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拍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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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羽像是失了魂一般,嘴角無意識的動了兩下,心裏翻江倒海。
上個月不是還在武漢麽?什麽時候來的寬城?怎麽不告訴我呢?我以為我們應該還是朋友的,又或者你還是再怪我,不肯原諒我麽?你不是分手了嗎?身邊那個男人是你的新歡嗎?誰都可以,就我不行?這是對我的懲罰嗎?真殘忍啊!花影。
“真是大měi nǚ呀!想不想知道她是誰?”女歌手打趣著兩個為美色所惑的男人,臉上寫著:快來求我呀!求我我就告訴你。十分調皮。
“彎彎。”男歌手有些無奈,對於這個同門師妹的性子他是有些聽聞的,外表看起來乖乖巧巧、楚楚可憐,其實本質上就是搗蛋鬼,還是那種唯恐天下不亂的類型。
“好了,好了。”搗蛋鬼有些受挫,她一邊解鎖手機,一邊解釋,“這位大měi nǚ咱們可高攀不起,人家可是恒遠運輸的老板呢!”
“你,你說什麽?”尚羽像是才回過魂來,他激動地越過男歌手抓住了女歌手的肩膀。
“我們、高攀不起······”搗蛋鬼被他撲過來的陣勢嚇到了。
“不對,後一句。”
“阿羽,你抓疼彎彎了。”看著有些失控的男人,男歌手終於忍不住開口提醒。
尚羽立即鬆了手,很誠懇的和對方道歉:“對不起。”
鬆了口氣的女人擺了擺手:“沒事兒,我知道,你是太心急了。”還好有宗哥在,不然感覺會被掐死的,真是太恐怖了。女歌手再也沒有了捉弄人的心思,她把手機遞了過去:“我姨夫是恒遠的高管,我在他的朋友圈見過這個女人,姨夫和我說過這是他們公司新任的總經理。”
尚羽看著手機上的zhào piàn,有些不可思議,臉,還是那張臉,可是發色、妝容、氣質都不一樣,這是同一個人嗎?如果不是,這世上怎麽會有兩張如此相似的臉?
巴掌臉、柳葉眉、桃花眼,秀麗精巧,渾然天成,這個女人和花影會是什麽關係呢?
男人失落的心情一下子振作起來,他將手機還給了女歌手並且向她致謝,容光煥發的樣子和之前的灰敗蒼白簡直是兩個極端,就像長期窮困潦倒的乞丐一下子中了五百萬大獎一樣,看得兩個歌手一愣一愣的。
尚羽招來助理小鄒,叫他去打聽一下關於恒遠總經理的事情。
之前就對這邊十分關注的小鄒也在暗暗打量著那個過分美麗的女人。哦,原來羽哥好這口啊!難怪看不上什麽陸佳,眼光很挑嘛!倒是和羽哥挺般配的,看來我得好好打聽一下這位未來嫂子,尤其是那個男人和她的關係,不是我想的那樣子才好。
領了任務的小鄒很有動力的走了,拍賣會還未正式開始。
這是一個足以容納900人的宴會大廳,牆上有序的排布著鏡子和裝飾畫,畫上都是些山水、花鳥之類的內容。明晃晃的華麗吊燈從天花板上垂下,由於鏡子的反射,室內空間顯得更明亮了,地上鋪了一層以豪華大氣而聞名於世的法國歐尚地毯,在這之上,放置了一係列款式簡潔的無扶手不鏽鋼椅,米色的真皮幾乎覆蓋靠背和坐墊部分,每行座椅前麵是木質的長桌,後麵是一米寬的過道,充分的保證了交通與交流的需要。宴會廳很大,隻坐了不到三百人,一大半都是空的,空間上顯得有些空曠。
在座的客人多是社會名流、行業精英,之前走紅毯的隻是這其中一小部分,也可以認為是和華樂企業交好被拉來撐場麵的人。真正的大佬對於“走紅毯”這種事向來沒什麽好感,他們的身家、社會影響力不亞於華樂企業,他們在此純粹是衝拍賣會來的。在場有些人是寬城本地的、有些是臨市的,外省的也有,但不多,其中有一些眼熟的麵孔,也有一些人完全陌生,年紀最大的是那個最前排穿著工整的定製西裝、手拿拐杖的白發老頭,看起來應該也有八十多歲了,據說是傳言中那個大名鼎鼎的“張家”的當權人,年紀最小的應該是那個坐在第五排、差不多隻有六歲的小男孩,他的兩隻腳丫子夠不到地,一直晃悠著,像是對周圍的一切充滿了好奇,估計隻是跟著家中長輩來湊熱鬧的。
在這魚龍混雜、群魔亂舞的現場,隨著兼任拍賣師的主持人周行的回歸,拍賣會總算是要開場了。
“各位嘉賓晚上好,我是此次拍賣會的拍賣師周行······經過考量和評估,此次拍賣會共計167件拍賣品,將於今、明、後三天進行拍賣,關於各項拍賣品的拍賣時間及起拍價,我方將會以紙質的形勢告知各位······為了保證各位貴賓的安全與休息,我方提前在香格裏拉酒店預訂了房間······出於對拍賣品安全的考慮和部分委托人的意願,此次拍賣會並不對外公開,嚴禁媒體的介入和任何形式的記錄,請將你的手機交給相關工作人員,我方會替您保管······為了保證委托人的權益,所有拍賣品要求及時支付,您可以使用xiàn jīn、刷卡、支票、轉賬等方式進行支付······此次拍賣會實行英式拍賣,如有任何中意的拍賣品,您可以使用手中的號碼牌進行競價,價高者得······拍賣會籌集的善款將會用於寬城至善孤兒院的建設與改善,請各位積極參與、良性競拍······此外,拍賣會期間,我方會盡量滿足您的任何要求,希望能為各位帶來一次愉悅的拍賣體驗,謝謝。”
周行交代完要求和安排之後,特意停了下來。
有幾個嘉賓直接離開了此地,更多的人則是撥弄手機開始做一些安排。等到半個小時後,所有剩下的人都上交了手機,周行這才繼續。
“有請本次拍賣會的第一件拍賣品······”一件蓋著紅色幕布的銀盤被端了上來,“來自恒遠運輸,花總。”收到周行的示意,一個過分美麗的女人不急不緩的站了起來,她妝容精致、身形嫋娜、笑容慵懶yòu huò、眼角暗cáng dāo鋒,這是花蕊繼任總經理之後,第一次正式的在這個圈子裏亮相。
在座的客人對此都有些緊張,不敢過度冒犯,美人固然很美,可惜是帶刺的,而且是那種特別厲害的dú cì。處於社會頂層的他們是不會做出這種色令智昏的蠢事的。眨眼,這群精英們都換上了一副恰到好處的笑容,很有默契的鼓掌歡迎。
花蕊也點頭回禮,本該緩緩落座的她給了周行一個眼色,然後提起裙擺步步生蓮般走到了前台擺放拍賣品的主桌旁邊。烏黑亮麗的卷發遮不住銀質的耳飾,長可及地的香檳色晚禮服下偶爾露出了金色的鞋尖。她,像女王一般,優雅迷人,自信強大。
女人站定後,迅速伸手揭開了紅色幕布:“這次的拍賣品有些特殊,我想親自為大家介紹,希望各位不要見怪······”她的聲音溫柔動聽,語調不是很高,語氣有些散漫,卻自有一種使人心安的魔力。
被她的行為成功奪走注意力的人們緊緊盯著她的手,想看看所謂的特殊。出乎在場所有人的預料,她手上既不是名人字畫,也不是具有收藏價值的藝術品,而是一張薄紙。
花蕊夾著紙張的手晃了一下,坐在第一排的人隻能依稀看見“轉讓書”幾個字。女人滿意的勾了下唇,音調也高了一些:“第一件拍賣品是位於哈爾濱群力新區第一大道盛和天下小區裏的一棟獨立別墅,共三層,建築麵積約有899m2,共有6室3廳4衛,南北朝向······這是這棟別墅的財產轉讓書,起拍價三千萬,感興趣的人可以開始競拍了。”尾音微微上揚,像是個曖昧的邀請似的。
原來是別墅,一大半的客人感到驚奇,在哈爾濱沒有房產的人在考慮要不要買下這棟別墅,而在哈爾濱已有房產的人則是在考慮要不要賣恒遠一個人情,畢竟三千萬對他們來說真的不算什麽。
如果說,有一半的人是驚奇的話,那麽另一半的人則是驚嚇了,被花蕊的手段和心機。在場有不少人知道這處位於哈爾濱的房產是屬於恒遠前任總經理的。不同於現任花總的年輕貌美,前任邱總是個留著地中海發型、體態臃腫、年近五十的小老頭,許多與他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那是個怎樣眼光獨到、深藏不露的家夥。據說,在連任總經理敗北之後,邱老頭就一反常態的銷聲匿跡、頤養天年去了。他在恒遠經營多年,也培養了不少親信,就算敗北,也應該養精蓄銳、等候時機才是,像這樣一走了之,難道真的是想通了?對於這個剛剛退出曆史舞台的小老頭,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年紀大了、經不起折騰了。可今天現任花總居然將邱老頭的私產拿出來拍賣,真是一下子讓許多人大跌眼鏡。
或許大家一開始就想錯了,邱老頭並不是想通了所以離開了,而是早早地落在了其競爭對手的手裏,想走都走不了。這個女人居然能將對手逼迫至此,確實是出人意料。而她將這件事擺到明麵兒上的行為可算得上是一箭三雕:一來,是為了警告那些恒遠內部不太安分的人,讓他們趁早死了心;二來,是為了在這個圈子中立威,那些想在恒遠內鬥期間分一杯羹的人估計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實力了;三麽,自然是一種試探,有意想與恒遠交好的人想必不會錯過這次示好的機會,她嘛,正好借機觀察。
由於各式各樣的原因,大多數人對於這第一件拍賣品顯得尤其熱衷。從第一個其貌不揚的中年人開始,在不到半小時裏,幾乎所有人都舉過一次牌了,價格也由起拍價三千萬叫到了六千萬,翻了兩倍。真正有經驗的人看得出來開胃菜已經過去,正餐是時候該上了,許多有自知之明的人開始慢慢退出,場麵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六千萬一次,六千萬兩次······”周行重重地敲了兩次槌。
“六千一百萬。”一道格外醇厚低沉的聲音阻止了拍賣師的落槌。那是坐在第二排的於少,他向坐在周行身邊的花蕊眨了眨眼,深情款款,“美人,你今夜格外美麗,使人心動。”
可惜“美人”並不領情:“多謝於少的誇獎······”花蕊攏了攏裙擺,“不過,於少還是稱呼我為‘花總’比較好,畢竟我們,並不是很熟······”
“哈哈······嗬咯······”銅鈴般的笑聲十分搶鏡,大家循聲望去,那個第五排的小男孩因為笑得太過用力,一不小心從椅子上摔了下來,跌坐在地毯上,旁邊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直接將這個孩子抱到了椅子上,他半紮著丸子頭,白色的敞口襯衫和牛仔褲在這個場合顯得過於隨意了。
男人衝著這些好奇的目光了然的笑了笑:“小孩子不懂事,打擾了······”他坐穩之後,自然的翹起了二郎腿,完全是來旅遊的,一點兒都不介意走錯了片場。
於少並不介意被小孩子笑話,但他介意被美人拒絕,風度很好的他倒也不生氣,反而笑意盈盈:“你難道不知道拉近關係都是從改變稱呼開始的嗎?······你也可以否認哦,這是我給měi nǚ的特權。”
花蕊隻好保持沉默,和這個男人爭論一點兒意義都沒有,她更在意的是拍賣結果。
“還有人要競拍嗎?”周行見機詢問,把握著拍賣會的節奏,“那麽,六千······”
“六千二百萬。”這次喊價的是之前那個穿著隨意的男人,其實,也就是秦拓,隻不過在場認識他的人比較少罷了。客人紛紛議論著這個陌生的麵孔,隻有一直注意著花蕊的尚羽看到了女人臉上一瞬間的僵硬。兩人是舊識吧?他暗自推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