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克倒吸一口冷氣，他回想起了剛才詭異的景象，明明自己和程益靈相隔一個桌子的距離，程益靈被銬在了桌子的另一邊根本無法移動，但是程益靈的麵孔卻貼在了他的臉上，就好像……就好像程益靈的頭脫離了身體，脫離了脖子，直接跳了過來！

    而且更恐怖的是，他分明看到程益靈的五官變得異常扭曲，布滿血絲的眼球，裂開的嘴角，連臉上的皮膚都裂開了，有一絲絲的血液溢出……

    朱克仍有些魂不守舍，他戰戰兢兢地抬起頭，發現程益靈表情怪異的望著自己，而程益靈的麵孔明明好好的，根本沒有什麽奇怪的變化。

    難道是幻覺？朱克咬了咬牙，剛才的景象太真實了，而且他明明就感覺到了有東西貼在自己的臉上，但現在的情況卻正常得離譜，溫度並沒有下降，燈光也好好的沒有變暗，那些從耳旁傳來的詭異的叫聲也沒有了。

    朱克回頭望了一眼監控攝像頭，他在心裏暗歎道：一會兒看看監控就知道剛才發生的是不是真的了。

    他有些狼狽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就開始收拾地上雜亂的麻將，因為剛才詭異的景象，現在他也沒有心思審問程益靈了。

    而這時，門口傳來了敲門聲，朱克有些疑惑，他不清楚這個時候誰會來，於是他將收拾好的麻將盒放在地上，朝門口喊道：“誰啊？進來吧。”

    門打開了，進來的人是柳明征。

    “柳副隊長。”朱克看見來人連忙喊道。

    “朱克，”柳明征有些為難地問道，“可以讓我的兒子和程益靈說幾句話嗎？”

    “柳辰瀟嗎，當然沒問題。”朱克點了點頭，如果是其他人的話朱克可能會拒絕，但是柳辰瀟來他沒理由拒絕。畢竟柳辰瀟在這次事件幫了他們太多的忙，如果沒有柳辰瀟在，他們所有隊員都將陷入非常危險的境地。

    “好。”柳明征感激地望了一眼朱克，朝自己的身後招呼起來。

    柳明征退了出去，隻見魏臨峰扶著柳辰瀟緩緩走了進來。

    此時柳辰瀟因為視覺受到影響完全看不清眼前的東西，所以他以腿麻為借口讓魏臨峰扶著他走，如果沒人扶著，他恐怕走兩步就要撞到東西。

    “謝謝你，朱叔叔。”柳辰瀟強笑道，他根本看不清房間裏的景象，也隻能裝模作樣地喊著。

    “你沒事吧，要不要再躺一下？”朱克看到柳辰瀟現在的狀況忍不住關切地問道。

    “我沒事……我就是想和程益靈說幾句話。”柳辰瀟低著頭，努力辨識著腳下的東西，他緩緩邁開腳步，朝朱克的位置走去。

    程益靈看見了柳辰瀟，他的表情變得有些冷漠，但在冷漠中還帶著無奈。

    程益靈自嘲地笑了一聲，眼角竟有些濕潤。

    柳辰瀟聽到了程益靈的笑聲，他確定了程益靈的位置，緩緩朝那邊走去。

    柳明征在門口朝朱克招了招手，朱克立即會意，連忙走了出去。

    “柳辰瀟，你是專門來嘲笑我的嗎？”看著慢慢靠近的柳辰瀟，程益靈強裝出很冷靜的樣子，但他的聲音明顯在顫抖。

    魏臨峰的表情滿是悲傷，她拉著柳辰瀟，讓柳辰瀟坐在了椅子上，她繼續望向程益靈，此時程益靈明顯很憔悴。而程益靈不認識魏臨峰現在的樣子，所以根本沒有多看魏臨峰一眼。

    魏臨峰現在心裏有好多話想說，有好多話想問，但是到了麵前她才發現，自己什麽都說不出口。

    最終還是柳辰瀟開口了：“程益靈……這一年你到底去了哪裏？”

    程益靈微微一怔，冷笑道：“不關你的事。”

    柳辰瀟歎了一口氣，苦笑道：“你當時為什麽什麽話都沒說就離開了我們？”

    “不關你的事。”

    “為什麽我們聯係不到你？”

    “不關你的事……”

    “這一年你是怎麽過的……？”

    “都說了……不關你的事，為什麽還要問……”程益靈倔強地回應著，此時他看向柳辰瀟，柳辰瀟臉上掛著苦澀的笑容，程益靈感覺鼻頭有些發酸，他咬咬牙閉上雙眼，但一年前的一幕幕卻不受控製地從腦海中湧上來，終於一滴眼淚從他的麵頰上劃過。

    魏臨峰的目光移向桌麵上，桌麵上擺放著的一張照片讓她感覺很眼熟，她湊上去細細查看起來，當她看清楚照片裏的內容，她的麵目一怔，繼而淚水奪眶而出。

    是那張照片，程益靈以前就一直帶在身上的那張照片，我們五個人的合照，程益靈一直沒忘記我們……魏臨峰低聲嗚咽著，她的雙手捂住了自己的麵頰，仍由淚水在指尖流淌著。

    柳辰瀟苦笑道：“程益靈，這一年你過得還好嗎……”

    程益靈終於控製不了，他伏在桌前，失聲痛哭起來，嘴上還含糊不清地喊叫著：“柳辰瀟，對不起，我錯了我錯了……我都做錯了……”

    “程益靈……”柳辰瀟露出了一個很勉強的笑容，程益靈現在的舉動讓他感到很是欣慰。

    “魏臨峰呢，林方呢，他們在哪？他們還好嗎……”程益靈抹了一把眼淚，他抬起頭急促地問道。

    “魏臨峰……還行，開學後他和我都在藍楓中學讀高一，林方在一年前就加入了‘龍川’，這一年有夠他忙的。”柳辰瀟揉了一下眼睛，語氣中有些惋惜。

    “是嗎……是嗎，太好了，太好了，沒人走上我這條路……太好了……”程益靈的語氣有些激動，他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柳辰瀟望向程益靈，盡管眼前模糊不清，他也想看清自己的好友的麵容。

    此時程益靈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愧疚，悔恨，醒悟……無數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他怔怔地望著柳辰瀟，露出了一個非常苦澀的笑容：“柳辰瀟，我還能做你的朋友嗎？”

    “這不是廢話嗎，你程益靈，以前，現在，以後，永遠，都是我的朋友，我們五個人永遠都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