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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浩“啊呀”一聲推開張雅琪,匆匆忙忙哆嗦著穿起褲子。

    現在他頭腦中一片混亂,實在不明白那個死丫頭為什麽會在這個時間出現在這裏。

    她是誰!”張雅琪尖叫起來,一切發生的太快,讓她連害臊的時間都沒有。

    我們結束了!”程浩穿著上衣,語音冰冷,言辭很決絕。

    說完,程浩丟下還沒從這場夢中回過神來的張雅琪,追了出去。

    看著程浩慌張的背影,張雅琪歇斯底裏的尖叫起來,將枕頭被子狠狠擲在地上,抓著頭發痛哭起來。

    雖然,她並不知道到底怎麽回事,但是她清楚的感覺到……

    是的,都結束了……

    向小園瘋狂地奔跑著,隻要還能動就不停地跑,這種跑已經不受大腦控製,隻是一種在避害時本能的逃跑。

    跑跑跑,跑跑跑。

    小園就這樣重複著一個動作,直到再也跑不動了。

    向小園實在是跑不動了,她停下來大口喘息著,呼吸進出的聲音就像拉動一個風箱。

    氧氣都被雙腿消耗完了,大腦隻能一片空白。

    小園用手摸了一下臉,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被淚水爬滿,她抬起頭看著車水馬龍的十字路口天旋地轉,一陣陣想嘔吐。

    低下頭看見自己腳上的拖鞋,這才覺得:冷像一把刀子一樣在切割著自己的腳,更可怕的是,也在切割著自己的心……

    向小園抱著臂,風透過毛衣的孔洞鑽進來,絲毫不留情麵。

    沒有穿外套,沒有吃午飯,沒有拿手機,沒有一分錢。

    她慢慢坐在馬路牙子上,褲兜裏還有那張門卡,當然現在是回不去的……

    向小園隻能又慢慢起身,趁著還有力氣還是快點跑吧……

    至少在頭腦清醒過來前,可以找到一個暖和點的地方,到那時再去想想,到底是不是做了一場夢……

    **

    向小園瘋狂地砸著聶桑桑家的大門,直到自己筋疲力盡。

    她現在隻渴望那扇門開一個小縫,這樣她就能不這麽恐慌,不這麽害怕,不這麽淒涼。

    可是什麽回應都沒有……

    小園無力地蹲坐下來,這時才發現剛才還能帶著她來到這裏的雙腿,此刻卻軟弱無力。

    她隻能用手將它們搬到台階下,劇烈的顫抖,控製都控製不住。

    一個大爺從樓下上來,向小園使勁將自己靠在牆根處,蜷縮成一團,樣子好似一隻可憐的流浪貓。

    大爺望望她,小園把頭埋在膝蓋裏,不想讓別人看見自己驚嚇過度的臉。

    聽著腳步聲的遠去,向小園這才抬起頭哭了兩聲,沒有原因,隻是想哭,然後再強行忍住。

    一直到現在向小園也沒有理出頭緒,隻是一團亂麻,她隻想這樣躲著。如果可以,她真想找一個蝸牛殼躲在裏麵,一輩子不出來……

    聶桑桑發現蜷縮在門口的向小園,不由一驚。

    她沒有穿外套,就這樣蜷縮在冰冷的台階上瑟瑟發抖,臉白得就像一張紙,眼角還能看出淡淡的淚痕。

    小園!”聶桑桑弓下腰輕聲呼喚道。

    桑桑的指尖觸碰到她的臉,猛地彈開,好涼,就像冰一樣。

    向小園這才茫然地抬起頭,眼神空空得就像將靈魂抽走,隻剩下一個軀殼。

    聶桑桑一把抱住她:“你沒事吧?你怎麽在這裏?”

    她很焦急。

    向小園還是保持著這樣木然的狀態,搖了搖頭,然後才開口說道:“桑桑姐姐,我今天……我今天可以住在你這裏麽?”

    聶桑桑趕忙開門讓她進去,向小園跟在她身後隻覺得渾身發軟,腳在地上蹭著,連帶起拖鞋的力氣都沒有。

    桑桑看著她的拖鞋不由微微皺眉。

    坐在沙發上,接過聶桑桑遞過來的一杯熱水,向小園大口大口灌下去,這才覺得寒冷稍微離開了自己一步。

    那種冷,甚至超過了寒冬臘月的夜晚站台。

    因為簡單的冷隻能凍透身體,卻無法凍透心,可是現在她才剛剛感覺到,心還是在跳動的。

    心在那時已經跳得太快了,快到小園會錯誤的以為它把這一生都跳完了。

    所以在漆黑的樓道裏,它決定歇著,一動也不動……

    到底發生什麽事情了?”看著聶桑桑焦急的態度,向小園隻能用緘默來表示回答。

    因為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這種東西很難表達,也難以啟齒。

    可能這對程先生來說什麽也不是,隻是在錯誤的時間,錯誤的地點,闖進來一個錯誤的人。

    但是對於小園來說,這種錯誤的構成卻足以致命,因為她並不想當這個主人公。

    好在聶桑桑並沒有再問下去,向小園鬆了口氣。

    出去吃飯吧?”桑桑輕聲說。

    小園機械地點了點頭。

    聶桑桑從鞋架裏翻出一雙運動鞋,小園穿在腳上,因為太大隻能係緊鞋帶。

    向小園無意中掃了一眼,卻發現聶桑桑正用一種羨慕的眼光盯著自己的腳。

    小園輕輕動了動腳丫,真好,終於不那麽冷了……

    吃完飯回去,向小園先去洗澡。

    熱熱的水衝在身上,寒氣也被衝散了。伴著熱水,小園一直在冰窖中的心和大腦,好像終於從冬眠中蘇醒過來。

    這時一種奇怪的感覺隨著水蒸氣彌漫上來,說不清道不明,卻直奔淚腺,奔湧而下。

    她放聲大哭起來,這種哭不受控製,不受約束,隻有在這個安全的地點才能夠得到釋放,隨著水聲將這些淚全部帶走,不留一絲痕跡。

    向小園擦著短發,盡量不去想今天發生的事情,她走到臥室卻被眼前的情景驚呆了。

    桑桑……桑桑姐姐……你……你……”因為震驚,她連說話都結結巴巴。

    聶桑桑卸下右腿的假肢,衝小園微微一笑:“能保密嗎?”

    向小園又呆呆地點點頭,今天讓她震驚的事太多了,多到她的大腦根本處理不過來,一直處在短路中。

    小園伸手摸摸斷肢的殘口,那是在膝關節下短短的一處,上麵包裹著厚厚一層老繭。

    疼麽?”小園輕聲問。

    聶桑桑微笑著,搖搖頭。

    向小園趴在那裏沒有說話,將頭埋在枕頭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