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弗利山莊。
    米高梅總部的一間會客室內，聯美公司董事長托尼·托莫普洛斯靠在沙發上，捧著秘書剛剛送上的咖啡，對坐在另一邊的邁克爾·奧維茨道：“你聽說了嗎？那小子在昨晚華納兄弟主辦的一個派對上試探塞梅爾能不能把dc賣給自己。帕斯卡爾好像還在替他和哥倫比亞談一部電視劇的版權，哥倫比亞開價1000萬美元，竟然沒有把他嚇退，嘖嘖。現在的年輕人，剛剛賺了些錢就打算買下全世界了。”
    邁克爾·奧維茨聽著已經年過六旬的托莫普洛斯明顯不太平衡的語氣，雖然不覺得西蒙·維斯特洛因為突然暴富就開始忘乎所以，但由於今天這次會麵的目的，他還是附和著笑了笑，道：“好萊塢需要的就是這種人，要不然，我們每年製作的那麽多電影怎麽可能全部拿到投資。”
    托尼·托莫普洛斯聞言，目光中閃過一抹精明，道：“邁克爾，我知道你一直很想促成《雨人》這個項目，不過，那小子在和福克斯幾家的合作中表現的實在有些貪婪了，一個編劇竟然索要10%的票房分成，這在好萊塢曆史上都還沒有發生過。至於這次合作，即使《雨人》繼續拖下去，該是聯美的利益，我肯定也是不會退讓的。”
    邁克爾·奧維茨點頭道：“我明白，托尼。實際上，我一向都是非常推崇利益均沾的，大家一起賺錢，生意才能長久。”
    兩人正聊著，托莫普洛斯的秘書帶著艾米·帕斯卡爾走了進來。
    招呼過後，三人在沙發上坐下，邁克爾·奧維茨笑著問艾米道：“和羅賓談的怎麽樣？”
    艾米·帕斯卡爾趕來米高梅總部之前剛剛因為《死亡詩社》的事情與好萊塢男星羅賓·威廉姆斯碰過麵，雖然是caa旗下客戶，但此時還隻能算二線的羅賓·威廉姆斯並不是奧維茨親自負責。
    不過，對於奧維茨突然的問題，艾米卻沒有感到意外。這位喜歡掌控一切的caa大佬就如同蜘蛛一樣，總是能夠讓人感覺他對整個好萊塢的一切動向都了如指掌。
    “羅賓對《死亡詩社》的劇本很感興趣，我們明天就打算簽約。”
    邁克爾·奧維茨倒是有些意外：“這麽急？”
    艾米道：“西蒙希望這件事年前敲定，他回來之後就可以啟動籌備。”
    托尼·托莫普洛斯完全聽不懂艾米和奧維茨在聊什麽，此時道：“維斯特洛不在洛杉磯？”
    艾米轉向托莫普洛斯，道：“西蒙去紐約了，明天晚上就是平安夜，他女朋友在那邊。”
    秘書此時給艾米端上咖啡，托尼·托莫普洛斯等待片刻，道：“既然這樣，艾米，先說說你們對《霍比特人》的開發計劃吧？這是一部非常經典的小說，聯美不會輕率地把它交給別人的。”
    “托尼，丹妮莉絲影業並沒有立刻啟動《霍比特人》的計劃，我們希望先拿到版權，用兩到三年時間設計並完善這部奇幻史詩所需要的特效技術，然後再啟動製作。”
    托莫普洛斯搖頭道：“三年時間太長了，而且，這番話聽起來完全就像是為了拿到版權的托辭。”
    艾米反駁道：“托尼，如果我說丹妮莉絲影業會立刻投入製作，這才是真正的托辭。《霍比特人》這樣一部涉及到巨龍、精靈、矮人等元素的奇幻小說，沒有足夠時間的精心準備，強行啟動，結果隻會失敗。”
    托莫普洛斯道：“好吧，艾米，你們的報價呢？”
    “托尼，我已經向聯美提出過報價，100萬美元。現在，作為補充，丹妮莉絲影業可以為《雨人》投資1000萬美元。”
    雖然剛剛為《霍比特人》拿捏了一番，托尼·托莫普洛斯心裏其實並不是太在意這部小說的版權。
    聯美1969年拿到《魔戒》和《霍比特人》的版權，到現在已經快二十年時間，雖然當年小說非常暢銷，但中土係列在影視方麵完全沒有表現出任何令人矚目的商業潛力，否則聯美也不會在1976年把《魔戒》版權轉讓給索爾·紮恩茲。
    此時，聽艾米爽快地答應了對《雨人》的1000萬美元投資，再想到某個小家夥的豐厚身家，托莫普洛斯很快搖頭，道：“不，這不夠，艾米，如果你們想拿到《霍比特人》，至少需要投資1500萬美元。”
    艾米聞言，疑惑地轉向奧維茨：“邁克爾，你在電話裏可沒有和我說這些。”
    邁克爾·奧維茨對托莫普洛斯的臨時變卦也有些意外，忍不住皺眉道：“托尼，你不能這樣，這隻會讓《雨人》再次擱淺。”
    托尼·托莫普洛斯卻隻是望著艾米，道：“既然維斯特洛肯為哥倫比亞影業一部已經沒有多少價值的電視劇開價1000萬美元，達斯汀·霍夫曼和湯姆·克魯斯兩位巨星出演的電影，他應該並不介意再多出500萬美元，更何況還能拿到《霍比特人》的版權。”
    艾米表情微惱，反駁道：“托尼，我們並沒有為一部電視劇開價1000萬美元。”
    托尼·托莫普洛斯想了想，坐直身體，道：“艾米，我覺得，這件事還是讓維斯特洛親自來和我談好了。”
    艾米搖頭道：“我剛剛已經解釋過了，托尼，西蒙在紐約。”
    托尼·托莫普洛斯笑道：“現在又不是兩百年前，所以，打個電話就可以了。”
    艾米拿起剛剛放在旁邊的挎包，道：“如果你堅持的話，托尼，我回去和西蒙商議一下。”
    “不，我是說現在，”托尼·托莫普洛斯可不想給西蒙和艾米太多準備時間，堅持道：“我們可以臨時召開一個電話會議。”
    艾米看了下手表，道：“紐約已經是下午五點鍾，現在是西蒙的私人時間。”
    “艾米，我希望這件事今天就能解決，所以，打電話給他。或者，你明天可以在維斯特洛的工作時間告訴他，這件事到此為止。”
    艾米望著托尼·托莫普洛斯，僵持片刻，還是通過茶幾上的座機撥通了一串號碼。
    免提模式下，揚聲器裏很快響起西蒙的聲音：“喂？”
    “西蒙，是我，”艾米抬眼瞄了下托莫普洛斯，道：“我正在米高梅總部，托莫普洛斯先生想親自和你聊聊。”
    “托莫普洛斯？”
    “聯美公司董事長。”
    “哦。”
    托尼·托莫普洛斯聽著揚聲器裏那個漫不經心的聲音，感覺有些不爽，但還是接過話茬，道：“西蒙，我是托尼·托莫普洛斯。”
    “你好，托尼。”
    托尼·托莫普洛斯也沒有過多寒暄，開門見山道：“西蒙，我們直接一點，《霍比特人》是聯美一項非常珍貴的版權資產。如果你想拿到這部小說的版權，丹妮莉絲影業至少需要承擔《雨人》1500萬美元的投資。”
    短暫地停頓了幾秒鍾，西蒙的聲音才再次響起：“托尼，《雨人》的預算是2500萬美元吧？如果丹妮莉絲影業投入1500萬美元，這部電影算誰的？”
    托尼·托莫普洛斯道：“西蒙，聯美開發了整個項目，版權自然歸我們。不過，丹妮莉絲影業將來肯定能夠獲得自己應有的收益份額。”
    “抱歉，托尼，我不太習慣自己付出了足夠多卻拿不到主動權。如果聯美想要1500萬美元，這個項目就必須交由丹妮莉絲影業負責，就像《本能》那樣。”
    托尼·托莫普洛斯拒絕道：“西蒙，這不可能，除非丹妮莉絲影業承擔全部投資。”
    “托尼，我對這個項目不感興趣，我隻想要《霍比特人》。1000萬美元，對於聯美來說已經足夠了，你們再籌集1500萬美元的問題不大。”
    “1500萬美元，西蒙，既然你想要《霍比特人》，就必須是1500萬美元。”
    電話另一邊再次沉默了片刻，西蒙才道：“那就2500萬美元好了，丹妮莉絲影業負責製作，聯美承擔發行，同時你們必須保證檔期、營銷力度和保底銀幕數。”
    托尼·托莫普洛斯原本以為要和西蒙在電話裏扯皮幾十分鍾，沒想到突然就是這種結果。
    聯美此前已經買下了《雨人》的劇本版權，托尼·托莫普洛斯計劃中的製作和宣發策略是盡可能尋找外部投資，實在不行再通過版權預售和貸款籌集一部分資金，最後由聯美製作，米高梅發行。
    擁有達斯汀·霍夫曼和湯姆·克魯斯兩位一線巨星參演，雖然普遍不被看好，但相對於好萊塢大部分項目，《雨人》的商業前景還是有所保障的。
    聯美現在的境況，優質的電影項目也不可能落在自己這邊。
    依照這種運營策略，自家公司將來無論如何都可以賺進一筆穩定的發行費用。如果影片成功，作為製作方，聯美還能再收獲一些利潤。項目失敗，公司也沒有太大損失。
    現在。
    某個財大氣粗的小家夥突然就提出了一個他此前完全沒有料想到的方案。
    2500萬美元啊。
    這麽輕鬆地就拿了出來，要知道，華納、環球、派拉蒙等公司此前全部都拒絕了這個項目，就連斯皮爾伯格都沒能為影片拉來足夠的資金，這才用拍攝《奪寶奇兵3》的借口退出。
    誰能想到事情的轉折會這麽突如其來。
    腦海中飛快閃過一連串感慨，托尼·托莫普洛斯忍不住追問道：“西蒙，2500萬美元，丹妮莉絲影業全部承擔，你確定自己不是在開玩笑嗎？”
    “托尼，你覺得我像是在開玩笑嗎？”西蒙語氣裏帶著幾分不耐煩，道：“好了，就這樣。艾米，把這件事談下來，我還要和珍妮出去吃飯，有空聊，再見。”
    這麽說完，電話就被切斷。
    輕微的哢噠聲之後，會客室內安靜下來。
    艾米注意到托尼·托莫普洛斯稍作沉默後很快開始閃爍不定的神情，起身道：“托尼，這件事我們還是稍後再談吧，西蒙的決定太草率了，我需要和他談談。”
    事出無常必有妖。
    托尼·托莫普洛斯在好萊塢混跡這麽多年，早已是人老成精。
    雖然對西蒙年紀輕輕就擁有了十多億美元身家感到很不平衡，但他也絕對認同那個年輕人在電影方麵的才華。而且，托莫普洛斯也大致了解過西蒙此前與獵戶座、福克斯和迪斯尼的幾份或大膽、或精明、或冒險的精彩合作方案。
    因此，托尼·托莫普洛斯根本不認為西蒙·維斯特洛會是一個為了一部小說版權就對一部大家都不看好的劇本砸下2500萬美元巨資的人。
    現在的情況。
    要麽，西蒙·維斯特洛其實非常看好這個劇本，因此剛剛才裝傻充愣地要求拿下整個項目。要麽，巨額的金錢讓一個原本驚才絕豔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大腦短路的紈絝子弟。
    聽到艾米的聲音，托莫普洛斯心裏再次補充了一個理由。
    又或者，西蒙·維斯特洛此前的一係列商業運作，全部都是這個女人在負責籌劃，他的本性就是剛剛電話裏這樣。
    很想看看艾米是不是在欲擒故縱，待她起身，托尼·托莫普洛斯也很快站起來，再次朝女人伸出手，道：“那麽，今天就到這裏吧，艾米，我也需要再考慮一下。我們，嗯，下周再約時間。”
    艾米與托莫普洛斯握了下手，又朝奧維茨點點頭，便轉身朝會客室外走去。
    事情沒辦法繼續談下去，剛剛一直安靜旁觀的邁克爾·奧維茨也隨即站起來，向托莫普洛斯告辭。
    離開米高梅辦公樓，注意到艾米的車子恰好駛出停車場，奧維茨走過去，在她車窗上敲了敲，等玻璃滑下，笑著問道：“艾米，可以給我解釋一下嗎，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艾米臉上露出無奈的表情，道：“邁克爾，你也看到了，西蒙最近……”這麽說著，艾米還輕輕搖了搖頭，歎道：“我現在都不知道該怎麽勸他。”
    邁克爾·奧維茨卻笑容不變，道：“艾米，如果我沒有記錯，周一通電話時，你還抱怨1000萬美元投資太多了，今天卻一點也沒有壓縮份額的意思。”
    艾米表情中絲毫沒有露出破綻，道：“這是西蒙的決定。”
    兩人聊了幾句，奧維茨望著艾米開車離開，臉上的笑容卻沒有改變。他意識到，無論如何，《雨人》的項目肯定是有著落了。
    或許。
    按照某個年輕人的眼光和能力，這部影片將來還會給大家帶來一些驚喜。
    畢竟，邁克爾·奧維茨無論如何都不相信，第一次見麵就能讓自己產生同類之感的年輕人會這麽容易被巨額金錢迷失心智，變得恣意妄為毫無判斷力。
    這麽想著，邁克爾·奧維茨突然又記起會麵剛剛開始時艾米·帕斯卡爾提起的某個細節。
    臉上更多了幾分笑意。
    小家夥，既然你急著簽下羅賓·威廉姆斯，我肯定不能讓你得逞啊。
    先看看這件事能不能帶來驚喜再說。
    嗯。
    羅賓·威廉姆斯。
    邁克爾·奧維茨回憶著，記憶力絕佳的大腦很快為他提供了一連串信息。
    羅賓·威廉姆斯，憑借真人版《大力水手》進入電影圈，這些年都沒有太出色的作品，隻能算是二線喜劇明星。最近好像有一部新片上映，《早安越南》，熱門的越戰反思類型，諷刺喜劇風格，有點像羅伯特·奧特曼當年獲得最佳影片提名的《陸軍野戰醫院》。
    內部試映的口碑不錯，12月25日檔期，也就是後天。
    不過，迪斯尼好像打算讓這部電影走類似於《陸軍野戰醫院》的衝獎路線，采用小規模開畫積累口碑的長線策略，前期隻有個位數的上映銀幕。
    司機將車開了過來。
    邁克爾·奧維茨上車後，拿起車載電話撥通了好友兼迪斯尼ceo邁克爾·艾斯納的電話。兩家人是鄰居，或許，晚上可以安排一場家庭放映，大家一起觀看一部喜劇片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