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羅拉快跑》和《蝴蝶效應》依舊還在熱映，迪斯尼公司第二天就宣布了即將與丹妮莉絲影業在《當哈利遇上莎莉》項目上展開發行合作的消息。
    丹妮莉絲影業這邊。
    雖然對西蒙許諾迪斯尼600萬美元保底傭金表示了不滿，但由於當初合約中項目發行完全由丹妮莉絲影業主導的約定，手工藝影業負責人丹尼斯·奧布萊恩也隻能在嘴上牢騷一番。
    經過幾天時間的磋商，5月5日，丹妮莉絲影業正式與迪斯尼公司簽署了《當哈利遇上莎莉》的發行合約。
    敲定《當哈利遇上莎莉》的發行，丹妮莉絲影業接下來隻需要心無旁騖地完成三部電影的製作，西蒙也開始將一部分精力轉向他的另外一項計劃上。
    5月6日，周三。
    世紀大廈的公寓內，西蒙今天上午並沒有出門。
    為了保密起見，雷曼兄弟的兩位經理人親自上門為他辦理了期貨開戶手續。
    臨近11點鍾，雷曼兄弟高級副總裁傑夫·羅伯遜重新檢查了一遍各種手續證明，認真地一些文件收進自己的公文包裏，這才起身，對西蒙道：“維斯特洛先生，接下來的事情，您可以和諾亞直接聯係。當然，如果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地方，您同樣可以隨時打電話給我。”
    西蒙客氣地和傑夫·羅伯遜握了握手，將對方送出門，這才看向身旁留下來的三十歲左右白人男子。男子個頭與西蒙相當，棕發，幹淨的臉龐，穿著一絲不苟的白色襯衫和黑色西褲。
    這就是珍妮特為西蒙介紹來的同學，名叫諾亞·斯科特，對方目前正在雷曼兄弟芝加哥分公司擔任副總裁，主要便是負責商品期貨方麵的業務。
    為了簽下西蒙這位大客戶，諾亞·斯科特特意從芝加哥趕了過來。
    兩人重新在客廳沙發上坐下，西蒙望著對麵的青年，試探道：“諾亞，如果我猜得沒錯，你和珍妮並不是同一屆的，對嗎？”
    諾亞·斯科特卻搖頭，同樣打量著西蒙，道：“很遺憾，西蒙，我和珍妮還是同一個班級。”
    西蒙微微挑眉，道：“那麽，你應該比我想象的要厲害。”
    如果和珍妮特同一屆，諾亞·斯科特今年或許也隻有27歲。27歲做到雷曼兄弟副總裁，這卻是有些出乎西蒙的預料。
    投資銀行的職位體係與其他公司不同。
    投資銀行發展初期，為了在業務洽談過程中保持與企業高管的對等地位，投行紛紛為員工冠以董事總經理、執行總經理、高級副總裁、副總裁、助理副總裁等等職位，這些稱呼後來都全部保留下來。
    因此，在華爾街，規模稍微大一些的投行通常都會有幾百名副總裁。
    不過，這絕不意味著想要成為雷曼兄弟這種老牌投行的副總裁會有多容易，一位優秀的商學院畢業生加入投資銀行，從最底層的分析師到助理副總裁再到副總裁，正常情況下，不熬上七八年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
    麵對西蒙的驚訝，諾亞·斯科特卻很是坦然，道：“實際上，西蒙，我父親是運通公司高層。當然，我也有足夠的自信能夠勝任眼下的職位，你的資金放在我這裏非常安全。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麽做？”
    西蒙隱約想起幾年前運通公司似乎收購了雷曼兄弟，這方麵記憶倒不是太詳細。不過，西蒙也知道，雖然大型投行內精英遍地，但也充滿了各種各樣的關係戶。
    出於對珍妮特的信任，西蒙倒是沒有糾結這一點。
    不過，聽到對方的問題，西蒙卻不打算將自己的計劃對諾亞·斯科特和盤托出。兩人還達不到那種信任程度，華爾街反手黑自己客戶一把的事情實在是太多了。
    “諾亞，今天下午就會有7500萬美元打入維斯特洛公司的賬戶。回到芝加哥，你需要做的，就是在本周的最後兩天，買入1000份標普500指數期貨的9月份多頭合約。”
    諾亞·斯科特微微點頭，追問道：“然後呢？”
    西蒙簡潔道：“等。等我給你的下一個指令。”
    諾亞·斯科特想了下，就再次試探道：“西蒙，你想做長線？”
    “或許吧，”西蒙不置可否的應了句，望著對麵青年，道：“諾亞，你要明白一點，我並不需要投資谘詢。我的要求很簡單，我說，你做。”
    諾亞·斯科特感受著西蒙瞬間犀利起來的目光，片刻後聳聳肩，稍微在沙發上變換了一個姿勢，道：“當然，西蒙，客戶就是上帝。不過，你好像並不是太信任我。”
    西蒙反問道：“如果我們互換位置，你會在第一次見麵就信任我嗎？”
    “如果是我19歲的時候，或許會相信，”諾亞·斯科特語氣裏帶著些調侃，但隨即又道：“既然這樣，西蒙，在業務方麵，或許我們並沒有太多可以聊的。那麽，能說說你是怎麽追上珍妮的嗎？當年我們很多人可都嚐試過追求她，但全部都失敗了。”
    西蒙並不想談論太多自己和珍妮特的隱私，隻是搖搖頭，起身道：“抱歉，諾亞，今天不能請你吃午餐，或許以後會有機會。”
    諾亞·斯科特倒也不糾纏，起身同西蒙握了握手，道：“很期待下次見麵我們之間的信任能有所增加。”
    送諾亞·斯科特離開，西蒙從客廳茶幾上找到一份標普500指數近期走勢圖，來到書房。
    站在書房牆邊寬大的白色寫字板前，西蒙抬起手中截止昨天的標普500指數走勢圖，對照寫字板上憑借記憶畫出來的另外一份標普500走勢曲線。
    為了避免記憶受到幹擾，今天之前，西蒙一直都沒有關注過近期的各種股指曲線。但此時，他手中1987年5月6日之前的標普500曲線，與寫字板上相關時間節點之前的另外一份曲線基本吻合。
    那麽，記憶顯然沒有出錯。
    西蒙也基本放下心來，雖然有著自己這隻‘蝴蝶’出現，他並不覺得單日成交量超過10億美元的標普500指數期貨市場會受到太嚴重幹擾。
    根據這段時間積累的資料，西蒙發現，1987年，完全是股指期貨交易的‘蠻荒時代’。這個時代充滿了機遇，同時也存在著無數陷阱，它可以讓人一夜暴富，也足以讓人瞬間傾家蕩產。
    不同於已經發展超過一個世紀的商品期貨，世界上第一種股指期貨於1982年才在美國出現，也就是5年前。
    1982年，恰好是美國新一輪股票牛市的開端。
    從1982年開始，衡量美國股市最重要的道瓊斯指數一路從800點上漲到近期的2300點，西蒙還知道，接下來幾個月，道瓊斯指數最高將衝到2700點以上。
    股市的蓬勃發展，輕易掩蓋了股指期貨交易中存在的種種弊端。
    稍微懂一些期貨知識的人，大概都知道股指期貨有著每日限價規則、熔斷機製、無負債結算、持倉限額等等用以保護市場的交易規則。
    然而。
    1987年的現在，這些統統都沒有。
    道瓊斯指數期貨還沒有推出，就拿目前市場上主流的標準普爾500指數期貨來說，股指期貨的交易流程其實非常簡單。
    近期的標普500指數在270點左右，西蒙記憶中標普500在8月底最高衝到了330點以上。
    那麽。
    按照標普500指數300點的整數舉例：
    每一種股指期貨都有一個‘合約乘數’，後來的標普500指數期貨‘合約乘數’是250美元，但現在卻是500美元。
    於是，每一份標普500指數期貨合約的實際價值為‘指數點數’乘以‘合約乘數’，為15萬美元。不過，期貨炒家卻隻需要支付10%的保證金就能買入一份合約，也就是1萬5000美元。
    接下來，標普500指數每漲跌1點，意味著一份合約500美元的盈虧。
    500美元看似不多，但是，如果乘以1萬份合約，指數每1點變動代表的盈虧就將擴大到500萬美元。
    按照每一份合約1萬5000美元保證金來計算，1萬份合約就需要1.5億美元保證金。於是，表麵看起來，500萬美元的盈虧依舊並不算什麽。
    從1982年到現在，北美的股市大盤一直呈現出非常穩定的上漲狀態，很少出現劇烈波動。因為這種相對平緩的市態，標普500指數合約的‘最低變動價位’其實是0.1點。
    由於沒有經曆過太大變故，五年來，聯邦監管部門也一直都沒有對股指期貨市場做出各種限製。
    沒有限價規則，沒有熔斷機製，沒有每日無負債結算製度，沒有持倉限額……
    於是。
    當1987年10月19日的大崩盤發生，災難便降臨了。
    西蒙的記憶中，10月19日當天，標準普爾500指數直接從此前周五收盤時的281點跳空低開至200點以下。
    80點的跌幅。
    這意味著什麽。
    依舊按照1萬份合約來計算。
    如果有人在10月16日當天錯誤地以281點建立1萬份多頭合約，全部保證金約為1.4億美元。10月19日當天，他每一份合約的虧損就將是500美元乘以80點，也就是4萬美元。
    1萬份多頭合約，每一份合約虧損4萬美元，整體虧損就將達到4億美元。相對於1.4億美元保證金，虧損比例接近300%。
    實際上。
    1987年的股災中，確實就有這樣一個倒黴的家夥，錯誤地押注了巨量的多頭合約，那個人名叫喬治·索羅斯，後來的金融大鱷因此一役，巨虧8億美元。
    最終結果，當年資產淨值剛剛突破30億美元的量子基金，短短數日縮水超過四分之一。
    現在。
    世紀大廈的公寓裏。
    西蒙望著書房寫字板上直到八月底都在一路上揚的標普500指數，指尖都因為未來幾個月即將實行的計劃而感到微微發麻。
    眼前的曲線中。
    五月初的270點到八月底的330點。整體60點的上揚，波動幅度絲毫不亞於一場股災。60點漲幅，每一份多頭合約可以盈利3萬美元。利潤率足以超過200%。
    震蕩的九月份。
    避開。
    10月19日。
    281點到200點，80點跌幅，真正的股災。
    索羅斯有著一個著名的反身性理論，簡單來說，市場的參與者和市場之間無時無刻都在產生著不可預測的相互影響。
    西蒙自然考慮過他這隻‘蝴蝶’的加入會改變原有的市場走勢。
    不過。
    算上所有可以預期的籌碼，他現在也隻有一億多美元。
    如果真的輸了，那也就輸了。
    從頭再來而已。
    但是。
    如果贏了。
    攀登金字塔頂端的征程中，西蒙將一次性越上太多台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