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雲師戰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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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落於內堂的天陣中消失,身處的大殿不見了,四周變成了扭曲的黑色空間,他進入了一條虛空棧道。

    原本安靜的空間,被一股突如其來的強大力量撕裂,驀地變得暴躁起來,企圖撕裂進入其中的淩落。

    淩落立在臨時撕開的虛空棧道中,一道淡藍色的陣紋拱衛著他,雖然極強的擠壓力令他不適,麵色隱隱透著青白,但如果沒有這道陣法啟動產生的陣紋,他早就被空間力量撕得粉碎。

    同樣身為山海師的淩落,也不得不對萬年前這位布下天陣的山海師歎服。

    安全穿過虛空棧道,淩落從黑色空間內徐徐而出,落在一座島上的對應陣紋中,低咳幾聲,抬頭就看到了兩張熟悉的臉——蕭質和李俊……

    此處距離秋晨山不過百裏,天陣傳出的對應陣紋在這座島上,蕭正清就在此處擺了一道殺招,等著淩落。

    天陣屬於仙門禁製,由掌劍蕭弋和大師尊蕭正清掌控,從蕭正清主動去弟子居室為淩落療傷的那一刻起,他就定下了謀劃。

    再到說服淩落為仙門效力,晉位師尊給淩落無上榮光。

    蕭正清讓淩落去修補天陣,淩落身為山海師,必然會發現天陣的秘密,也一定想盡辦法利用天陣逃出去。

    掌劍的介入著實讓蕭正清意外,但那並不影響他的複仇行動。

    蕭正清早已安排好蕭質和李俊,在這個孤島的傳送口堵截,一旦淩落出現,立刻以仙門法則懲治。

    這一切,隻為了一個目的,把淩落捧上天,是為了再把他踩進地獄,是為了讓他慘得不能再慘。

    蕭質一擊虎殺拳揮向淩落,淩落閃出弧刃去抓蕭質的拳,蕭質早有準備,冷笑一聲,勁拳一轉砸在淩落肩膀上。

    “哢嚓!”淩落肩膀的骨骼斷裂,左臂垂掛著,手指勉強動了動。

    蕭質早就做好了戰前分析,他絕不會犯高陵青玨犯下的錯誤。這一次,蕭質不會給淩落任何機會刻畫陣紋。

    李俊提劍刺進淩落大腿,轉動劍鋒……

    “啊!”淩落痛呼著。

    “你答應為仙門做三件事,仙門信任你,給足你麵子,對你禮遇有加。你呢?不知恩圖報,反而違背承諾再次私逃,你知罪否?”

    淩落不作回答,剜了蕭質一眼。

    “哦,忘了,現在該叫你淩師尊才對。”

    蕭質說著奪過李俊的劍,將劍鋒又刺入一分,轉了整整一圈:“淩師尊,淺兒還能護得了你麽?我蕭質是一定要娶淺兒為妻的人,你隻不過是這當中必須要掃除的垃圾。”

    自從狗尾草來到秋晨山,他青梅竹馬的淺兒疏離了……

    在月照林內,神念沉海被破壞……

    在柴屋,鵬弟被一把火活活燒死……

    “所有的一切,都是因為你這根狗尾草。”

    這一刻,所有壓在蕭質胸口的憤怒,全都都得以傾瀉。

    “呃啊……”

    鮮劍鋒從淩落的大腿透了過去,血液順著大腿流下,他無力反抗。

    蕭質這才將劍從淩落腿上拔了出來,看著淩落痛苦的樣子,他嘴裏冷冷發笑:

    “如果高陵青玨一開始就對你下殺手,也不會落得自己喪了命,那家夥死的夠冤枉。私逃仙門,罪無可恕,李俊,打斷他的腿,刺瞎他的眼睛。”

    鮮血流入腳下的陣紋,陣紋中的圖騰被染成了血色,正在發生變化……

    一頭惡獸的軀體漸漸顯現,它手持戰戟,站了起來,巨大無比,高拔如山……

    陣紋瘋狂抽吸著淩落的血,惡獸的軀體越來越清晰。

    “這什麽鬼東西?”李俊一驚,仰望著惡獸。

    蕭質不明情況,但他立刻感到了事情的不妙:“快阻止他。”

    “以我血肉為祭,食我血肉,為我殺伐!”淩落不斷低吟著……

    天陣中,沉睡萬年的惡獸黑魂猛然崛起了,它的軀體堪比一座山嶽,遮天穹蔽星月。它的身軀太大了,這座小島不夠它立足,半截身軀浸在大海裏,泣血的戰戟橫在夜空,森然恐怖。

    百裏之外的秋晨山主峰,無數修士正急匆匆地朝小島趕。

    望著雲師戰羆的巍峨身軀,慕容慊怔怔的說道:“那是……遠古傳說中……雲師戰羆的黑魂!”

    麵對這一幕,蕭質和李俊心神跌進了冰窟,他們想逃,可他們的雙腿被雲師戰羆散發的恐怖氣息禁錮,杵在原地無法動彈。

    這是上古天陣的強絕,更是山海師真正的威能。

    雲師戰羆,遠古被馴化的五戰獸之一。

    在那個比上古更久遠的過去,有一支戰無不勝的軍隊,橫掃山河誅異伐罪,名曰雲師。

    雲師發於北方,自北方而下,擊敗了所有與之遭遇的敵人。而當時天下最強大的軍隊——兵主,自南方而上……

    雲師與兵主各自開疆拓土,消滅了無數強大的軍隊,掃除了無數強大的邦國,分別征服北天下和南天下,兩支軍隊終於在涿鹿交戰。

    前所未遇的強敵出現,前所未有的的失敗降臨於雲師。

    初戰,兩軍相接兵主的強大便展露無餘,雲師軍陣頓時被兵主衝破,一潰千裏。此後,雲師血戰數年,九戰九敗,陷入絕境。

    就在全軍將士絕望之時,雲師最高統帥馴化了五頭遠古巨獸,加入到戰場。五頭戰獸奔騰之處大地顫動,它們直撞兵主的軍陣。

    五戰獸的凶猛衝擊下,兵主的軍陣第一次被擊潰,趁勢,雲師將士全軍出動,雙方苦戰十日,最終,雲師擊敗了強大的兵主。

    雲師一統天下,雲師五戰獸的威名轟動三界。

    數萬年過去了,雲師五戰獸早就湮滅在曆史長河中,但它們的黑魂被山海師保存了下來,禁錮在陣紋中。

    山海師留下的戰獸衝殺陣已經十分薄弱。當初的戰熊圖、貔貅圖、戰貙圖、戰虎圖皆已不見,隻剩下戰羆具備完整的圖形。

    淩落借助這位山海師陣紋,驅使著雲師戰羆的黑魂。

    雲師戰羆俯視著蕭質和李俊,就像人類俯視餐盤裏的食物,它目光如血帶著淩落的恨意。

    “吼……”

    雲師戰羆發出一陣巨大的長嘯,長嘯衝擊著蕭質李俊,響徹天際。

    “噗!”

    蕭質真切地聽到了自己的膽在體內破裂,膽汁濺滿了他的內髒。

    他的膽,是被雲師戰羆的長嘯生生震破的。

    一旁的李俊七竅流血,樣子慘不忍睹,體內肝膽皆裂,五髒翻滾,腸子斷了數截。李俊修為遠不如蕭質,直接被雲師戰羆的威勢震死,生命氣息消失。

    這聲長嘯,讓正在趕來眾弟子被長嘯震得暈眩,衝擊著他們的神念,許多修為低的,像餃子一樣紛紛掉入海裏。就連眾師尊也都振聾發聵,不得不在空中停下身法。

    “質兒!”

    蕭正清運出靈氣,凝結成一道青色玉盤擋在身前,抵禦著長嘯迅速前行。

    小島上,淩落拖著血淋淋的傷腿,一步一步走到蕭質麵前,唇畔勾起一抹笑,低頭貼在蕭質耳邊,溫柔而陰狠的道:

    “看清楚老子的輪廓了麽?”

    淩落舉起右手,四道微陣紋在指尖閃動,連成了弧刃。他的臉與蕭質貼的極近,冷漠而陰柔的五官,清朗而幹淨的輪廓,此時在蕭質眼裏可怖之極!

    蕭質被嚇得不知所措,用力張著大嘴,身體無意識的顫抖起來。

    蕭質的內髒亂作一團,已經喪失了行動能力,隻能眼睜睜地看著,淩落手中的弧刃一點一點地切向他的脖子……

    “呃啊……”蕭質用盡最後的氣力大喝:“我姓蕭!”

    淩落眉頭一皺,有些詫異:“姓蕭了不起啊?”

    “我乃上古仙胄,你殺了我吧,我們淮陽蕭氏豈有懼死之輩!”

    淩落略顯疑惑,頓了頓,弧刃劃向蕭質的脖子。

    蕭質就這樣睜著眼睛看著淩落,連眨都不眨一下,藍色的弧光之刃劃開了他的脖子。

    藍弧淡去,蕭質的脖子上留下一道血口,很快便斷了氣息。

    蕭質最後的短短幾句話,讓淩落觸動。在塵世,盡是勾心鬥角口蜜腹劍之輩,為了榮華富貴而改名換姓、認賊作父的事,多得不勝枚舉,從不見有誰,把自己的姓氏看得很重。

    而在世外隱修界,玄奇修士宗門不同姓氏各異,但他們,都把自己的姓氏看得比性命更重。無論是祖廟訓教,還是家風渲染,都把這一信念深深地刻進修士的骨子裏。

    每一個人都有一個名稱,這個名稱的第一個字——姓,是每一個人必須拚盡性命去守護的榮耀。

    死亡來臨的前一刻,蕭質選擇了勇敢的麵對,選擇了不屈服的麵對,以此書證了淮陽蕭氏的血性,維護了氏族的榮耀。

    “上古仙胄?淮陽蕭氏?”

    淮陽?淩落心中思索著,他想起了塵世的大夏國,確有一淮陽小城。它們之間又有何關係?難道,秋晨山蕭氏一脈出自塵世?

    眼下,沒有時間讓淩落多想,更強的敵人正在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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