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初次見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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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這件事情和我沒有半點關係,我完全可以當作什麽都沒看見。但在學校被灌輸了十幾年扶匡正義、人文道德的學派思想正在隱隱作祟。

    況且對於一個處在極度充滿好奇、追求刺激冒險、滿腔英雄熱血、膽如出生牛犢的青春期大學生,更是一個極具yòu huò的表現機會。如果對方是一位美麗的女孩,正好彰顯了我英雄救美的男性魅力,說不定還會對我投懷送抱、以身相許……我的臉上蕩漾出淫邪的笑容。

    我也有過報警的念頭,隻持續了幾秒鍾便被泛濫的荷爾蒙湮滅了。

    其理由是,在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荒山上,xìn hào會像是**時的心電圖,忽高忽低。如果等到我下山把jǐng chá帶來,恐怕綁匪早就撕票了。種種成立不成立的荒唐理由,都引導著我萌生單獨營救的想法。

    天黑前,我又仔細地看了一遍。整座山除了我站的這塊高地,兩麵全是懸崖。隻有那輛麵包車駛來的一條彎彎曲曲的小路,岔道橫生,大坑小洞。如果沒有非常好的車技和熟悉的路線,恐怕很難走到那處山坳。從這塊高地走過去,需要滑下一麵十多米高的峭壁,眾多條件限製下,那處山坳變成了一個難以跨越的雷池,煞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我心裏醞釀著要穿越的路線,把車子和畫具藏在一塊大岩石下,抖開一張暗藍色的方格子襯布。

    這塊俗得像六十年代門簾的襯布是為了應付色彩kǎo shì,學校統一配發的用具,上麵還有一對四十二碼的鞋印。

    拿到襯布當天,許多同學皺著眉頭,撇著嘴,用一指拈花像捏一張擤滿鼻涕的手紙一樣把它丟進垃圾桶,丟完後還不忘洗幹淨那雙高雅的芊芊玉手。

    有的直接在襯布四角係上四根細線,末端拴上一根粉筆,從樓上扔下,像降落傘一樣落到教導主任那頂光禿禿、油膩膩的大禿瓢上,然後聽著教導主任轉動著醬紫色的臉,氣急敗壞的罵聲,和所有同學捂著嘴偷笑。

    我當然沒有那麽“缺德”,我隻是把它小心翼翼地鋪在我的鞋櫃裏,然後放上我那雙心愛的籃球戰靴。

    今天拿它來墊在屁股底下,沒想到竟派上別的用場。

    我像擰麻花一樣,把它擰成一條三四米長的繩子,末端拴在一棵斜立在峭壁邊的鬆樹上,鬆樹龜裂的樹皮有幾處已經脫落,露出蒼老的樹幹,暗椏的樹枝上稀廖地掛著泛黃的鬆針,像一隻脫毛的老鷹正欲展翅飛翔。

    我按著跳動的胸口,在鬆樹邊上徘徊了好久,終於下定決心!我把繩子在手上打了幾個彎,為了確保繩子的牢固程度還用力地拽了幾下。

    我攥緊繩子,腳下蹬著崖壁,一點一點地向下扭動著身子,心裏像有一隻小鼓咚咚地敲著。

    感覺過了很長時間,卻發現手裏的繩子還有好長一截,手心也開始潮濕起來。側著脖子向下看了一眼,眼前猛地一陣眩暈,頭像碰了彈簧一樣彈了回來。

    這時,不知從哪飛來一隻烏鴉,在我頭頂上方盤旋了一圈,落到鬆樹枝上,歪著腦袋看我。

    我厭惡地瞪著它。

    烏鴉頸上的翎羽在風中顫抖著,黑紫色的羽毛被夕陽抹上一層橘紅。

    它從嘴裏發出一連串撕破布的叫聲,像一股氣流衝斷了緊繃的琴弦,一種不祥的預感擁堵在我的心頭,胸膜像要被敲破般劇烈地震動,恐懼的陰影侵蝕著每一塊抽搐的肌肉。

    我後悔了,我不做英雄了,我不救美了,我要上去!

    膽怯的心理迫使我向上爬,不料一腳踩空,繩子在手裏急速地滑動,我本能地抓緊,下墜的身體頓了一下,重重地撞在崖壁上。

    火辣辣的熱量從手上傳導至全身,再由擴張的毛孔散發出去,遇到空氣,凝結成冷若寒霜的冰碴刺激著扭曲的神經。

    劣質的布繩子摩擦著粗糙的樹皮發出令人心悸的shēn yín。

    我的心惶惶如鍾撞,如撞鍾。

    光滑的崖壁沒有任何憑借,手臂上的力氣在蒸發。我眼睜睜地看著繩子從濕滑的手裏慢慢地抽動卻不敢大聲喊叫或做大幅度動作。

    那隻烏鴉像尊泥神一樣仍然歪著頭看我。

    當最後一絲力氣耗盡,我像隻瓜熟蒂落的熱果落地,靈魂卻如抽絲般剝離沉重的軀殼,幻化成一隻漫舞的大蝴蝶飄蕩向遠方……

    這一刻我突然感覺曾經發生過似的如此熟悉。

    我醒來的時候,西斜的太陽隻剩下半顆圓滾滾的頭顱,微弱的餘暉映紅了西方的半邊天。

    蜷曲的鬆樹上懸掛著的鬆散的布繩子在風中搖擺。

    “泥神”飛走了。

    眼前高大前傾的峭壁的陰影像一尊凶神惡煞的山神,壓得我呼吸困難,我下意識的調整一下呼吸。一股腐爛的泥土的惡臭氣味洶湧地灌進肺部,我掙紮著翻身作嘔,卻發現身下是一片泥潭。發黑的淤泥被長時間浸泡,散發著陣陣惡臭,上麵覆蓋著我嘔吐物還在咕嚕嚕冒著泡,看到這些,我的胃又緊縮成一團。

    我慌忙的爬出這片惡心的泥潭,身上沾滿了臭泥,在陽光下熠熠發亮。

    我懊惱地看著這峭壁,這泥潭。

    回想著應該是掉下來的時候嚇暈了,幸虧有這泥潭減緩了身體的衝勁才沒有受傷,心裏又莫名的生出一絲感激。天快黑了,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隻有拖著一身的狼藉硬著頭皮往前走。

    那天的月亮宛如一個纖瘦的美人兒,著一身華麗的輕紗,在廣袤的舞台上,搖曳著婀娜的柳姿,投射著姹媚的眼神,點動的舞步激蕩起一圈圈青春的光暈。最後劃出一彎驚豔的弧度。幾片肥厚的黑雲笨拙地拉上帷幕。

    天地間瞬時又被浸泡在灰蒙的暗影中,若隱若現的山林更是添加了一層詭秘的氛圍。

    墨綠色的闊葉林像一頭沉睡的猛獸,吞吐出濃濁的霧氣,妖嬈在林間,似仙境,似魔障。

    集天地靈力生成的水氣,凝聚成一顆豆大的水珠被寬大的葉麵反複把玩,膩了,就丟給下一層的葉麵,水珠如此反複滾動,把每一片樹葉衝洗的嶄亮如新生。最後,每一滴裹滿了塵埃的水珠也把藏匿其中的我的頭發踏的濕漉漉的。

    天黑前我就已經偷偷地潛進了這片闊葉林並慢慢地靠近了一座小木屋。

    木屋並不大,且搭建的非常隨意,恨不能一場大雨就能衝蹋。

    屋子一側停著那輛白色麵包車,周圍星散地走動著兩三個警戒的崗哨。

    屋子裏早早地就透出了昏黃的燈光,不時傳出一陣燥亂,然後就是“噓——噓——”的警告聲,緊接著聽到巴掌“啪——”的一聲,連帶著細微的shēn yín,又“啪——”的一聲,屋子裏就沒動靜啦。

    我緊靠著一棵大樹靜靜地隱蔽在離木屋20米相隔的草叢中,偶爾拽一把雜草蓋在身上。

    這種身臨其境的感覺和在電視上看到的完全不一樣,既恐懼又興奮的情緒摧殘著腦神經,大腦一陣陣的短路,以致使我直到天黑也沒有想到辦法。

    初秋的夜晚已經嶄露出寒意,單薄的衣服被霧氣沾濕緊緊地吸附在身上,裹得渾身難受。我已經在這一動不動地蹲踞了將近三個小時,早已是饑寒碌碌,一種無奈的委屈感驀然升出,直搗得鼻尖陣陣酸痛,痛到我的人生觀產生轉變。我為什麽要管這種事,每個人生死都是命數,天下每秒都會死去好多人,難道這些僅是人力就可抗拒的嗎?既然不能抵抗為什麽還要外搭一條人命!這樣扭曲的想法逐漸侵蝕內心,最終戰勝了理智。

    心裏敲響了退堂鼓,正在我打定主意繞路下山的時候,木屋旁邊一條黑影竄了過來。

    糟了!被發現了!我渾身的毛孔劇烈地抖動起來,心髒幾乎要跳出身體跑路了。

    那條黑影一路小跑著迅速向我靠近,我飛速地思考著這種情況下跑還是不跑,還沒等我作出反應,黑影已經距離我一米外了。

    借著微弱的光亮,我看清了崗哨的臉,這家夥長得就是一活張飛!高大的身軀,蓬亂的頭發,滿臉的橫肉,瞪的圓溜溜的眼睛,毛糙糙的絡腮胡子裏鑲嵌著兩片厚厚的嘴唇,肥唇一直延伸到兩隻招風大耳。“張飛”怒目看著我。

    生死都是命數。

    我絕望地想著,正要舉起兩隻顫栗的雙手。突然“張飛”先動了,他兩手迅速向衣下掏去。

    他要掏槍嗎?他確實在掏“槍”,不是一般的“槍”!

    那個懸掛在兩股之間的醜陋的東西跳動了兩下,萎靡的槍頭指向我,一股金huáng sè的光線噴湧而出,徑直射向我前麵的草叢中。

    被射中的狗尾草反感地抖動著身軀,四射的水花濺到我的手上,衣服上,臉上,竟然有幾點還侵襲到我的嘴裏,我厭惡地繃緊嘴唇,一股騷氣直撲鼻腔。我強烈抑製住抖動的喉頭,心裏把他祖宗十八代問候了一遍。

    最終我製止住了站起來朝他萎靡的醜東西上踹一腳的衝動。

    他並沒有發現我,並且在小解完之後長籲了一口氣,厚厚的嘴唇中嘣出了一個“爽”字,嘴裏咕嚕著轉身離開了。

    我也長舒一口氣,在這一分鍾裏,差點被他的一泡尿活活憋死。

    捂著鼻子,按著胸口也準備離去,竟不想一腳踩在“張飛”那泡洪水上,腳底一滑,重重地摔了個仰麵朝天。

    “張飛”眼神不好使,身體卻麻利的很,我還沒有從地上爬起來,他就已經瞬移到我麵前,兩手迅速地向衣下掏去。

    “別,大哥。”我趕忙揮舞著雙手,“別掏‘槍’了,我服了!”

    這次“張飛”從衣下掏出一條腰帶,麻利地把我的雙手反剪到身後捆了個結實,拎著我向木屋走去。

    另外兩個崗哨見到我嬉笑地對“張飛”說,“行啊,黑子,撒泡尿還能撒出一活人來。”

    張飛沒理他們,一腳踹開木門,門框上震落的塵土全撒在我脖子上。他把我朝裏一扔。

    大哥,我抓到一個人!

    我感覺渾身骨頭都散架了,眼前漆黑一片,耳朵嗡嗡地響。

    這小子鬼鬼祟祟的,我懷疑他是jǐng chá!

    恍惚中感覺有人揪著我的頭發向上拽,頭皮劇烈的疼痛使我一下清醒過來。

    眼前出現一張英俊的麵孔,長長的黃發蓋住了一隻眼睛,另一隻眼閃爍著尖銳可怕的光芒,尤其一張嘴盡顯出dì pǐliú máng標誌性的笑容。

    “小子,哪個隊的?”他說。

    “什麽?”我有點沒聽懂。

    “少他媽裝糊塗!”另一個人說,“大哥問你哪個隊派來的!”

    “我?”

    “誰派你來的?”他又問。

    “我不知道你們在說什麽?哦!”我突然想起來,“你們誤會了大哥,我不是jǐng chá……”

    話未完,背後襲來一股強大的衝擊力,我瞬間像一堆剔骨的肉癱到地上。

    那位“大哥”也被碰得一趔趄,他撈起身邊的一個椅子朝踹我的那人砸去,椅子怦然崩裂,那人躺到地上捂著頭shēn yín。他像發瘋一樣撲向那人接著一陣拳打腳踢,“你他媽眼睛長屁股上啦!”“大哥我錯啦……”眾人立刻圍上來把他們分開。

    那位“大哥”撥開眾人走過去把地上的人扶起來,幫那人擦幹淨臉上的血,那人唯唯諾諾地說:“大哥,對不起大哥。”

    他拍了拍那人的肩膀,臉上掛著恐怖的笑容,說:“黑子,帶誌勇清理一下傷口。”

    然後他把目光轉向我,“小子,告訴我,誰派你來的?不然我讓你嚐嚐刀子刮心的滋味。”

    我見識了他的殘酷,早已嚇破了膽,用力地搖了搖混沌的腦袋,“大哥,別……我真的不是jǐng chá,我隻是個學生,來這寫生的……不小心走到大哥的地盤,大哥饒了我吧。”

    “大哥,我覺得他是學生,你看他的打扮……”

    啪——

    一記響亮的耳刮子掄到說話的人臉上,“你他媽才來幾天,我還用得著你教!”

    被打的那個人捂著臉低下頭,他雖然嘴上恭維,但從我的角度,分明可以看到他眼睛裏一閃而過的恨意,剛毅的嘴唇緊閉成一條線。

    讓伍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的是,十年後伍肆竟會死在他的手裏!“飛車黨”頭目——西大亂。

    這篇文章是我認為最為經典的作品,還請大家仔細觀看,細細品味。讓我來帶領大家進入不一樣的大城中央感受我們成長的經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