插嘴勸說的冮冶頓時啞口無言，他也承認“龍川”上層確實有些不合理的規定，比如飛鷹猛丸等人明明殺過人，是殺人犯，但上層卻要求優先抓捕，實在沒辦法才可擊斃。總的來說，就是上層對於犯罪異能力者存在著優待，他們覺得教育改造後的犯罪異能力者都可以為己所用。

    “當初我沒有足夠的實力所以保護不了韓櫻，但現在我有實力了，”程益靈的眼神變得無比冰冷，“殺害韓櫻的人，我要，親手殺了他！”

    冮冶哀傷地看了一眼程益靈，暗自歎息：你也是個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啊。

    柳辰瀟搖了搖頭：“別這樣了，程益靈，回頭吧。”

    本來還挺期待柳辰瀟回答，但聽到柳辰瀟拒絕自己，程益靈不禁眉頭一皺，不悅道：“為什麽？”

    “醒醒吧，別再這樣了，你覺得韓櫻會想看到現在的你麽？不止韓櫻，我也不希望看到你這樣，還有魏臨峰，林方……他們都不希望看著你這樣啊！”柳辰瀟表情悲傷，語氣也軟了下去，“為了殺他，你利用了多少人，又傷害了多少人……真的，別再這樣了……”

    程益靈狠狠地喘了一口氣，語氣中滿是失望：“我以為你會支持我的。”

    “現在回頭還來得及，別再犯錯了，”柳辰瀟哀求道，“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想看到你再錯下去。”

    程益靈恨得咬牙切齒：“最好的朋友，你真好意思說，一年前，你還站在我的身邊，可如今，你卻站在我的對麵，這樣也叫最好的朋友嗎？！”

    柳辰瀟心頭一陣劇痛，那一刻他知道，有什麽東西在一瞬之間破裂了，被稱為友情的那種堅不可摧的東西頃刻間變得粉碎，什麽都沒有了，一切都改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