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4章 聖旨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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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這節骨眼上,張同敞、冉麟於1649年10月來到昆明。
還沒有等張同敞念完,楊軒霍然站起來,奪過聖旨問道:“這,這,這是偽造聖旨,皇帝不是在1個月前封我為黔國公,世鎮滇省,世襲罔替嗎?皇帝不是令我襄理國政,提調各路兵馬,川陝甘雲貴湖廣總督嗎?
怎麽這個聖旨不一樣嗎?”
張同敞滿臉茫然的看著楊軒道:“蓬侯,我等從朝廷而來,皇帝親自頒布聖旨啊.
皇帝同意大人所請,委以為川陝甘雲總督,世襲馬湖府知府啊。”
楊軒滿臉鐵青,連連搖頭,直呼不可思議,怎麽兩個月內接連接到不同的聖旨呢?
詹天顏從驚慌中驚醒過來,勸誡道:“大人,這,這胡執恭不是在昆明啊,大人派人招他來一問便知啊。”
看著神色匆匆的胡執恭滿臉鐵青道:“胡執恭,這,這聖旨是怎麽回事情?1個月前的時候你不是給孤帶來一份皇帝聖旨嗎?
你說說,這聖旨是怎麽回事情?”
胡執恭搖頭道:“大人,你率部攻打孫可望,孫可望率部攻打我廣(西明軍。
聽說那個孫可望希望與義勇軍和好,重歸明軍,我等與慶國公商議,決定利用皇帝的空敕書封大人為黔國公,讓你督率各部兵馬打韃子啊。
大人,我等隻是希望與你和好啊。
大人,你以殘部驅逐張獻忠,孫可望,恢複四(川)、滇中之地。
你大敗豪格十萬大軍,尼堪吳三桂大軍,斬殺豪格、羅洛渾、尼堪等蠻清一幹親王貴勳。
大人,你功勳卓著,現在黔國公投降流寇本來就應該除名,大人世代鎮守雲(南名至實歸啊。”
楊軒歎息道:“你,你胡執恭說得比唱的好聽,你不是皇帝,你說這些屁話有什麽用呢?
不對啊,孤過去也是蓬侯,也有假節的身份,怎麽孤沒有空敕書這個慶國公竟然有空敕書。
你們,你們騙我,是不是?
你們給孤當小孩耍,先封孤為黔國公,後來後悔了。
孤殫精竭慮,一心東征北伐,為了自安,隻求封一個土官,隻求封一個總督,在幾個月後悔了是不是?”
張同敞勸誡道:“大人,你誤會了。你可以問冉參議,我這次帶來真的是皇上親自頒發的聖旨啊,大人,希望你明察秋毫啊。”
楊軒頗為氣惱,用手指指著張同敞道:“張同敞,給老子閉嘴。
這麽說我一個普通的請旨皇帝考慮了3個多月,這,這怎麽可能呢?
我隻是請旨世襲擔任一個土官,隻是請旨上前線殺敵,皇帝、大臣竟然考慮了三個月?
除了皇帝對我猜忌甚深,除了大臣讒言不斷,否則的話怎麽可能?
還有,還有空敕書,我也有假節的身份,我還統領川滇陝甘各路兵馬怎麽皇帝沒有給我發空敕書,這明顯騙人啊。”
張同敞歎息道:“大人,事實確實是如此啊,隻要你冷靜下來仔細考慮考慮,事實確實是如此啊。”
楊軒怒道:“張同敞,張居正的遺風你一點都沒有學到,什麽是事實?
孤隻相信封孤為黔國公,襄理朝政為事實,孤隻相信孤同樣假節,怎麽孤沒有空敕書,陳邦傳怎麽就有了?
真是豈有此理,老虎不發威還以為他是病貓了,孤一退再退,想世襲一個土知府竟然惹出如此多的是非。
為公為王,民眾承認即可,何須借著這道聖旨此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朝令夕改,如此反而讓市井小兒見笑。
來人,將張同敞、冉麟、胡執恭給我拿下,投入國公府內大牢,孤要好好審問一二。”
張同敞等人拉出大殿之後,楊軒指著眼前兩份完全不一樣的聖旨,閉目長思,良久睜開眼睛,感到眼睛漲漲的,聲音苦澀道:“各位先生,你們,你們說說我們應該怎麽辦”?
詹天顏出列道:“大人,當日卑職就覺得有點不對,這聖旨來得也太快了啊。
沐天波死訊應該沒有那樣快的傳到皇帝耳朵裏麵,皇帝也難以封大人為黔國公啊。
還有,襄理朝政、裂土封王,以兄事之,這幾乎超過親王的封賞啊。洪武爺當日封諸位皇子也沒有如此啊。”
楊軒大怒,一拍桌子道:“詹天顏,我問的怎麽辦?不是問這個。
這其中必然有陰謀,有很大的陰謀啊。
想不到我恪守臣禮,竟然遭遇到如此大的陰謀啊。偽造聖旨,你以為像你編假故事那樣可以哄人,怎麽行呢?
再說了,我世襲土知府這樣點大的職位,即使秦檜當道時嶽武穆也不會受如此大的猜忌吧。
說什麽空敕書,孤也是假節的,離得這麽遠,怎麽沒有空敕書?
編吧,給我編。即使要當秦檜也要大敗韃子之後再幹秦檜的勾當不遲啊。
現在竟然謀害忠良,真是親痛仇快,親痛仇快啊。”
詹天顏長歎一聲說道:“大人忠義,我等深信不疑。
大人,你,你準備如何處置這兩道聖旨事宜?”
楊軒聲音顫抖道:“你,你們說說,如何處置呢?”
詹天顏揣摩著楊軒的心思,說道:“大人,以卑職觀察,這兩道聖旨都是真的,怎麽可能是假的呢?君子一諾值千金,何況皇帝呢?
再說了大人任黔國公的詔書通過《大眾旬刊》早已經傳遍各地,若是突然派人說那詔書是假的,如此黔國公顏麵何在,世人將如何評論皇帝,評論大人。
大人,為今之計我們還是遵守第一道聖旨,大人可令人抄謄兩份聖旨上奏朝廷,聲言自己收到兩份貨真價實但相互矛盾的聖旨,不知道到底執行那份聖旨。
可以告訴皇帝,我們《大眾旬刊》已經刊發了黔國公的聖旨,現在川陝甘雲貴民眾都已經知道了任命為黔國公的聖旨了。”
楊軒點了點頭,說道:“各位,你們看如何呢?”
雲楠按察使雷躍龍笑道:“大人,這個張同敞乃張居正的孫子,張居正三個兒子,長子敬修留絕筆而死,次子懋修流亡到雲(南而死,三子允修年過七旬雖然恢複世蔭,但張獻忠攻陷江陵想要借助張家名聲逼迫其出仕,允修父子自殺而亡啊。
這個張同敞也頗不容易的,其祖父張敬修絕筆自殺之後,其奶奶高氏毀容撫養其父親張重輝,如此方有了張同敞啊。”
楊軒長思片刻,對身邊的馬萬年道:“張家也算一門忠烈吧,其先祖跟隨洪武爺南征北戰,雖然碌碌無名,但為驅逐韃虜恢複中華建立功勳的啊。
萬年,交代牢頭不要虧待這三個人。
後天選一輛較好的車子將張同敞運出昆明城,路上盤纏給夠,還有,記得帶上詹先生給朝廷的奏疏啊”。
馬萬年一聽,連連點頭稱是。
張同敞被帶入一個光線較暗的大牢裏麵,邊走邊罵,這個楊軒怎麽如此不辨是非。
這樣明顯的事情都看不清楚,但胳膊拗不過大腿,被推進一個光線頗暗的房間裏麵。
房間不過一丈多寬,留有一個小窗子,透過這個小窗子,令張同敞感覺驚訝的是牢房還非常幹淨,有幾根木頭架起的一間小床,以及前麵一個小書桌。
桌子上筆墨紙硯齊全,上麵還有幾本厚厚的書籍,張同敞感覺特別新穎,打開一看,竟然發覺是《九章算術》,《農政全書》、《夢溪筆談》、《天工開物》這些書籍,看著這些,張同敞大為頭痛,連連敲打著厚重的木門。
一個看守興匆匆的跑來,吼道:“你幹啥,你幹啥?”
張同敞指了指桌上的書籍道:“這些東西,難道你給我看這些東西嗎?”
看守笑道:“是啊,有什麽不妥嗎?
我們大人說了,你們這些人就是中毒太深,就是要你們清醒清醒,讓他們難得機會學習學習呢?”
張同敞怒道:“楊軒這個奸臣,本總督乃張泰嶽之後,本總督隻讀聖人之書。”
看守笑笑,說道:“三個月前也有兩個讀書人被關進來,最先也是大喊大叫的,你看看,要不了十天半個月的,都迷上這些書籍。
大人說了,讀書人什麽都好,就是不知道變通,多看這些書,明白事物之變化,這樣讀書人就不僅僅隻知道道德文章了。
你好好學習吧,大人早就規定了,誰若能考過80分,誰就可以出去呢?”
張同敞頗為憤怒,雙手狠狠的砸在牆上,看著鮮血從手上留下,感到錐心的疼痛。
到了晚上的時候,牢房打開門窗,看了看還倦在屋角的張同敞道:“你,你是張泰嶽之後?
本來你們這些人每頓可以吃上2個小菜,大人剛才吩咐了,對你生活從優,加1個小菜,加1杯茶葉,還有,這裏有1盞燈,你晚上的時候可以看看書啊。”
張同敞狠狠的瞪了瞪這個牢房,懶得與這種下流胚子說話。
但長夜漫漫,特別是在牢房之中更是如此,對著燭光不能入睡,到最後張同敞還是翻開這些書籍。
最先不以為意,但越看越驚奇,以至於深夜。
如此呆了兩個晚上,第三天一早,牢門被打開,看著四五個人來到門邊,張同敞頗為惱怒道:“你們,你們想幹什麽?楊軒想通了那個聖旨是假的嗎?現在來向本督請罪嗎?”
馬萬年赫赫笑道:“張總督,我們大人說了,這兩份聖旨都是真的。所以將這兩份聖旨謄寫一遍,讓使者與張總督一起去麵見皇帝呢。”
張同敞嗬嗬一笑道:“哦,既然承認本總督是天子使者,楊軒就這樣對待天子使者嗎?”
當即整理衣服,根本不理會馬萬年,走出牢房。
但令張同敞意外的這次不是去大殿,而是來到側門,看著這一幕,張同敞頗為驚異道:“你們,你們準備幹什麽?”
旁邊一個四十歲的文官說道:“張總督,在下叫龔完敬,乃大人手下參議。
大人說了他相繼接到兩份內容不一樣的貨真價實聖旨,不知道如何處置,特的將兩份聖旨謄寫一遍,寫上奏疏,請求聖上裁決。”
張同敞搖頭道:“龔完敬,你有沒有腦筋,胡執恭是矯詔,本督這次帶的才是貨真價實聖旨。”
龔完敬搖頭道:“張總督說的不全對啊,胡執恭所頒發的也是貨真價實的聖旨啊。
陳邦傳有擁戴之功,是皇帝近臣,派出的使者也是朝貢伯爵,這怎麽是假聖旨呢?
我們大人戰功赫赫,世人都知道大人被封為黔國公,怎麽能夠無緣無故被貶斥呢?”
張同敞本來還想與龔完敬辯論,但被幾個漢子吆喝著推上馬車,然後揚長而去。
站在城樓上看著遠去的馬車,錢邦芑搖頭道:“大人,張同敞為天子使者,就這樣的回到肇慶,到時候皇帝可能會震怒異常啊。”
楊軒搖頭道:“各位,人生百年,難道我貪婪這世襲黔國公之位啊。
隻是朝廷如此猜忌重臣,讓人痛心不已啊。
各位,我若不這樣做,給人一種貪圖功名利祿的感覺,恐義勇軍東征之日,很多奸臣還會在背後大肆攻擊我等,讓我等不能竟全功啊。
王翦、蕭何功高震主,自辱名節不易學習,更不要說郭汾陽了。
自漢唐以來,我華夏民族為其他民族欺淩,非我華夏無人,而是皇帝猜忌功臣之故啊。”
雲楠布政使詹天顏點頭道:“是啊,像大人這樣一派正氣的,別人懷疑有異心。
大人為了自保,大人為了東進大計,也隻能扮作市井之徒,給人感覺貪圖功名利祿,要做一個權臣,還要為後世子孫留下一個偌大的封國亦。
而朝廷隻是任命大人為川陝甘雲四省總督,這根本難以施行啊。”
任纂說道:“朝廷竟然搞出這樣多烏煙瘴氣的事情,李成棟那個養子李元胤成為錦衣衛指揮使把持朝政結為楚黨,與嚴起恒、吳貞毓、陳邦傳這種吳黨鬥為了爭名奪利,鬥得你死我活的。
聽說李元棟戰死之後,皇帝封其為寧夏王,還讓李成棟那十幾個小妾去火葬,孔夫子對人俑祭奠都頗為反感,搞出一個詞匯叫做始作俑者。現在竟然要十幾個小妾殉葬,真是太殘忍了。
皇帝對叛將尚且如此豐厚,但為何獨薄我們義勇軍啊。”
殷承柞連連搖頭道:“還有,李成棟戰死之後,兵部侍郎劉遠生手持皇帝手敕前往廣州慰勞諸將,本來利用劉遠生和李成棟是陝西同鄉的關係接管兩廣總督職務。
不料,杜永和掌握著兩廣總督大印並開印視事,這件事也差點鬧僵啊。
按我說如果真的為了中興大業,可以令李元胤前往任事啊,這個李元胤處置幾起叛亂,還是有手段的。”
歐陽直搖了搖頭說道:“這次聖上如此對待大人,卑職估計定有人在背後嚼舌頭,汙蔑大人,汙蔑新政啊。
大人自從領軍以來,建立鄉公所,清丈土地,清理戶口,安置流民,進行屯耕,每畝水田田賦不過大米6鬥,旱地不過小麥6鬥,丁賦不過1錢2分,雖在亂世民眾安居樂業,萬民擁戴大人,一些奸佞之人嫉妒大人治理地方之能啊。
大人自從執掌地方以來,將商賦從地痞無賴手中收歸官府,所有商戶工戶按照三等九則隻需繳納商賦,那些地痞無賴不甘心啊,那些貪官汙吏沒有少了份子錢了。
大人整頓鹽賦,整頓礦賦,整頓酒稅,雖然官府府庫充實了,軍隊餉銀充足了,但少了官商勾結,那些有權有勢大鹽商,大礦商,大貪官收入少了,沒有份子錢了,他們不甘心失敗,日夜蠱惑聖上,說大人沽名釣譽收買人心,而讓朝廷讓聖上對大人心存疑惑啊。”
眾人大驚,這堅持就是告訴世人誰反對楊軒,誰就是反對新政。
大家過去對新政頗有疑慮,但中國人向來就是現實主義者,看到新政有如此多好處之後,大家雖然有這樣那樣疑惑,但又有幾個人真心反對呢?
錢邦芑正想安慰一下對方,誰料到楊軒突然變得非常暴躁,大手一揮道:“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東西,現在國事艱難,他們過去蠱惑先帝免除有權有勢大商人應該繳納的商賦,居然拚命的將三餉加在貧苦老百姓頭上,致使天下大亂還不知悔改,現在居然在聖上麵前說我的壞話。
孤意已決,這雲(南我不想呆了,免得大家唧唧歪歪的,免得一些人說我楊軒貪婪這個黔國公名位。”
眾人麵麵相覷,有的本想開導兩句但看到楊軒激動的臉色,想了想趕快縮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