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陷入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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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落大敗高陵青玨,挽回了仙門七境的尊嚴。但凡聽聞過山海師之名的人,心中無不翻湧著巨浪,秋晨山各峰已是沸沸揚揚。

    鎮海宮少主隕落秋晨山,山海師重出天下。這兩件事很快便會傳揚出去,世外隱修界將會為之震動。

    仙門七境和極北鎮海宮從此結下死仇,但秋晨山無需為此事解釋什麽,仙門七境雄踞隱修界的巔峰數千年,區區鎮海宮若來尋仇,何懼之有?

    山海師,溝通天地之人。絕跡萬年,萬年前叱吒天下,留下為數不多的幾道陣紋,每一處都成為了仙門的最大依仗。

    就如秋晨山那道,萬年前山海師留下的殘存天陣,鼎定了秋晨山在隱修界的至高地位。

    此時,秋晨山後山的上古天陣中躺著一具殘軀。殘軀血肉模糊,已然辨不清模樣。周遭盤坐著秋晨山掌劍與五位師尊,他們催動自身靈氣牽引著天陣。

    天陣漸漸開啟,綿綿不斷的天地靈氣灌入陣中,靈氣流轉時閃爍著綠色的光絲,一絲一縷注入殘軀,治愈著淩落的傷勢。

    秋晨山大殿上,席間。蕭庶閉目端坐,眾師尊三兩而語,有時向蕭庶發問,蕭庶依然閉目定神並不作答。

    如此,七天過去了,掌劍蕭弋領著一行師尊來到大殿,蕭庶這才睜開雙眼。

    幾日不見,掌劍蕭弋風采大變,兩鬢染上了白霜,幾位師尊更是憔悴不堪,其中一人滿頭白發。

    而就在七天之前,他們皆是精神抖擻意氣風發,與壯年之人無二。看來,為了救淩落性命,著實耗損不少修為。

    眾師尊紛紛從席上站了起來,紛紛向掌劍蕭弋圍攏,紛紛出言詢問。

    “蕭掌劍,那淩落後生的傷勢如何?”

    掌劍蕭弋暗忖:你們真的關心他的傷勢如何麽?山海師現世的消息早已傳回各仙門,我那六位老朋友,也應該快到秋晨山了吧!

    他微歎一聲,以實相告:“淩落的傷勢恢複還行,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正在我秋晨山弟子居室修養。”

    “蕭掌劍,淩落重傷方愈,我等十分擔憂,可否前去看望?”北然山師尊慕容慊請求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逼問。

    掌劍掃了眾師尊一眼,隨口回絕:“淩落隻是我秋晨山的一名普通弟子,此時他正在修養,不宜被各位驚擾。”

    語罷,掌劍邁出了大殿,留下眾師尊互語紛紛。

    逸雲峰,清居院。

    院中擺著一具石幾,掌劍蕭弋與師尊蕭庶相對而坐,秋風習習,時有枯葉飄落。

    掌劍蕭弋端起茶盞,卻遲遲沒有飲下。

    “黃葉蕭蕭,秋風漸冷,今年的秋天就要結束。長久以來,秋晨山靜守著年複一年的春夏秋冬,隻是如今,這平靜的日子算是到此為止了。”

    掌劍小飲一口茶,又道:“隻怕,世外隱修界將不再平靜。”

    蕭庶麵色有些沉重:

    “山海師重出天下,各大仙門誰不垂涎?天縱奇才高陵青玨折於秋晨山,鎮海宮很快便會來尋仇。淩落這孩子惹出這麽大的風浪,可他卻不能修玄奇,以他現在的能力,一個乘風階的修士都可以取他性命。”

    掌劍放下手中茶盞:

    “我與幾位師尊試圖再次探尋他的蘊氣海,卻跟上次一樣,完全感覺不到一絲靈氣。七日前,他對戰高陵青玨時的磅礴氣場,又莫名地消失殆盡。還有……他的肉體發生了異變,進入了死淬一段”

    蕭庶神色一滯:“瀕死淬煉體質,一段!凡人怎麽會出現瀕死淬煉體質?難道是……”

    “不錯,正是地氣倒灌將他的肉體崩壞,意外的煉成了死淬體。可即便是天陣中的靈氣,也治愈不了這內外皆傷,無法修煉玄奇,這難得一現的死淬一段……毫無意義。”

    蕭庶歎了口氣:“各大仙門咄咄逼人,眼下的情形,我們很難護他周全。”

    掌劍輕嗅茶香,閉目感受這晚秋的涼意,隻是淡淡的道:

    “淩落被淺兒從塵世帶回秘境,這事端也算是因我秋晨山而起。不過,無須操擾,此子身上似有天命,不是爾等可以隨意殺伐的。”

    ……

    是夜,弟子居住的房舍處,月入中庭,青簾半落。

    廂房內,淩落傷勢有所好轉,沏茶時瞥了眼案上的一本書,隻見封頁上有一行小字——

    “詩有平平仄仄,恰如漫漫修仙路。”

    是本詩集,淩落不由得欣然,隨手翻看起來。

    我本仙台一縷霞,千年不悔照凡家。

    隻應誤見劉郎賦,此去紅塵作落花。

    淩落驀然眼前一亮,此詩在世外流傳,生於塵世的淩落是從未見過。

    “世外真的有仙子麽?”

    淩落想起一首塵世的詩,兩者極為相似。

    我住江南桃李家,小園歸路望流霞。

    春風此季無多事,總與閑情賦落花。

    淩落一怔,竟是兩首對詩。從前讀到的那首,是一個塵世的詩人所寫,而眼前這一首,按筆者的口吻……是流霞仙子?

    流霞仙子傾慕劉郎的詩情,私自下界化成一瓣落花,隻為能被那劉郎看一眼,而寫於筆下,永遠定格在他的詩賦中。

    想到此,淩落不由得一笑。

    “嗬,詩詞歌賦,皆是詩人的虛構幻想而已。那塵世的劉郎是否知道,世外還有這麽一首癡情的詩、一個癡情的女子。”

    淩落又翻了一頁,細細品讀,時而怡然自得,時而雙眉微皺,似是思量。讀到動人詩句時,會情不自禁地再三吟念起來……

    仿佛,這秋晨山上的紛紛擾擾,與他並無幹係。

    淩落捧著書的右手上布滿傷痕,被地氣炸裂的手臂,再也恢複不到如初的模樣,地氣在他體內經過之處,全都受了重創,一雙腿使用起來,不能像從前那麽靈活隨意。

    肺傷未愈,卻是加重了,好在日子清閑,氣定則少咳,胸中便沒有那麽難受。

    夜色幽幽,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了……一道黑影閃入屋內,正是落竹山弟子楊震,他正一步一步的走近淩落。

    楊震倒是覺得奇怪,如此輕鬆便接近了淩落,周遭竟無高手看護?看來,此番師傅給我的任務沒那麽難嘛!

    掌劍蕭弋說過,淩落隻是秋晨山一名普通弟子,如此而已。

    淩落正在看詞的最後一段,並沒理睬楊震,楊震一把搶過淩落的手中詩集扔出了窗外,書頁在空中嘩嘩翻響,落在草地上。

    淩落無奈笑了笑,暗想,蘊娘為何不告訴自己,刻畫陣紋會惹出這麽大的事端!早知如此,當初是不是該收斂些?

    “你這條狗也懂風月之書?可別糟踐了。”楊震一進屋便嘲諷。

    好像除了豬狗之類,他也是實在找不到什麽詞來罵淩落,畢竟……他們不熟嘛。他又不知道淩落身上有什麽人格缺陷,或者曾經做過什麽不堪的事。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在南陵國的那幾年,見過了屍骨如山,見過了人命比狗賤,淩落早已心念如塵,這種粗淺辱罵,他自然無動於衷。

    他有些吃力地起身,一步一步走到窗邊,躡手躡腳地翻出窗外,將書撿起,又躡手躡腳地翻回了屋內。翻到之前在看的那一頁,繼續看著。

    嘿,這小子倒是能忍,楊震又奪過淩落的書,再次丟了出去:“還去撿啊!”

    淩落看著他:“老弟,看本書而已!”

    “老弟?你小子起碼小我二十歲,叫我叔父都綽綽有餘了,竟敢叫我老弟?”楊震很是生氣,想不到這小子一開口就出言不遜。

    淩落看著楊震,平靜地喚了一聲:“侄兒子。”

    這三字楊震聽得清清楚楚,直白直接,赤裸裸地羞辱!奇恥大辱,他簡直要氣炸了,憤怒地緊緊捏拳。但他不能先動手,師傅交代過,隻要不先動手,才可保他無恙。

    淩落看穿了他的心思,無奈笑了笑:

    “你不就是想激我動手,以此達到你的目的。其實啊,不用那麽麻煩的。大家都是仙門弟子,至於你深夜到我房間的目的,你不好意思說出來,我也會關照你的。”

    淩落抬手一拳,很是綿綿無力地打向楊震。

    楊震心中一喜,這小子太年輕,果然沉不住氣了!他根本就沒有回避,他知道淩落這一拳與凡人無異,而他,暗蘊靈氣的一拳狠狠擊向淩落。

    淩落的拳頭突然轉為一握,抓向楊震的左臂,藍色弧光閃滅,楊震慘叫一聲。

    “啊!”

    僅僅半息,整個手臂被弧光之刃卸了下來,掉落在地。弧光之刃破盡凡體,豈是楊震所知!

    楊震慘叫著,雙眼泛紅,他咬緊牙關凶惡狠狠地看著淩落,淩落朝他笑了笑,楊震頓時不敢靠近,他蹲身去揀自己的斷臂,卻見淩落一腳踏在斷臂上,這一腳將他的左臂踏的稀爛。

    又是一腳……

    數腳過後,斷臂被踏成了肉渣。

    “再不滾,我就把你的頭卸下來。”淩落的語氣極為和善,說著又閃動指尖的藍色弧刃。

    楊震滿頭大汗,青筋暴露,他咬著牙怨氣衝天的逃出了淩落房間。

    看著地上的血跡和肉渣,淩落冷聲道:“用一條手臂作鋪墊,還真下血本!嗬,老子要你們血本無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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