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一代天驕――第二十二章 :統萬城的火光(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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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一代天驕——第二十二章:統萬城的火光6)
手中提著平脫刀,身穿輕甲的沈宸站在甕城的豁口處,大汗淋漓地指揮著以快步行軍縱隊隊列飛卷而來的後續部隊分路自豁口兩邊晃的斜坡登上統萬城的城頭。 .為了提高速度爭缺間,以隊都為單位趕來的部隊無法按照原建製上城,倉促之間,沈宸隻能指揮這些後續的部隊以伍為基本的單位分路上城。一組一組的士兵在費力的爬城,城牆之上,同樣有一組一組的士兵在奔跑,任何一個停下腳步想要理順自己指揮建製的校尉都會受到在城牆上巡視的八路軍節度使大人本人的斥罵。
沈宸在豁口處,李文革在城牆上確保交通暢通,細封敏達在城牆西北角的敵樓處,魯檀在城樓東北角的角樓處,四個最高指揮官都臨時充任起了交通警察的角色。而左右營部隊主官狄懷威和折德璜則在東西兩麵的城牆上負責收驢隊理順建製。
這個時候,八路軍的軍銜標識體係顯示出了強大的效率作用。
基本上登城的都是八路軍和折家軍的老兵,但是兩支軍隊同時登城,部隊基本上都打散了,無論折德璜還是狄懷威都要同時指揮兩家的士兵,若在這個時代其他的軍隊裏這是絕不容易的事情,但在實現了整體整編的延川**團中,軍官們袖口上的軍銜標識便是唯一的命令,戰時狀態,下級服從上級,無論是折家兵還是八路軍老兵,都能夠很輕鬆地弄明白自己究竟該聽誰的。
城門爆破的時候,甕城北門按照城門下裝填**的洞穴的幾何形狀被炸出了兩個倒卷向城頭的鈍角斜坡,在煙塵散去之後,狄懷威的突擊步兵都立即以隊為編製分兩路開始向城頭發動突擊。
在**的威力下,城頭上已然是一片狼藉,整個敵樓被完全炸飛,甕城的北門變成了一個倒梯形的大豁口,遍地的土屑和碎石木條之間夾雜著一具具殘破不全的屍體,這些屍體都是集結在甕城北門上方的拓跋家軍官將領以及士兵的,這次爆炸的威簾接將北門樓徹底炸塌,在門樓附近的三十八名黨項官兵被直接卷入,當場喪生,城防最高指揮官阿羅王隻剩下上半截身子被爆炸氣浪扔出城牆三十多步。
城口附近的數十名士兵被爆炸波及,不同程度受傷。
兩麵的斜坡上就倒伏著十餘個滾落下來的拓跋家傷病,就在他們哀號著呻吟著試圖重新爬上城牆的時候,鏗鏘之聲再度響起,狄懷威的突擊步兵都開始登城了。
身披鐵甲的戰士們以五人一組的戰鬥隊形緩緩攀上斜坡,凡是發現有活動的物體便會有兩到三杆木槍攢刺一番。
雖然炸出了一個斜坡,但是斜坡本身並不規則,身穿鐵甲的戰士們爬起來仍然很費力氣,稍不留神腳下打滑就可能摔下去。此刻若是城上的黨項士兵順著斜坡向下拋擲滾木和石頭,會給突擊都造成不小的傷亡,更重要的是,會阻滯這支尖刀部隊登城的速度。
然而從所未見的天地之威將城上剩下來的黨項士兵徹底嚇傻了,在狄懷威等人攀上城頭的時候,絕大部分守城的士兵已經開始紛紛下城逃散,還留在城上的十幾個軍官什麽事情也不做,眼頸勾勾盯著甕城上的豁口出神。
經過短暫的突擊,北門的甕城被狄懷威占領,周圍的守軍被殺死或者驅逐,麵對突擊都的鐵甲裝備,黨項士兵的刀劍等武器都不能造成致命傷害,而失去指揮建製的臨時征召的族兵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與八路軍中最強的步兵部隊相抗衡。
緊跟著狄懷威部開始登城的是一個慶州兵組成的臨時工兵都,這個工兵都手拿著工兵鏟衝上兩麵的斜坡,在極短的時間內便將斜坡上的障礙物紛紛清理幹淨,將過陡的地方或者削平或者挖出一條較為和緩的通道,等到在數裏外潛伏待命的部隊開上來的時候,兩麵的斜坡已經不再像狄懷威部登城時那麽狼藉,雖然很粗糙很簡單,但那至少已經是兩條“路”了。
負責把守北門的任務是張桂芝負擔。狄懷威部打開甕城南門後,張桂芝部騎兵第一個入城,不過兩百名騎兵戰士並沒有急於衝入街道,而是集結在城門附近警戒,追殺城門附近的敵軍散兵遊勇。
對統萬城這樣的大城,巷戰並不似關鍵,關鍵是控製城牆。
隻要李文革控製了城牆,不管城中還有多少殘兵,均可從容殲滅,居高臨下,沿著寬闊的城牆,八路軍擁有視野和機動上的絕對優勢。
因此自從張桂芝的騎兵進城之後,狄懷威便和張桂芝交割了城門的防務,兵分兩隊,卷向東西兩麵的城牆。
五十名鐵甲步兵,在兩丈寬的城牆上,這已經是一支相當可觀的突擊力量,北麵兩側和東西兩麵的城牆上雖然也還有一些士兵在駐守,但是這些士兵雖然總數不少,卻散布在三四裏長的三麵城牆上,形不成任何有組織的戰鬥力。
在戰爭發起之前,每個延川團士兵都學了一句簡單的黨項話“棄者免死”,凡是扔下武器的黨項士兵一律剝掉衣甲趕下城牆,再也形不成任何威脅。
東麵的突擊進展得十分順利,隻用了不到小半個時辰便推進至城牆的東南角。而西麵的攻勢在推進到西麵城牆中段的時候遇到了有組織的抵抗。
北門處的巨響驚動了南麵城牆上兩個樞銘的守軍,由於城牆炸毀時阿羅王和周圍所幽士兵軍官當場身死,消息並沒於一時間傳遞過來。因此直至爆炸後將近三刻鍾光景,兩個統兵的樞銘才從潰逃過來的己方士兵口中弄明白了北門處究竟發生了什麽事情。
從南門增援北門最短的距離便是走城內的直道,但是那是指行軍而言,在敵軍可能已經攀上城牆的情況下,這條路是壤之路。
誰占據著城牆,誰便占據著主動權,這點軍事常識還難不倒常年處在戰爭狀態的拓跋家軍官。
在選撒援方向的時候兩個樞銘軍官發生了小的爭執,兩人分別負責守衛南門東西兩側的城牆,無論選饒一邊作為反擊方向,守衛另外一側的樞銘就必須收攏自己的部隊,兩個人自然都希望選仍己的防區作為反擊陣地。
爭論沒有進行多久,西側的樞銘用一個幾乎無法反駁的理由說服了自己的同僚——用來與拓跋彝殷傳遞緊急消息的烽火台就設在西麵的城牆中段。
阿羅王臨死前沒有機會發出點燃烽火的命令,但是現在,還活著的人必須代替他做完這件事。
至於這麽做究竟是否有意義,兩個樞銘誰也沒提。
北門已破,李文革的大軍已然進城,即便拓跋彝殷即刻回師,援軍抵達也是明日的事情了,眼下的情形,還撐得到明日嗎?
他們並不知道李文革在河流上玩的把戲,他們是按照裏程和騎兵的最快機動速度來計算的。
兩個樞銘的守軍手忙腳亂開始向城牆的西南角集結,理順建製建立指揮層級倒是沒花多少工夫,編組突進隊列之後,將近三百名士兵開始沿著城牆向北機動。
他們和突擊都敲在烽火塔下相遇,在雙方軍官的約束下,形成了對峙局麵。
此時李文革、沈宸、細封敏達以及魯檀都在泌指揮交通,西麵的突擊都帶隊的軍官是仁勇校尉薑啟德,這是個延州臘月兵變後脫離彰武軍加入李文革麾下的老兵,參與了兩次蘆子關保衛戰,參與了銀州之戰,參與了慶州之戰,雖然職務僅僅是個仁勇校尉,但身上已經有了騎都尉的勳階。
他將自己的隊部署了一個晃正麵,第一線由三個步兵伍組成,三個伍隻有中間一個敝平麵隊列,兩翼的隊列都像南麵拉斜,這樣的隊形可以最大地發揮重甲長槍士兵的殺傷力,若是敵軍不管不顧直衝上來,在木槍長度的空間內將受到己方的三麵攻擊。
在這三個步兵伍後麵,他部署了兩個平麵配置的步兵伍,後麵是一個居中配置的步兵伍。
這是第二梯隊的預備隊,一旦第一線的三個伍有哪個被敵軍突破擊潰,後麵的步兵伍會立即根據缺口的方向頂上去,保證第一線的戰陣完整。
在第二梯隊後麵,是同樣部署的第三梯隊。
後方的後續部隊在理順建製,已經有兩個隊的折家兵順利建立起了指揮,正在開上來。
局麵正在對己方越來越有利。
一個黨項士兵手中舉著火把飛快地自南麵攀上了修築在城牆內側的烽火台。
“弓弩手——”薑啟德大叫。
親兵隊幟一個士兵立即扔掉了手幟長槍,費力地摘下了背在背上的擘張弩,他另外一側的一個士兵也扔掉了槍,自背後的箭斛中取出了四根製式弩箭來。
上好了弩箭,兩個人合力咯吱肢弩銜拉開。
此時那個士兵已經攀上了烽火台最高處,正伸手去夠引火繩。
“嗖——”三支弩箭並排發出,斜著射向烽火台上。
沒有充足的瞄準時間,三隻弩箭隻有一支擦掉了那個黨項士兵的帽子。
那士兵吃了一嚇,手一哆嗦火把掉在了台上,他自己則又驚又懼地望向八路軍的戰陣。
薑啟德氣惱地揮了下手,口中罵道:“廢物——”
兩個士兵很委屈,他們原本是地地道道的步兵,隻是因為被列入突擊部隊才臨時配發了一柄擘張弩,平常沒怎麽訓練過,臨時抱佛腳試著操作了幾次,怎麽可能和人家那些每天專門練習射擊的專業弩兵和騎兵比呢?
那個黨項士兵一躍而起,撿起火把墊高了腳點燃了火繩。
薑啟德臉色一沉:“再射,把引火的繩子射斷”
這基本是說胡話,連人那麽大的目標都射不中,何況小的繩子?
兩名士兵又一番手忙腳亂之後再次發出了三支弩箭,不出所料地射在了空處。
再發箭已經來不及了,浸透了火油的繩子引燃了烽火台上的柴堆,一股濃煙飄了起來。
倒底還是讓他們點著了,薑啟德伸手抄起了自己的木槍,大喝道:“全隊都有,前進——”
北麵的城牆上,李文革停下手看了看遠處飄起的濃煙,皺了皺眉頭,喃喃自語道:“烽火啊不錯的布置”
城門下,累得渾身大汗的沈宸坐在一塊石頭上一麵看著正在亂匆匆整隊準備上城的慶州菜鳥兵一麵抬頭瞥了一眼飄過來的煙柱,淡淡一笑,什麽話都沒說。
折德闞走了過來,抬頭看著問道:“沈都司,這不礙事的麽?”
“不礙事——”沈宸搖了曳,“無論烽火點燃與否,我們都有三天的時間,足夠了”
東北麵草原上某處,拓跋彝殷抬起頭看著遠方隱隱約約飄起的煙柱,眉頭緊鎖不語。
統萬城出事是已經預料到了的事情了,但是在確認的這一刻,拓跋彝殷還是無比懊惱
千算萬算,自己怎麽就是沒有算到這些狡猾的漢人會在水流上作文章呢?
利用在上遊山區築壩的手段,李文革使無定河水暴漲暴跌,利用這個時間差,八路軍一個加強團的兵力順利渡過了無定河,卻將三千五百名精銳彪悍的黨項騎兵阻隔在了河對岸。
在一場大戰中,一兩天或者兩三天的時間差基本上可以忽略掉,這麽大的戰場,參戰諸方兵力總共不超過三萬人,在如此廣闊的地域內機動,兩三天算得怎麽一回事?
盡管懊惱,拓跋彝殷卻並不著急。
李文革的手段雖然耍得巧妙,為他自己爭取到了大約三天的緩衝時間,但是並不能扭轉改變大局。
怪就怪無定河不是黃河,寬度深度都實在過於有限,攢了多天的水,乍一放出來固然聲勢驚人,卻是沒有後力的,現在是旱季,沒有足夠的雨水支撐,水勢漲個一兩天就會落下去,用這點時間,拓跋彝殷正好在四周搜尋材料和船隻,三天後水位足夠低了,大軍渡過去並不困難。
這畢竟是在黨項家腹地,拓跋彝殷掌握著內線作戰的全部優勢,而李文革身邊除了一支疲憊已極的千人偏十外幾乎一無所有。
瘍在這裏和自己進行戰略決戰,李文革的腦袋實在是秀逗了。
從這辰爭一開始,李文革和拓跋彝殷都明白最終決定戰局的必然是一辰略決戰,而這辰略決戰必然是圍繞著統萬城為中心展開的,除此之外別無它途。在此之前,拓跋彝殷之所以能夠忍得住,坐視銀綏兩州被三家聯軍瓜分占領,就是因為他明白這個道理——銀夏四州,統萬城是個軸心,誰掌握了這跟軸心,誰便占據著戰爭的主動權,不管李文革的軍隊打下了多少土地,隻要最後攻不破統萬城,這些戰果就都是虛無的。
拓跋家會很快將這些土地拿回來的。
拓跋彝殷堅信這一點。
李文革雖然用計將自己隔絕在了無定河對岸,暫時免於受到兩麵夾擊的厄運,但是他拿什麽來攻克統萬城呢?
就靠那他千餘疲憊之師?
三天之內,攻克一座天下堅城?
拓跋彝殷不太相信奇跡。
阿羅王是百戰老將,無論是在族幟威望還是用兵的手段都是家族內部第一人,城中有他坐鎮,三天之內不要說破城,李文革想甩開城池南下隻怕都不容易
自己的那位族叔,年輕時有草原上最勇猛的鬣狗之稱,被他盯上的人,想要順利脫身,哪裏那麽容易?
拓跋彝殷魚不明白李文革是怎麽想的。
就算李文革認為統萬城已經是一座空城,想撿這個便宜,但是他手上的兵未免也太少了些吧?
憑這點兵,就算拿下來,他守得住麽?
自己的三千多騎兵用來攻城當然不算多,但是城內畢竟還有數千上萬的部眾老幼,光是穩租些人不要鬧事李文革就要頭痛死了,還能分出多少兵來守衛寬闊的城牆?
無論怎麽想,這位李大將軍這一次,似乎都應該是死路一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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