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南城之棋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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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老爺子在葉雄身上下了第一步棋。



    



    當葉雄將無警八小時的命令傳達出去後。南城的棋局,已經正式啟動。



    



    硝煙飄了一夜,金老爺子卻從未睡得如此安定。他一直憂國憂民,他的心裏藏了太多無法跟人提起的秘密。



    



    這些重擔,每當金老爺子夜裏翻身之時,都會壓得他喘不過氣。



    



    現在,金老爺子釋然了,他下定決心,要把重擔交到唐周身上。無論唐周願不願意,唐周已經變成金老爺子棋局中,最重要的一步棋。



    



    一夜過後,朝陽高掛天空,新的一天開始。金老爺子起個大早,來到警備處。



    



    警備處門口,連個站崗的守衛都沒有。空蕩的警備處,隻有幾隻在地上覓食的麻雀。



    



    老爺子一走進來,地上吃食的麻雀慌張地飛走了。



    



    金老麵帶笑容,自言自語“這幫孩子是該好好休息。”



    



    金老是軍旅出身,在他眼中最可愛的就是軍人。



    



    熱血男兒郎,本該鞠躬為民,死而後己。然後呢?然後就大醉一場,喝的媽都認不出來,哈哈。



    



    金老爺子孤站在警備處大院中心。他打聽過,今天是於輕音出殯的日子,唐周一定會去祭奠。



    



    金老爺子猜得沒錯。



    



    警備處的食堂,喝醉的士兵們,歪七扭八的躺在桌子上,地板上。餐桌上歪倒的空酒**猶如水龍頭,裏麵剩餘的酒精一滴一滴落在地麵上。



    



    餐桌上的食物,倒是沒有大動。唯有一張桌子上,飯菜全都不見,盛器上幹幹淨淨。這張桌子下麵躺著的是王飛龍,楊言,劉一水等人。



    



    唐周推開自己身上的王飛龍。使勁晃了晃麻木的腦袋,他不知道昨天喝了多少酒。



    



    唐周看到王飛龍,劉一水幾人身上,滿是自己吐出的食物。“哈哈”



    



    王飛龍似乎聽到唐周的笑,喃喃夢話回應他“不喝了,吾,我不喝了。”



    



    唐周搖搖頭,下腳在睡倒在地的士兵們縫隙之間,走出去。



    



    昨晚同士兵們一起喝酒。聽王飛龍說,自己在醫院躺了五天,明天是於輕音的葬禮。唐周當時暗暗記在心裏,輕音的喪禮,他肯定要去。



    



    唐周回到自己在警備處的宿舍。把壓箱底的道袍拿出來穿上。



    



    唐周雖然沒了長發,但是習武之人的氣質還在。言行舉止之間,依然有一股豪氣。



    



    “輕音,我這就去看你。”



    



    唐周整理好身上的衣物,準備去祭奠於輕音。恰好在警備處的院子裏,碰到在此等候的金老爺子。



    



    唐周不知道金老怎麽會來警備處?他傷愈之後,還未去拜訪過金老。



    



    聽小蕾說,自己能夠死裏逃生,全憑金老爺子。



    



    “金老”唐周抱拳躬身“多謝老爺子救命之恩。”



    



    金老爺子打趣道“多謝就行了?你把我的佛手也學會了吧?”



    



    佛手?原來那功夫叫做佛手。唐周的語氣更加恭敬“多謝金老傳授佛手。”



    



    唐周姿態恭敬,金老也端起架子來“你若要謝,不妨將身子再低些,給我磕上三個響頭。”



    



    三頭?三頭為拜師禮,武林中人隻拜一師。唐周臉色為難“老爺子,我有師傅了。”



    



    金老爺子佯怒“怎麽?唐小子,你學了我的功夫,還想耍賴。”



    



    “厄”唐周將道服的裙角掀起,放低身段,躬身磕下三個響頭。“師傅在上,弟子有禮。”



    



    金老爺子笑著點點頭,虛扶唐周一把。“我的師傅,你的師公講過。佛手一世隻傳一人,你且記在心裏。你的姓是你的第一任師傅給你的,我就不強求你隨我姓了。起來吧。”



    



    唐周拜完師,起身抱拳道“師傅,我還有事,先行告退。”



    



    金老爺子抓住唐周的手臂,攔住他的去路“你真的以為,你給於輕音報了仇?你真以為殺於輕音的人已經伏法?”



    



    唐周變了臉色“師傅,你是說輕音的死另有原因?”



    



    “你知道刀疤為什麽襲擊你?又為什麽殺死於輕音。他明明跟你們無冤無仇。”



    



    唐周是個天真的人,輕音的事他沒有細想。經金老爺子一提醒,唐周也發現不對勁的地方。



    



    唐周情緒激動,“師傅,是誰?究竟是誰害了輕音?我要去殺了他。”



    



    唐周的手握住金老的手臂,老爺子能感覺到唐周手上的力道。金老爺子彈開唐周的手,“你的佛手不行啊?一佛手都算不上,隻能算個半佛手。”



    



    金老從唐周手上的力度,就能感覺到唐周佛手的境界。



    



    “厄”唐周也是個心寬的人,聽到金老爺子說到功夫,注意力也被轉移。“半佛手?”



    



    “是啊,佛手以佛像為師。識會一佛像,便能領會一佛手。而你領悟的是虛像,不是實物,所以隻能算是半佛手。”



    



    “半佛手就半佛手吧。”唐周更想要搞清楚,誰是殺害輕音的真正凶手。“師傅,你說誰才是殺害輕音的凶手。”



    



    金老意味深長的望著唐周“唐小子,輕音的仇不能你報,應該她的父親報。”



    



    “他父親?”唐周認得於振華,是南城大學的校長。“他父親手無縛雞之力,怎麽報仇?”



    



    “嘿嘿,這世間的恩怨。有些時候不用動手。不用動手,也會死人的。”



    



    唐周聽不懂“老爺子,不,師傅你可勁的吹,我可不信。”



    



    金老來警備處的目的已經達到“你隻需告訴他父親,於輕音是刀疤殺的。你問他,教育局局長的位置空著,問他要不要坐?”



    



    金老說完話,告別唐周。



    



    唐周站在原地,搞不清楚?剛剛說刀疤不是shā rén凶手。現在又說殺輕音的人是刀疤。



    



    唐周不知道金老爺子哪句話是真?哪句話是假?



    



    …………



    



    於輕音的靈堂沒有擺在家中。於輕音的家在六樓,按照風俗,靈堂需要接地氣。不能擺在高處。



    



    於振華托熟人找了個酒店,租下了酒店大廳。大廳裏五彩的裝飾被白綾取代。



    



    於輕音的相片擺放在大廳正中間,她的靈櫃在相片後麵,被畫圈包圍。



    



    唐周幾番詢問,總算來到於輕音的靈堂。靈堂裏的人很多,按照習俗,凡是白事,但凡有點關係的人,都要前來祭拜故人。



    



    唐周碰到不少熟悉的麵孔。考古係的學生們,基本上都來了。



    



    唐周沒有跟劉虎幾人說話,他心中的悲痛之意比所有人都重。劉虎幾人同樣默契地衝他點點頭,沒有打招呼。



    



    唐周穿過人群,來到於輕音的靈櫃前。



    



    輕音被隔離在冰凍的櫃子裏,臉色蒼白。冰櫃裏麵的冰氣,環繞她的身軀。此時的於輕音平躺在冰櫃裏,像極了一個精靈。



    



    唐周走到冰櫃前,欲要推開冰櫃的門。



    



    “不要。”於輕音的母親頭裹白布,帶著哭聲。自己的女兒已經去世,身為母親,不希望她再被打擾。



    



    唐周推冰櫃的手停頓在半空中“伯母,讓我再看輕音一眼。”



    



    於輕音的父親認識唐周,知道他是輕音的學生。“罷了,人已死,你且看最後一眼吧”



    



    唐周推開冰櫃,涼氣撲麵而來。唐周把唐刀放在安詳的於輕音身旁。“輕音,就讓它陪著你吧。”



    



    唐周輕輕撫摸,輕音沒有溫度的麵龐。重新拉上冰櫃的推門。



    



    於輕音的母親被唐周的動作打動,再一次潛然淚下,“我的女兒,你怎麽就這樣走了?我的女兒啊”



    



    悲傷的氣氛會傳染人。於輕音母親的哭聲,聽者傷心,聞者流淚。



    



    靈堂的大廳裏,響起哀樂。前來祭奠的人,開始依次向前哀悼。



    



    來人鞠躬後,於家人會一一還禮。唐周也跟著於家人,向前來哀悼的人還禮。



    



    於振華疑惑“唐周同學你這是?”



    



    唐周跪向於振華夫婦,傷心的眼淚再也控製不住“嶽父嶽母,我與輕音早已情投意合,我把輕音當做我的妻子一般。輕音死了,我一定會代輕音好好侍奉二老。”



    



    “這?”於振華夫婦麵麵相覷,對唐周突然地認親不知所措。“唐周,你年紀還小,前程似錦。何必耽誤了自己?”



    



    唐周一把鼻涕一把淚“嶽父,嶽母,我意已決,請你們把輕音許配給我吧。”



    



    唐周的樣子不像在說笑。但是事發突然,於家夫婦也不知道怎麽辦?



    



    於振華伸手將唐周扶起“唐周,你的事稍後再說,先送輕音最後一程吧。”



    



    “嗯。”唐周順勢站起來,“嶽父,嶽母,我一定會代輕音好好照顧你們。”



    



    於家夫婦沒有答話。為人父母,最擔心的的就是兒女的健康。對於父母來說,最難過的事,莫過於白發人送黑發人。



    



    兩人隻當唐周的話,是一時的衝動,均沒有往心裏去。不往心裏去的另一個原因是,整顆脆弱的心,完全被悲傷沾滿。



    唐周的話,完全是發自內心的。



    因為他的話,於振華夫婦的命運軌跡,正在悄悄被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