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章 一夜暢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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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夜!



    四周都是一片寂靜與昏暗。



    岸邊燃起一堆篝火,熊熊燃燒的火光照亮了江麵。篝火上麵,正烤著兩隻野兔,隻見野兔被火烤得金黃,表皮裏的油汁浸出,緩緩滴在火堆上,濺起了幾聲爆響。



    秦天牧手持bǐ shǒu,不時的在烤兔上劃上幾刀,撒上各種佐料。但見這金huáng sè的兔肉,被bǐ shǒu劃開,撒上佐料,加上被火一烤,一大股誘人的香味,隨著被江風一吹,開始飄散出來。



    整日趕路,眾人也都餓了。隨著香味飄出,連柳清蘭這種大家閨秀,聞了也不由得暗自吞津。夏十一更是毫不做作地咽了一大口口水,讚歎出聲:“沒想到,秦兄弟還有這手藝。夏某倒是有口福了。”



    “夏兄過獎了,從小給師父和師兄弟們做飯,這手藝也就慢慢的練了出來。”秦天牧話剛說完,緊接著又喊了一聲:“好了。”



    說完,將手上其中的一隻烤兔遞給夏十一。



    夏十一接過被烤得金黃的烤兔,迫不及待的咬了一大口。這一口下去,隻覺這烤兔的外麵,焦黃的兔皮被烤得酥脆而爽口,而裏麵的兔肉,入口綿軟,伴著一縷縷香鬱的肉汁,在口徘徊,讓他久久不舍得咽下。



    隻有,唯一的一點小缺憾,就是剛剛烤好,有點···太燙了。



    秦天牧接著用bǐ shǒu,劃出一隻烤得金黃的兔腿。一旁的喬天敏吞咽了一下口水,剛想伸手接,卻見七師兄拿著兔腿,遞給了另一邊的柳清蘭。



    “柳姑娘,小心燙。”



    “···謝謝!”



    輕輕的道了一聲謝,柳清蘭接了過來,小口快速吃著。這一整天馬不停蹄的趕路,她早就已經餓了,隻是礙於女兒家的顏麵,不好意思開口。



    看著柳姑娘,大快朵碩的吃著自己烤的兔子,秦天牧莫名的感到一絲愉悅,嘴角不知不覺的挒開了一抹弧度。



    驀然,手上一空。



    抬頭看去,隻見小師妹一雙秀目怒瞪著自己,臉上忿忿不平,手裏拿著剛剛從自己手中搶過去烤兔。



    喬天敏陰沉著臉,沉哼了一聲,瞪著手上的烤兔,像是看著一個與自己有深仇大恨的仇人,猛的張大嘴,銀牙一張,狠狠的一口咬了下去。



    秦天牧剛想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



    “啊···。”



    喬天敏一聲大叫,丟下烤兔,捂著嘴巴。燙得眼淚直在眼眶裏打著轉。秦天牧連忙跑過來一看,見小師妹的嘴邊腫起了一個水泡。有些擔心的責怪道:“怎麽這麽心急,等一會,我去拿點藥膏給你擦擦。”



    喬天敏捂著嘴,眼中閃著淚花,同時裏麵蘊含著一股怒火,吼道:“不用了,你們吃吧!”說罷,氣呼呼的朝遠處跑去。秦天牧愣了一下,不知其意。暗道‘小師妹這幾日是怎麽了,火氣這麽重。’



    放眼一瞧,見小師妹她已經跑遠了,不見身影。秦天牧搖了搖頭,有點想不通。看了一眼被小師妹她扔在地上的烤兔,上麵沾了一些柴灰,感到丟了有些可惜,俯身撿了起來,仔細拍幹淨灰塵,便吃將起來。



    這一切被一旁的夏十一看在眼裏,卻是暗自點頭,這秦兄弟雖說是江湖中堂堂七大正宗之一,真一觀玄微真人的高徒。但是卻沒有那些大宗大派的那種,高高在上的作風,行為處事溫厚而隨心,不拘小節,毫不嬌媃造作,當真難得。



    秦天牧正大口吃著,突地眼角一閃。伸手一接,卻是個酒囊,眼睛看向夏十一。夏十一見狀笑了笑道:“有這麽好的美味,豈能無好酒。”



    聞言。



    秦天牧也不客套,拔出酒塞,立時一陣濃烈的酒香溢出,聞了讓人精神一震。仰頭猛灌了幾口,刹時,烈酒入喉,跟咽下了一團火炭似的,順著喉嚨,流進肚中。腸胃中立時變得滾燙一片,隨後湧遍全身,口中回出一股甘甜。全身如同在寒冬中的冰天雪地裏,突然泡進了溫泉當中,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閉著眼品了一會,長呼了一口氣,秦天牧滿足的一笑道:“好烈的酒,痛快。”



    話罷。



    將酒囊回扔給夏十一。



    夏十一接了過來,豪爽一笑:“很少有人能喝下我這烈酒,沒想到啊,秦兄你也是酒道中人。”言罷,仰頭也灌了一口後,又扔給了秦天牧。



    兩人在來回間,咬一口兔肉,灌一口烈酒。可謂是酣暢痛快至極。



    過了數響。



    十幾個來回後,酒囊中的酒便已喝完,看著吃得幹幹淨淨的兔子,夏十一感慨出聲:“嚐了秦兄弟的手藝,夏某隻覺得我這十幾年的野味,算是白吃了。”



    “夏兄過譽了,今後的野味就包在秦某身上了。”



    “那敢情好。”



    秦天牧麵帶好奇的問道:“夏兄,今天過招時,夏兄你用的是不是江湖上失傳以久的絕品刀法,《無生絕刀》?”



    驀然,夏十一眼中精光一閃,看著秦天牧沉聲問道:“正是,秦兄弟你···看出來了?”夏十一心頭劇震,這門刀法是義父從一位高人那裏,代為傳給他的,除了義父與他,別人都不知道,就連大姐也是不知,這秦兄弟又是怎麽從區區一招之中就給看了出來?



    秦天牧點了點頭,開口道:“嗯!我曾在觀中的‘琅寰洞天’內,偶然看到過這套絕品刀法,一時好奇之下,也研究了一翻。”



    夏十一聞言恍然,這玄微真人號稱是通解天下武學,觀中的‘琅寰洞天’內,更是囊括江湖中所有的武學,不論是一流二流,還是絕品武學,可謂應有盡有。當中有這麽一套絕品刀法,倒也不足為奇。



    “剛才秦兄弟你出的那一招劍法,我也感覺頗有些熟悉,但是又有所不同,不知道是什麽劍法?”夏十一也有些好奇的問道。



    秦天牧開口解釋道:“這個啊,其實也不是什麽高深的劍法,隻是一套普通的三流劍法,‘三十六路旋風劍’而己。”



    猛然一聽這劍法,夏十一眼神頓時有些迷茫起來,不由得陷入了回憶。



    ····



    十年前的夏家村。



    “十一弟,三叔他們也不容易,辛苦耕作,好不容易存點糧食,也不能白白浪費在那個臭乞丐身上啊。”



    “他才不是臭乞丐,他是我師父!”



    “你說他是你師父,那他都教了些什麽給你啊,亮出來,給三哥漲漲眼。”“練那個有啥用啊?跟個木樁子似的,要不實在不行,二哥把那三十六路旋風劍,教給你唄!”



    “哼,我才不學。”



    ······



    “夏兄?····。”耳中傳來秦天牧的喊聲,夏十一眼神漸漸恢複清明,思緒從小時候的回憶中恢複了過來,想到昔日親人早已不在人世,心情還是有些沉重。轉頭見秦天牧正有些疑惑的看著自己,不由開口道:“不好意思了,秦兄弟,剛才出神了。”



    緩了一會兒。



    夏十一回過神來,又開口問道:“這三十六路旋風劍隻不過是江湖中普通的三流劍法而已,為何今日那一劍的威力卻如此之強,絲毫不遜於一流劍法中的殺招?”



    秦天牧聞言解釋道:“這說來話長,在下自小習劍,家師讓我從三流劍法開始學起,每學一套三流劍法,必須將其所有的招式融會貫通。最後將所有招式融練成最強的一招,才能繼續學習其它劍法。這三十六路旋風劍就是我學的其中一套三流劍法。”



    聽到秦天牧所說,夏十一暗自一驚,這與刀尊師父教的並無二致,我是化簡為繁,先學會極境刀意,再學其它刀法!而他是化繁為簡,先學劍法,再融練劍意!最後練成極境劍法,破化歸虛。



    二者殊途同歸,武道相通。這玄微真人不愧是當今江湖武林中的泰鬥級人物。對於教授弟子,也有他自己的一套方法。於是,兩人一夜暢聊武道,互相映證之下,對於自身的武道領悟,也是大為精進,快意至極。



    ······



    洛陽城。



    通往大唐皇宮的長街之上,各種各樣的小商鋪依次排列開來,加上一聲聲叫賣的吆喝,引得路中行人紛紛轉頭相視,見到了自己中意的東西後,便駐足打量著問起價格。



    在長街的前方,臨邊的小商鋪倏然空出一條口子來,露出了一大塊空檔。一座巨大的院子顯露而出,兩頭威猛巨大的青石獅子,分別座立兩邊,隻見其中一道三四丈能同時容納一二十人進出的府門躍入眼簾。



    由漢白石鋪就的十來條台階,一直通往這道雄偉而宏大的府門。府門三進三出的構造,更是彰顯出其府主人身份地位的不凡。在府門的正上方,掛著一道牌匾,上書‘潞王府’三個大字。這府上的主人,便是當今聖上的養子,同時被封為鳳翔節度使的潞王李從珂。



    一入府門,正前就是一個寬闊的演武場,兩側各分布著十八般wǔ qì,各種奇門wǔ qì也是應有盡有,給威嚴而莊重的府中,更憑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府中深處,一處隱蔽的大堂內,裏麵裝飾極為簡陋,青磚黑椅,沒有一點點粉飾之物。顯得普通之至。



    大堂的正上首,一個太師椅上,正巍然坐著一道年輕的身影。此人相貌頗顯英俊,隻不過他當中一個鷹勾鼻子,加上眼中不時閃過一道道寒光,讓他整個人顯得有些陰鷙。



    此人正是這府上之主,潞王李從珂。



    李從珂麵色淡然,平靜的開口:“···查清楚了?”



    “··清楚了。”一聲冷厲的話音傳來,堂中前方的角落裏緩緩走來一道身影,此人看年紀已到中年,一件黑袍從頭罩到底,唯一露出來的一張臉,卻是顯出一種詭異的蒼白之色,一雙三角眼不時的透出一抹狠厲,顯然不是一個簡單的角色。



    李從珂並未說話,卻是在等著這中年人的回答。



    見到李從珂並沒有相問,中年人眼中異芒一閃,繼續道:“經過打探,已經知道當日宋王與大xiǎo jiě送別夏十一時,那個池一飛和安進帶來聖上的東西,就是那塊‘如朕親臨’的金牌···。”



    嗤···!



    李從珂發出一聲冷笑,眼中寒光閃閃,沉聲道:“那···老頭子,倒真舍得!”



    “···要不要?”中年人做了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身上殺機一露,那意思顯而易見。



    李從珂端起身邊的茶盞,吹了吹上麵飄浮的茶葉,淡然開口:“不用!那東西在老頭子活著的時候還有點用,等老頭子死了,這東西就跟一塊石頭差不多。”



    飲了一口茶,李從珂繼續問道:“你們那邊的事,到了哪一個程度了?”



    “已經差不多了,就在這五年之內。主上讓我來問你,你當年答應他的事,是否算數,可別忘了。”中年人看著李從珂沉聲開口。



    此言一出,李從珂握茶杯的手猛然一緊,眼中懾人的寒光一閃而過,而後淡淡一笑,仿若沒事一般淡然道:“既然答應了,本王說到做到,但你們也別忘了,當年給本王的承諾。”



    “當然不會,告辭!”這話音越來越小,卻是已然離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李從珂淡然的臉色開始沉了下來,臉上的怒火越來越盛,青筋直冒。卟,一聲悶響,茶杯在手上化成了碎片。



    李從珂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朝著虛空沉喝道:“你都看到了吧,一個區區的使者,竟敢在本王麵前如此放肆。這些人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哎···!



    從虛空中傳來一聲輕歎,聲音清冷,凝而不散,仿佛圍繞在人的身邊。又如同qíng rén一般的低喃,像是在人的耳畔邊響起一般。



    “既然當初決定下了這一步棋,再後悔也沒用。”虛空中的聲音繼續說道。



    聞言,李從珂眼中狠色一閃,沉聲道:“後悔··?不!我可沒後悔,就算是再來一次,我也會那麽做。我與他們不過是互相利用,合作關係而已。”



    虛空中的聲音此時有了一絲遲疑,緩緩道:“其實!與他們合作,無異於與虎謀皮,你永遠也想像不到他們身後的勢力,到底有多麽龐大。”



    “再大又能如何?我也留了一手防著他們,況且,我不是還有師父您嘛!”話說著,在李從珂臉上湧上了一抹濃濃的自信,其中,即是對自己有信心,同時也對這個隱藏在虛空中的師父,顯得信心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