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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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答應好的zhào piàn和shì pín留下後, 趙雪又去貨架邊搬了幾箱食品,然後才從便利店離開。

    從趙雪今天沒在便利店裏吃東西來看, 路鹿猜測她可能有急事。

    不過他沒有過多關注這個問題,因為他的全部心神都留在趙雪留給他的東西上了。

    他把備用手機放回了房間, 然後把手機裏的zhào piàn和shì pín全導在筆記本上,專注地看起了shì pín。

    shì pín裏全是最真實的末日圖景。

    也不知道趙雪是隨意拍攝, 還是刻意挑選了場景,反正每一段shì pín路鹿都看的很有感觸。在觀看的過程中,也有無數靈感的火花從他的頭腦中迸發出來。

    閉目回想了客戶給出的要求,路鹿心裏有了主意, 不過要畫出那個場景, 還需要更多的資料才行。

    於是他關掉了shì pín, 又打開zhào piàn的部分看。

    結果, 第一張zhào piàn就震住了他。

    趙雪真的用心照他的要求做了。

    無論是基地的遠景, 還是近距離的生活照, zhào piàn幾乎涵蓋了方方麵麵。

    尤其是一些末世人掙紮求生的場景, 趙雪拍得最為生動。

    生動到路鹿都懷疑她末世前絕對是幹記者的, 否則抓拍的不會如此快、準、狠。

    在眾多的zhào piàn中, 最打動路鹿的是這一張——

    在簡陋肮髒的帳篷區中,一個母親抱著嬰兒, 衣衫襤褸地坐在帳篷前,袒露了半個胸脯, 看樣子是在喂奶。

    帳篷區的環境到底有多肮髒不必多說, 就是這位母親蓬頭垢麵, 好似幾個月沒洗澡,路鹿也沒在意。

    因為她悲哀的神情吸引了他的全部注意。

    被母親抱著的嬰兒瘦巴巴的,看起來營養不良,腦袋特別大,身體卻瘦小的不行,就連吃到了珍貴的母乳,他也有些奄奄一息地樣子,看起來是不行了。

    而母親也臉色蠟黃,有種行將就木的陳暮感。

    但這個女人才三十歲左右,遠遠不到該入土的年紀。

    路鹿知道,是生活和饑餓摧垮了她,或者,進一步摧殘她的還有她懷抱裏的嬰兒。

    在末世裏母親都吃不飽,很難有奶水。在這樣的條件下,她懷中的嬰兒是很難養活的。

    母親本人都活的艱難,自然保障不了一個嬰兒的生活。大概母親本人也知道這個事實,才如此絕望吧。

    看完了所有的zhào piàn,路鹿終於做出了決定。

    那篇末世廢土文的作者一共給了他4個場景,但如今看來,最合適的還是那個。

    在中,他專門花了一章筆墨描寫的一家三口。

    在那短短的一章裏,主角通過一個路人的口得知了一個殘酷的故事。

    在末世開始有一段時間後,有一夥凶徒遇到了同樣逃難的一家人——爸爸,媽媽,和女兒。

    因為水源汙染的原因,女兒喝了不幹淨的水,半張臉腐爛的不成樣子。

    而爸爸媽媽卻因為抵抗力的原因暫時沒有女兒這麽嚴重,但身體也已經開始有潰爛的跡象。

    這一家三口的遭遇很慘,任何一個看到他們的人都能感受到他們的艱辛,但這卻得不到凶徒的同情。

    他們貪婪地看著車上的物資,以及垂涎車上的小女孩兒。

    於是他們殺了小女孩的父母,把車上的物資一幹二淨,就囂張地揚長而去。

    在故事裏凶徒們擔心被女孩兒傳染,所以最後就沒碰她。

    但在失去了父母的庇護後,一個半身腐爛的小女孩會怎樣,之後的結局可想而知。

    在故事的最後,小女孩坐在父母的屍體中間,呆呆地看著他們。

    然而無論她怎樣摸父母的臉,他們也不會再活過來,跟小女孩說一句話了。

    這個在書中真實的故事給了主角深深地感觸,讓主角對末世有了深刻的認識,可謂是中重要的轉折點。

    但是路鹿卻不是看在它轉折點的作用,而是這個畫麵十分形象。

    聯想到他剛才看到的那些zhào piàn,他腦海中已經有這幅畫麵的構圖了。

    沉思了一個晚上,到了第二天清晨,路鹿就開始動手畫圖。

    在畫圖期間他反複修改小女孩的眼神,可惜總是不滿意。

    好在費了三天功夫,他終於畫出了自己想要的效果。把成圖發給客戶後,對方表示很滿意,這才結束了這個單子。

    收到尾款後,路鹿的心情格外美妙,這在他晚上開店的時候明顯地表現了出來。

    因為就連醉醺醺的酒鬼在他的店裏瞎鬧,他都沒有垮下臉。

    這個瞎鬧的酒鬼也是今晚的客人之一。

    不過他的滿身酒氣,以及一個踉蹌,就醉倒在門口的行為實在讓人喜歡不起來。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個酒鬼沒有嘔吐。

    否則清掃嘔吐物的活就該路鹿頭疼一晚上了。

    酒鬼先生不知道是哪裏的人,不過穿著歐式風格的衣服,嘴上的胡須也剃得很幹淨。

    如果不看他爛醉如泥的樣子,勉強可以看做是一個體麵的人。

    但如今,這位體麵的先生醉倒在牆角,渾身散發著難聞的酒氣,任何潔身自好的人都不會在這時接近這位先生。

    “酒,再來一杯酒!”

    這個酒鬼就連醉倒了還不忘要酒,他的左手拎著一**喝了一半的劣質葡萄酒。就在他癱倒在地上的當下,他都不忘舉起**子往嘴裏灌酒。

    因為喝醉的原因,酒鬼不能準確的把酒倒入口中。

    因此,不斷有鮮紅的酒液從他的嘴角流出,不斷滴在他雪白的襯衫上,很快就把潔淨的襯衫沾染的一片狼藉。

    “這就是酒啊。”

    酒鬼之前鬧得動靜太大,所以連宋程都忍不住圍觀。

    他的家境不允許他喝酒。

    他的父親倒是在以前酷愛喝酒,每次上工完了就去酒店要一杯‘芋頭燒’,然後帶著從家裏帶的小菜慢慢地吃。

    在兒時,宋程曾數次見過父親飲酒。

    那時候父親喝的盡興,經常會用筷子點一點酒讓他嚐嚐味道。但是筷子上的酒隻有一點,所以每次宋程意猶未盡,父親就不讓他喝了。

    不過下酒菜每次父親都會分出來一些給他吃,隻可惜看著父親就著酒吃的津津有味的樣子,他總是很羨慕。

    他覺得小菜的味道也就那樣,但是有了酒,味道就會變得不同。

    要不然為什麽父親會露出那種陶醉的表情呢?

    所以每次看父親喝酒的樣子,他都會希望自己快點長大,這樣就能和大人一樣喝酒。

    隻可惜等他讀書後,父親為了供他上學,就直接戒了酒。

    而他要讀書,自然就更喝不到芋頭燒。

    如今,看到酒鬼狼狽的樣子,宋程頭一次不羨慕酒了。

    小時候他也看過那些沉迷飲酒的閑漢,他們喝醉了後紅彤彤的臉膛給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然而那時候他隻知道羨慕,所以並不覺得難看,而現在他看到這個醉酒的男人,他的心裏隻剩下厭惡了。

    他想起前幾天村裏看見的閑漢打老婆。

    酒精消磨了閑漢的誌氣,讓他每天在酒裏荒廢時光。

    這個閑漢不管孩子,也不顧家,一有錢就摸去找酒喝,一來二去還漸漸地染上了賭博的毛病。

    到最後,連他親娘都管不了他,隻能放任自流。而他家裏也每況愈下,越過越艱難了。這都是酒的罪過。

    酒是一把雙刃劍,或許以後他為了應酬會喝酒。但是他一定要懂得節製,不能像閑漢,和眼前這個酒鬼一樣。

    宋程默默地下了決定,接著轉過頭去讀書。

    而這個醉漢喝完了剩下的半**酒後一動不動,直到快十點的時候才有了動靜。

    “艾麗…我們來、跳舞……”

    酒鬼含糊不清地說了句醉話,除了他自己以外誰都沒有聽清。

    在這期間秋彤曾經來過。酒鬼先生倚著大門口,正好擋了她的道。於是她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拖到一邊,讓他安穩地靠在牆上。

    “路鹿,那個人是誰呀?”她悄聲問道。

    “不知道,一個奇怪的客人,不用管他。”

    路鹿的話讓秋彤安心了些,來便利店久了,她也發現了便利店裏的不同尋常之處。

    但是秋彤不是個多事的姑娘,所以她什麽也沒說,再說冬天冷了她還要借用路鹿這裏洗澡。

    城鎮離大山有很長一段距離,她可不想千裏迢迢的就為了洗一個澡。而且歸程爬山的路上再把全身沾上灰,洗了等同於白洗。

    為了不給路鹿添麻煩,她十天才來這裏洗一次澡。

    不過這次她可不是來洗澡,而是希望路鹿能幫她買一床棉被。

    到了秋季,夜晚的山越來越冷了,她原先帶的被子根本不夠用。

    所以,把買被子的錢交給路鹿,她買了點日用品就回去了,沒有在店裏多逗留。

    秋彤離開後,時間也不早了,可是酒鬼先生還是一副沒清醒的樣子。

    雖然不知道他是從哪裏來的,但路鹿仍然打算把酒鬼從店裏扔出去。

    如果他有家人,一夜未歸就麻煩了。希望酒鬼同誌的世界夠hé píng,就算酒鬼醉死在街上也會安然活到天明。

    送了走宋程,路鹿剛抬起酒鬼的一隻腿,酒鬼就醒了。

    於是路鹿放下他的腿,裝作什麽也沒發生的樣子,打算等酒鬼自己站起來走。

    “頭,頭好疼……”酒鬼道:“酒保,再來,再來一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