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著小巷走出去，是另外一條道路。這條路行人偏多，轎車就少一些。

    

    拐角處往前走五六十米，有個穿著破爛的乞丐，麵前擺著一個鐵盆，坐在台階上。

    

    唐周把慕容雪從肩膀放下，扒著牆邊，伸出腦袋偷瞧乞丐。

    

    慕容雪不解，趴在唐周的後背上，學他伸出腦袋。輕聲道“你看什麽呢？”

    

    唐周做出禁聲的手勢，“噓，看到那rén miàn前的臉盆沒，裏麵有好多錢。”

    

    慕容雪順著唐周的目光看到，乞丐麵前的臉盆裏有很多零錢。臉盆快要盛不下溢出的紙幣。

    

    慕容雪把伸出去的唐周拉回來。“你說的籌錢，就是盆裏的零錢嗎？”

    

    唐周點點頭，如今之計隻好這樣。“對啊。”

    

    “對你個大頭鬼。”慕容雪壓低聲音，生怕被別人聽到。“你這不是籌錢，是搶錢啊。”

    

    唐周看待問題的角度跟慕容雪不一樣。“怎麽能是搶呢鐵盆裏的錢是別人扔掉的，無用的錢。我們去拿別人不用的錢，怎麽能是搶呢？”

    

    “歪理，全是歪理。”慕容雪伸出修長的食指，抵在唐周額頭上。“要去搶錢，你去搶。我可不去。”

    

    “這？”唐周有些為難，自己已經搶過一次，漏過一次麵。搞不好，乞丐會認出自己。

    

    慕容雪看到唐周想去拿錢，卻又猶豫不決。“你是不是想的讓我去？”

    

    唐周看著慕容雪，天真的點點頭。“嗯”

    

    “劈裏啪啦”“劈裏啪啦”“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天女散花”“猴子偷桃”“五毒派米爪”

    

    一陣劈頭蓋臉之後，唐周孤獨的從黑暗的小巷走出來，臉上青一塊腫一塊。脖子上有幾道鮮豔的唇印。

    

    唐周目光呆滯，仿佛剛經曆過非人的折磨。走在乞丐麵前，坐在他的旁邊。

    

    乞丐注意到唐周的模樣，著實嚇一跳。“兄弟，你沒事吧？”

    

    唐周沒敢看乞丐，緊盯著乞丐麵前的聚寶盆。“沒事。”

    

    乞丐小心把鐵盆拉近一點，像護著自己的小孩一樣，把鐵盆壓在身底。“兄弟你這是被搶了？還是被打了？”

    

    唐周佩服乞丐一語中的。“兄台，你怎麽知道我被打了？”

    

    乞丐伸出黑手摸了摸臉，本來就不白的臉蛋又添一道汙嘖。“嘿嘿，兄弟，你滿臉的鼻青眼腫，是個人都能瞧出來。”

    

    錢被乞丐護住，唐周不好來硬的，轉化思路。“兄弟，你說我這個樣子，能要到錢嗎？”

    

    聽到唐周的這句話，乞丐不耐煩地催趕唐周。“原來你是來搶地盤的。你也不打聽打聽，方圓幾裏誰不知道我張小缺的厲害。”

    

    “趕快走，趕快走。”

    

    “不不不。”唐周是來拿人家錢的，不是來搶地盤的。“兄台你誤會了，我不是來搶你底盤的。我隻是想請教請教，混口飯吃。”

    

    唐周心想，的確是跟吃飯有關，沒有騙他。

    

    張小缺半信半疑。“你的意思是，想跟我學學討錢的本事？。”

    

    唐周沿著張小缺的話往下接。“正是，正是，我想跟前輩請教兩招。”

    

    南城這座城市，很少有人跟自己說上兩句話。張小缺每天承受路人冷嘲熱諷的目光，沒人把他當成一個人對待。

    

    今天，張小缺終於有種高高在上的感覺，仿佛重新拾起了自尊。如果不是怕唐周被嚇跑，張小缺差點說出給爺跪下，磕個響頭再教你的話。“這樣啊，你想學藝，我也不是不能教你。”

    

    張小缺打個要錢的手勢，拇指跟中指使勁搓。“這個嘛，這個。”張小缺不捅破，一直朝唐周打手勢。

    

    唐周不知道張小缺要幹嘛？也伸出兩個手指，拇指在上中指在下，使勁摩擦。

    

    兩個人做同樣的動作。張小缺暗罵自己太笨。對方如果有錢，幹嘛還來學乞討的本事。“這樣吧，你坐在原地。我慢慢指正你，等你討到錢，再來教學費。”

    

    “好。”唐周坐在原地不動。

    

    張小缺教學生上了癮“你變現的可憐點，快要死的感覺，懂嗎？”

    

    “奧。”唐周伸出長舌頭，眼珠翻白眼，模樣很是嚇人。

    

    張小缺汗顏。“你這樣會把人嚇跑的，你看著我，按我的樣子來。”

    

    張小缺為唐周做示範，把一隻手臂從袖子裏掏出來，裝成身有殘疾的模樣。緊接著目光呆滯，緊盯著一個點，口中喃喃自語“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吧。”

    

    唐周也學著張小缺的表情，對著來往的路人低頭哈腰。嘴裏嘟囔“行行好吧，可憐可憐我吧。”

    

    張小缺右手撫摸下巴雜亂的胡茬，在一旁觀摩唐周，總覺得他哪裏不對。“對了，你還缺一個家夥事。你這樣不行，你沒有討錢的家夥事，人家想給你錢，都不知道扔哪？”

    

    唐周攤開手。“沒辦法，出來的著急，什麽也沒帶。”

    

    張小缺恨鐵不成鋼的，拿出自己護在身下的鐵盆。張小缺也不拿出裏麵的零錢，遞給唐周。“給你，先用我的。”

    

    唐周接過張小缺盛滿零錢的鐵盆，放到麵前。唐周有點小感動，甚至覺得自己是不是先不搶張小缺的錢？或許自己憑著可憐的模樣，真的能要到錢。

    

    當張小缺討到的零錢，放在自己麵前時。唐周知道，在這個範圍內，以自己的速度，把錢拿走。張小缺根本追不上自己。

    

    唐周終究沒有狠下心，就這麽靜靜盯著麵前的小鐵盆。

    

    過了一會兒。

    

    張小缺在唐周耳旁提醒。“注意了，你左手邊的方，向走過來一個女的。是個大měi nǚ，一般měi nǚ的同情心爆表，你要好好把握住機會。”

    

    走過來的人，的確是個大měi nǚ。冷若冰霜的麵孔，迷幻的眼眸，身穿一身飄逸道袍。來人不是慕容雪，還能有誰？

    

    慕容雪在小巷等待半天，不見唐周返回。探出身子，看到唐周跟乞丐有說有笑的。盛滿零錢的鐵盆，就放在唐周麵前。

    

    唐周卻呆坐半晌不動手。

    

    慕容雪忍不住從小巷裏走出來，去催促唐周。

    

    聽到張小缺的提醒，唐周抬頭看到慕容雪麵色不悅的走過來。“吃飯。”看到慕容雪，唐周想到吃飯的事。

    

    唐周扭過頭麵向張小缺。“小缺兄弟，江湖救急，對不住了。”

    

    唐周說過的話，張小缺仿佛在哪聽過？張小缺不懂唐周什麽意思。隻見呆坐的唐周突然動如脫兔，朝鐵盆大抓一把零錢，拿錢就跑。

    

    唐周跑出四五米，張小缺才反應過來。

    

    張小缺呆望著唐周的背影。“這背影好熟悉。”“臥槽，上次也是他，別跑。”

    

    再一又再二的搶自己的錢，張小缺怒了，起身去追唐周。

    

    張小缺身材瘦小，所以速度極快。唐周在不使用真氣的情況下，隱隱快被他追上。唐周也較起勁，對付一個普通人還用真氣？傳出去，真是笑死人。

    

    唐周拒絕用真氣，兩人快速你追我趕，死拚體力。

    

    唐周和張小缺都消失在道路遠處。獨留慕容雪呆站在，無人看管的鐵盆跟前。鐵盆裏仍然有不少零錢，慕容雪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麽辦？

    

    一陣風襲來，鐵盆裏隨風晃動的人民幣，似乎在向自己招手。

    

    慕容雪又想起唐周的歪理，心一橫，抱起鐵盆就跑。

    

    鐵盆在懷的慕容雪，臉漲的通紅，感覺身後有無數雙眼睛，正在對自己指手畫腳。慕容雪覺得，這是她平生最丟臉的一次。

    

    另一邊，唐周不知道被張小缺追了多久。一抬頭，臥槽，竟然莫名其妙的跑到警備處。唐周趕緊跑進去，先躲一躲。

    

    張小缺看到唐周拐進警備處，也跟著往裏麵跑。

    

    卻被門口站崗的士兵攔住。

    

    “軍事重地，不得入內。”

    

    張小缺也是被憤怒衝昏了頭腦。“什麽，他能進，我為什麽不能進？”

    

    站崗的士兵冷酷無情。“誰也不能進。”

    

    張小缺真心覺得這個人瞎。“那剛剛怎麽跑進去一人？”

    

    士兵從上到下瞧了瞧張小缺。“那是我們中尉。”

    

    張小缺認為對方在欺負老實人，一口唾沫吐在地上“我呸，屁的中尉。我看你就像他的同夥，合起夥來搶我的錢。”

    

    站崗的士兵懶得跟張小缺鬥嘴，拔出shǒu qiāng，“軍事重地，禁止大聲喧嘩，速速離開。”

    

    張小缺是什麽人？一個小乞丐，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誰怕誰啊。“來啊，打我啊，來來來，往這打。”

    

    張小缺撕開自己本就單薄的上衣，露出瘦骨如柴的胸膛。“來來，往這打，反正我也不想活了。”

    

    張小缺咄咄逼人，越來越靠近站崗的士兵。士兵端槍的手直哆嗦“你別過來。”

    

    “哈哈，你有槍，你還怕我？來啊，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