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色書簽

    序詩

    狂亂的風卷起我們脆弱的命運

    從那轉角邊默默回頭的你

    輕輕撫著如絲的銀發

    那微閉的眼眸

    讓人心動

    到底是誰

    是誰會讓我

    讓我如此慌亂

    我的目光無法移轉

    如此耀眼如此無法相信

    和你的相遇就這樣悄悄的發生

    雖然我知道隻有我一個人在那裏幻想

    ——斬華靈

    回到了蘭楓公館時，夏夕若早已睡去，夜澤和月暝看著餐桌上的便條，不知為何心裏都產生了一股酸酸的感覺，或許對於夜澤來說，更多的是一種無奈吧，但他絕不後悔，不論發生什麽。

    終於，生活有了點正常的影子。不過一切都隻是假象，夜澤默默地望著山上翠綠的樹影，今天他起的很晚，難得又是一個清閑的周末，月暝帶著夏夕若去市裏的購物中心逛街了。不過夜澤直到現在也想不明白，月暝這樣的女生也會去逛街，怎麽看都是去運動中心比較好吧。還有，那天遺留的等著月暝轉達的事，夜澤無疑陷入深深地苦惱，怎麽看都是自己一個人的責任比較重吧，雖然與自己的性格也有關係，他不是一個推卸責任的人。

    懶洋洋的穿戴整齊，洗漱完後，對著浴室裏那麵很具有現代風格的鏡子，他似乎看到了什麽。

    鏡中的那個少年，有著一雙不大不小，卻恰到好處的眼睛。往下是那高聳的鼻梁，還有那永遠不會有多餘笑容但足以迷倒眾人的誘人的，是的，不得不說這一點上兄妹二人毫無二致的遺傳了母親的誘人的嘴唇。但澤從來不會對其他人露出哪怕半點笑容，包括月暝，除了，除了妹妹夕若。相信我，那笑容絕對可以讓人暫時失去抵抗能力。

    夜澤看到了什麽呢，他將水龍頭打開，又關上，再打開，又關上，重複了多次後，也許是仍然無法消除那種煩躁吧，他轉身來到二樓的樓梯處，取下訂製的蒂凡尼的襯衫，先一樓的門。走去。

    澤關好了門，沒有興趣使用任何交通工具，他隻想去一個地方，他一直以來最喜歡去的地方——位於蘭楓山中的另外一棟建築——青蘭圖書館。

    沒走幾步路，夜澤的視線中就出現了那座圖書館，由於是家族的產業，所以也許是為了方便，就蓋在蘭楓公館的附近吧，名字是母親取的，澤非常喜歡。

    在門口依舊有館員向他問好：“夜澤少爺，您又來看書麽，還是隻是來坐坐呢？對了，今年的新茶到了，正山小種，嚐嚐麽？還是，藍山咖啡？”

    不了，我來找一本書，很快的”他不是不想喝，隻是沒那個心情。

    嗯，那您請便。”館員。

    澤其實是想來借《浮士德》，畢竟，想知道到底是寫了什麽。

    他就這樣輕車熟路的走上樓梯，然後在第二個轉角左拐，是的，夜澤記得很清楚，因為他以前就想借來著。

    迎麵吹來一陣很清爽的初秋的風，他的略微長過肩的銀發隨之舞動起來，目光也隨之向右邊看去，對，右邊是第一個門，裏麵的藏書大多是關於機械的書，澤以前常去的地方。

    在那裏的是一位少女，她的步伐因為澤的目光而停下，她用手擋住風，注視著澤的側臉，準確的說，是閉著雙眼的側臉。很久，很久，這一幕似乎持續了很久。

    那個女生穿著淡藍色的連衣裙，裙擺很長，還有乖巧的白色的蕾絲邊圍，臉頰兩邊分別垂下一條用紫色發帶束起的長發，她的身材勻稱而自然，精致的容貌與那服飾的搭配也恰到好處。不過，此時那雙黑珍珠似得眼睛卻舍不得離開站在走廊的那個少年。

    夜澤終於反應過來，或許那炙熱的目光無法忽視吧，他注意到了那個女生，不，或許是被吸引，也不對，是互相吸引了吧，兩人似乎在猶豫著，直到，直到目光開始交接的時候。

    夜澤第一眼看見她時隻覺得這身影在哪裏見過，雖然此時他的腦中浮現出某些似曾相識的文藝作品橋段，但他知道，這是極不正常的，因為他的記憶力極好，從未出現過差錯。再仔細觀察，好吧，兩人都在這樣注視著對方，夜澤才發現，她絕不是自己認識的人，雖然恬靜的讓人眼前一亮的外表和那個人很像。是什麽呢，到底少了些什麽，夜澤幾乎下意識地在尋找這什麽，他陷入了沉思，目光遊離。

    與之相反的，那個年紀相仿的女生卻盯著澤，準確的說是他的雙眼，那是雙棕色裏透著淡淡灰褐色的眸子，讓人感覺沉穩可靠。但當她注意到澤的領口那個家族的族徽時，手中的書都驚得掉在了實木地板上，甚至於她自己都沒發現這變故，還在那裏出神。

    夜澤倒是被這不和諧的在圖書館裏的響聲從回憶裏拉回，急忙俯下身去幫助她撿起書，書不多，是一些關於北京，他們生活的這個城市的簡介參考書。不過澤撿的很慢，他在等。

    這，真是不好意思，我，我剛才，”一個怯怯的女聲傳來。

    夜澤大概猜到了一些關於她的事，不過不想表明，一邊起身，一邊遞還那些書，然後，他看著女生的沒有多少血色的臉上出現了害羞的淡淡的微紅，說：“沒事的，你是要借書麽，我想借書的地方不在這裏，而且，這裏是私人圖書館，是需要借書證的。”

    那個女生臉上的微紅開始慢慢的漸漸的變成了緋紅，但還是回答說：“嗯，不過，我，我一直沒找到辦理借書證的地方，所以就，”她開始不自然地結巴起來。

    這樣啊，其他手續都好辦，不過照片，算了，用我的借書證，你介意麽？”夜澤問道。

    這，這怎麽可以，已經很麻煩您了。”她回道，帶著明明很同意的表情。

    畢竟，是我們的責任啊（此句話聲音很低），你還書時將我的借書證交給館員，我會去取的。”夜澤遞出了自己的借書證。

    看到夜澤這樣做了，她臉上的潮紅開始退去，也許在慶幸澤的善解人意，或是在暗喜與這個男生的交談麽，她接過東西後，沉默不語。

    又是一陣風從窗口吹來，不過與上次不同，風力更強了，澤刻意挪動身子，麵對著她，為她擋住了大部分的風，但由於身高關係吧，從肩上漏出的風更猛烈地吹打在她的發絲之上。

    終於，剛才就有些鬆動的發帶開始抽離出烏黑秀發的懷抱了。她反應很快地抓住了其中一條，不過另一條，就這樣被卷上了那巴洛克風格的長頂天花板，打了一個旋兒，又慢慢落下。

    此時，風停了下來，澤，抬起頭正想伸手去抓，沒想到那女生也伸出手去。

    兩人的手，確切說是指尖就這樣不期而遇，又像觸碰到了滾燙的開水般抽回，任由那紫色發帶如落葉一樣落在二人中間。

    夜澤生平第一次感到了那種不是由於過度勞累而產生的窒息感，還有種莫名的緊張，他無法做出下一步的動作，畢竟，這與和夏夕若的身體接觸不大一樣，他無法適應。

    那個女生和澤的反應如出一轍，不過，她很快就急急忙忙地向澤道歉，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徒留下了澤呆立在走廊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樓梯口，之後，他默默撿起了那紫色的發帶，又快步走向原先應去的藏書室，找到書，把那發帶當做書簽一般夾在書頁裏，這一切幾乎在一瞬間完成。然後，他原路返回。

    在走廊裏，他不禁向窗外望去，沒有，什麽也沒有找到，隻有風回應著他，還有，十月末的屬於蘭楓山的紅葉。

    那紅色，倒很像什麽人害羞時的臉上的顏色，澤這樣一想，那個女生害羞時，跟她很像，真的很像，不過，少了些許真實。

    他又一次來到借書處，下意識的去找什麽，不過那個館員很明白的搖搖頭，說：“少爺，不是借出去了麽？”

    啊，是啊，那，”他有些苦惱。

    沒關係的，就您來說，我們可以，”另一個女館員立刻回答道。

    他的眼光突然變得嚴肅起來，回絕道：“不，幾百年的規定，作為所有者之一的我更不能打破，就這樣吧，我找時間讓月暝來借。”他一邊用不可思議的速度抽出那個“書簽”。

    嗯，也好，那，不再坐坐了麽？”原本的那個說。

    是啊，突然覺得，這樣的天氣，不應該屬於室內。”夜澤。

    那慢走啊，向夏夕若小姐問好。”館員們很有禮儀的敬辭。

    夜澤沒說什麽來回應，隻是點點頭，走出了門。

    怎麽，夜澤少爺喜歡那種類型的麽，我還以為是夏夕若小姐那樣的呢。”低低的談論聲。

    我也覺得，反差很大麽，那個女生除了不可爭辯的漂亮，還這麽恬靜和害羞，來借書時被問起也會臉紅，的確讓人大跌眼鏡呢。”更低的聲音。

    我倒是覺得，可愛多一些呢，或許，是自然流露出的吧。”澤也輕輕地說，以那種無人聽見的耳語。

    他走向山中的小道，直向山頂的長亭，一路上，望著那紫色發帶，心裏卻想著原來的記憶中的那個人影子。

    我變了麽，真的，變得讓我自己也不認識了麽？”夜澤。

    他被回憶包圍了，本來，以他的能力，本是要去哈佛，麻省理工這樣的學校讀大學的，可就是由於那個人，那個他一直不願意提起的人，他決定留在國內，等她回來，夜澤需要的隻是一個解釋吧，她為什麽不辭而別了，明明兩個人曾經是那樣的相愛。

    而今天，他有一次差點認錯了人，剛才那個歌借書的女生的確跟她長的很像，但卻不是她，兩個人幾乎一模一樣，但夜澤卻知道，她自有她自己的淡漠與孤傲，不想那個女生，如此的害羞。

    而且，夜澤看看胸口的那個傷疤，的確，他本不該貪戀留在這個世界了，是的，他的一切在該結束在那個夢一般的夜晚，可在那一刻，他確確實實是為了在一次擁抱那個女子，才不放棄生的渴望。

    5年了，我以為自己忘掉了，是了，就是這樣了，可自己的心，卻脆弱的如同一麵鏡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