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書法之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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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周拿了軍裝,把軍裝裹進被單裏。不知道的人,根本不知道唐周手裏拿的是什麽?
張小缺依舊站在操練場的邊緣發呆。他的亂糟糟的頭發下麵,是一雙炙熱無比的眸子。
唐周碰了碰入神的張小缺。“走了。”
“哦。”張小缺垂頭喪氣的跟在唐周後麵。自己早沒了自尊,拿什麽去交換高尚的理想。
唐周有意的放慢腳步,等待張小缺與他並肩走。“好看嗎?”
張小缺依依不舍的,回頭望了兩眼。“好看。”
回去的路上,張小缺低著頭,不知再想些什麽?
唐周不動聲色的把張小缺送到門口。再往前走幾步,跨出柵欄,張小缺就能順利離開。
張小缺低著頭咬咬嘴唇,還是大膽說出自己的想法。“你說,我有希望當兵嗎?”
唐周微笑,指著大門的方向“你先出去吧。”
張小缺早知道沒戲,他轉過身子背對著唐周。路過門口的時候,從旁邊崗亭的玻璃上,看到自己髒兮兮的模樣。
張小缺忘記多久沒照過鏡子。鏡子裏的人是自己嗎?自己還是個人嗎?
看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張小缺更加自卑,快步離開警備處。
“喂。”正當張小缺走出警備處十來米,已經到達路對麵的時候。唐周叫住他。
張小缺神情頹廢的轉過身,發現唐周仍然在警備處院子裏。唐周的頭頂,是隨風飄揚的完全展開的紅旗。
“你走的太遠了。”
張小缺不懂唐周話裏意思,以為他是在打趣自己。“別送我,我走了。”
張小缺又轉回去,背對著唐周。
唐周雙手作擴音器,放在嘴巴旁。“喂,你真的想當兵嗎?”
張小缺瘦小的身板停在原地,怎麽也動不了。張小缺更不敢回頭,小聲道“我想。”生怕稍微大一點聲,都會把夢驚碎。
“大點聲。”
淚水不爭氣的流出來,即使在受人冷嘲熱諷的街頭,即使在漏雨的茅草屋。張小缺也從未現在一樣,心碎了滿地。
當人最脆弱的一麵被揭開,整個世界都好像就此崩塌。張小缺扭過身子,麵龐皺成一個大包子,難看至極。
他發出聲嘶力竭的聲音,這一句話已經不是在用嗓子喊,是在用靈魂深處的力量。“我想當兵---”
喊完這句話,張小缺的整個靈魂都在顫抖。整個人蹲在地上抱成一團,馬上就哭得不行了。
“喂,接著。”唐周大喊一聲,用力扔出被被單團團包裹的軍裝。
被單包裹著的軍裝,飛出警備處的柵欄,飛到半空中最高點的時候。被單與疊好的軍裝分開,軍裝像警備處院子裏飄揚的紅旗一樣展開。
張小缺掛滿淚痕的臉正好抬起來,看到這一幕。
空中飄揚的軍裝,馬路對麵莊嚴的警備處,警備處院子裏正在對著自己傻笑的唐中尉。這一刻仿佛靜止了,張小缺永遠不會忘記這個場景。
空中的軍裝最終緩緩落進張小缺懷裏。張小缺抱著嶄新的軍裝,趕緊用原來的髒衣服擦幹眼淚。生怕軍裝沾上一丁點的淚水。
唐周也從警備處走出來,“歡迎你,小缺兄弟。”
張小缺哭中帶笑,捧著軍裝,抬起右手敬禮。
…………
警備處沒有專門的理發師。不過士兵的頭發好理,一般由連長劉一水dài lǐ。
老劉沒學過理發,隻是年紀大了,對儀表比較在意。經常幫三連的兵崽子剪頭發。久而久之,大家都喜歡找他剪。劉一水剪頭的名聲也起來。鬧著玩的時候,王飛龍都叫他劉一剪。
警備處裏沒有外麵理發店的專用鏡子。所以劉一水隨便找了一個地。打了一盆洗臉水,擺上一張椅子,理發前的準備工作已經完成。
“小子,好好洗,你瞧你的頭發是真臭啊。”張小缺剛坐在椅子上,一陣臭味襲來。劉一水實在是忍不住。
“好嘞。”張小缺出獄後,沒打理過頭發,頭發裏藏了不少髒東西。已經換了三盆清水,一**洗發水快被張小缺使勁擠。
張小缺彎腰洗頭,露出黝黑的後背。“首長,沒有洗發水了。”
“什麽?”劉一水放下剪刀,走到張小缺旁邊,拿起盛有洗發水的**子晃兩下。苦笑道“你小子真牛叉,一**洗發水我一個月用不完。你洗一次頭,就沒有了。”
不得已,劉一水擰開洗發水的**蓋,往裏麵灌點水,使勁搖晃。搖晃均勻後,把裏麵混合物倒在張小缺頭上。“洗吧,洗完這一次,我給你剪頭。”
張小缺洗好頭,劉一水扔了一條毛巾給他。張小缺擦好頭發,老實坐在劉一水麵前的板凳上。
“我說小張啊,你是不是丐幫弟子啊?你這一身打扮,跟難民窟出來的差不多。”劉一水打趣道。
張小缺老實回答“首長,一個小時之前,我還在人民醫院附近乞討呢。”
劉一水沒想到張小缺真的是個乞丐,納悶道“你一個小要飯的,怎麽會認識唐中尉?”
張小缺正準備回答。另一個聲音傳過來打斷他“小缺兄弟,你可不能亂說啊。”唐周朝著張小缺眨巴眼,搶錢的事畢竟不大光彩。
端坐的張小缺看到唐周走過來,急忙站起來要打招呼,忘記正在理發的事情。
老劉理發的技術本來就不太好,被張小缺這麽一動,直接搞禿嚕皮一塊。
老劉氣急敗壞“老丨子,不是說了不讓你動。這下好了,剪禿一塊。”
張小缺初來警備處,可不敢得罪領導,嘴裏連說“對不起,對不起,首長我不是故意的。”
“老實坐下。”劉一水看得出張小缺不是有意的。
唐周在旁邊觀看劉一水幫張小缺理發。可惜唐周的刀不在身邊。不然,一定親自幫張小缺理發。
“老劉,你有沒有錢?”
劉一水早看出唐周的不對勁,閑著沒事會看自己剪頭?原來是借錢啊“中尉你要多少,三百五百的還是有的。”
唐周從背後拿出一遝五元的鈔票。“我不是借錢,我想換錢。我要出去一趟,你看,拿著這麽多的零錢,也不方便。你能不能幫我換幾張大錢?”
劉一水汗顏,張小缺不知道唐周哪來的,如此之多五元人民幣?劉一水可是清清楚楚,唐周手裏的錢,全是警備處的人,每人五元堆出來的。
劉一水撓撓頭,“不好意思,中尉。我沒有那麽多。”
“不過,你可以存進銀行。拿著卡去哪裏也方便。”劉一水建議道。
唐周不懂什麽是銀行。“老劉你幫我存吧。你有幾張一百的,能換幾張是幾張。我有急事要出去一趟。”
劉一水用兩根手指,夾出二百塊錢。“我就這麽多。”
唐周接過老劉的錢,把自己的一大把零錢全放地上。“老劉,錢我放這了。小缺兄弟暫時交給你,該怎麽著就怎麽著。”
“好嘞。”
唐周所說的要緊事,跟慕容雪有關。自從搶了張小缺的錢,唐周就跟慕容雪走散了。
唐周不放心慕容雪一人在外麵,更何況慕容雪容貌驚為天人,萬一遇到歹徒可就糟了。
唐周心中有事,腳步也自覺的變快。
沿著來時的路,均沒有看到慕容雪。
唐周越想越驚,漸漸來到張小缺乞討的地方。前麵圍了一大群人,不知道在幹什麽?
唐周擠進去人群,發現慕容雪坐在路燈下麵,麵前擺著張小缺的小鐵盆。
“雪兒,我回來了。”
慕容雪嬌嗔道“你還知道回來啊?”
慕容雪一說話,圍觀的人心都化了。好悅耳的聲音啊!像江南煙雨時分,屋簷下擺動的風鈴。
唐周拉起慕容雪“小雪,我們走。”
“朋友,請留步。”
唐周這才發現,慕容雪的對麵坐著一名中年人。中年人正對著慕容雪繪畫。
唐周皺眉“你想怎樣?”
中年人名叫李好書,祖孫三代獨愛書法。李好書聽出唐周語氣中的不悅,微笑道“朋友,不要誤會。我隻是偶然路過這裏,難得碰到如此冰清玉潔,宛如天仙的姑娘。情不自禁的想為她作幅畫。”
慕容雪也解釋道“是啊,木頭。李先生在為我繪畫呢?”
慕容雪抱著張小缺的鐵盆,沒有跟上唐周二人的腳步。慕容雪隻能折回來。南城她不熟,隻好原地等待唐周。沒想到,遇到喜歡書法的李好書。
“繪畫?”唐周對書法也有研究,走到李好書的畫前。
宣紙上的慕容雪,已經成型。雖然是水墨畫,但是生動至極,頗有點靈性。
人物已經畫完,就差一句點畫之題。李好書久久沒有下筆,不知道要寫什麽字好?“朋友,你是這位姑娘的男朋友吧?你說說,寫什麽字好?”
李好書的書法雖好,也有靈性,但是缺少意境。
唐周搶過毛筆“我來。”
慕容雪拍手雀躍“好啊,木頭。你好好寫。”
李好書生怕被唐周毀了整幅畫,不敢讓他亂寫“朋友,你還是…………”
李好書的話,終究是晚了一步。唐周已經落筆。
這一次的筆鋒不像為魯達寫字的時候。
上次是粗狂,這次是懷柔。
這次落筆,如同蜻蜓點水,細細的蘆葦出水麵卻不倒。唐周好像在水麵上寫字,水麵卻不起一點波紋。毛筆落在宣紙上,熟若無物,既沒有褶皺,也沒有滑筆。
唐周寫下四個字“伊依伊一”
所謂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李好書眼前一亮,唐周的書法造詣遠高於他。“好字,好字。”
“唉,鄙人自愧不如。唉,”李好書為剛才欲要阻止唐周的做法,羞愧難當。原來不是人家在裝13,是自己在賣弄。
聽到李好書說好,慕容雪也摸進了,瞧瞧。其實,她看不出哪裏好?不過,因為是唐周寫的,所以她也覺得好。
唐周抱拳“過獎了。”
“兄台,你可真是深藏不漏。我為剛剛的行為,深深感到歉意。”看得出,李好書跟魯達是一路人。李好書真的為唐周鞠下一躬。
唐周連忙扶起李好書“不敢當,不敢當,道友過獎了。”
李好書從西服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朋友,過兩天南城書法大賽,你可一定要去啊。”
書法大賽的事情,唐周早就知曉。唐周接過李好書的名片。“道友放心,到時候,我一定前往。”
“好,朋友。好書法不能任風風幹。我先走一步,幫你們烘幹。等書法大賽那一天,我再送給你們。”李好書喜歡書法,更加愛護好的書法作品。李好書可不敢在外麵耽擱的久了,毀了一副好作品。
唐周謙謙有禮“好,道友慢走。”
李好書抱著畫板走後,圍觀的人群也相繼散開。
慕容雪卻突然變了一副漠樣,嬌滴滴的細手揪住唐周的耳朵。“別以為,你寫上幾個臭字,我就可以原諒你。說,你為什麽把我丟下?”
“我……”“你什麽你?”慕容雪根本不給唐周解釋的機會。
慕容雪一陣“劈裏啪啦”“劈裏啪啦”“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天女散花”“猴子偷桃”“五毒派米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