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下弦之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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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猾拖著頭顱繼續行走,淩落牽著繞夢跟隨而去。

    這兩個人類,為什麽緊跟著它不放?

    狡詐的猾當然明白,這兩個人想跟著它一起逃出溝壑,所以不會對它造成威脅。

    今日,猾被卑賤的人類嘲弄利用,讓它倍感羞恥,但眼下這幅模樣,也隻得咽了這口怨氣。

    猾一點一點後退著挪動,垂落在泥沙上的顱腦流了一路的血,這精怪並不走直線,而是繞來繞去,專挑岩石之間的縫隙走,十分隱蔽。

    一路下來,竟然避開了溝壑中的種種海獸,完全沒有遇到凶險,看來,它不隻一次來到溝壑獵食。

    離開了這片滿是戰船的水域,經過一塊巨大的岩石時,兩隻伏首彘擋住了猾的去路。

    之前在猾的追捕下伏首彘各自逃命,但並未遠去,而是一直保持著距離,感知同伴和猾的動向。

    它們發現,那頭伏首彘的殺意消失後,猾的殺意變弱了,但不敢確定發生了什麽,就一直遠遠跟著。

    此刻,兩頭伏首彘擋在猾身前,說明它們已經摸清了情況。猾進入溝壑殺死了它們的同伴,現在身受重創,它們不會放猾離去。

    猾再次睜開一直眼睛,死死地盯著淩落,淩落明白它的意思,無奈地笑了笑,自己算是和這精怪綁在同一條繩上了。

    他拽著繞夢走向前,右手一攬,將繞夢和猾護在身後。

    兩頭伏首彘四肢彈地,猛然撲了上來,鋒利的前爪拍向淩落。

    淩落揮動下弦之刃迅速畫出遮雲盾,遮雲盾上藍色的水紋搖曳,兩頭伏首彘重重地撞了上去,陣盾頓時碎裂,卻止住了伏首彘的攻勢。

    淩落眉頭一皺,遮雲盾與拱海大陣師同一道陣法,但在自己手上總是被擊碎,終究是自己不能深諳陣紋,沒能發揮出山海師的真正威勢。

    兩頭伏首彘撞在遮雲盾上,也不好受,暈頭轉向的,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它們不敢冒然行動,一步一步地邁向淩落,很是小心。

    淩落將下弦之刃橫在身前,這是他唯一的依仗,淩落沒有修為,不知該如何擊退這兩頭海獸,隻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猾心想完了,這小子不靠譜,動不動就將手中的劍向身前一橫,一看就是不懂劍道的人類。

    人類當中,真正的用劍高手,是不會隨意出劍的,他們按劍在鞘,泰然自若,一旦發現對手破綻,定然一擊斃敵。

    這兩頭伏首彘渾身破綻,若不是吃了暗算,實力大減,猾雙爪一揮就能將它們撕碎。

    但是……這小子手中的劍很不尋常,劍身內烈烈殺意脫之欲出,仿佛無數根銀針刺激著猾的元覺。

    算了,靠這小子不妥當,不如趁他們糾纏的功夫先走為上,猾托著垂掛在地的頭顱,撅著屁股,一點一點退向岩石後麵,溜吧!

    淩落轉過頭對著猾的方位,雖然看不見猾,但淩落知道猾的原覺強大,可以看見自己。

    淩落的眼神在告訴它:你若敢溜,我就不管了,這兩頭豬一樣的怪物可是衝著你來的。

    狡詐的猾很快就想到這一層意思,止住了身軀,既然被發現了,隻得放棄偷跑的念頭,回到淩落身後,想著自己一身修為,今日交在一個低賤的人類手裏,真是憋屈。

    見這精怪老實了,淩落滿意地點了點頭。

    自遠古以來,猾這種生物就開始琢磨人類的行為,對人類的表情分析的十分透徹。

    這小子洋洋得意的神情分明是在說:乖啊,看哥哥的。

    它瞥了一眼淩落,再次閉上眼睛趴在泥沙上。

    伏首彘已經逼近,再次撲了上來。

    淩落胡亂一劍砍去,隻見下弦之刃變得雪亮,綻放出一片月光,劍身中困住的殺意衝了出來,瘋狂撕扯著海水,無形的殺意化作一道黑色火焰,仿佛一條巨龍衝了出去,瞬間將兩頭伏首彘席卷,撕裂成粉碎。

    黑焰巨龍回到了劍身內,似乎是殺意得到宣泄了,漸漸平息下來,這一切都在一息之內。

    淩落被驚住了,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麽,眼前的兩頭伏首彘已然不見,無數的碎肉和鮮血漂浮在海水中。淩落定了定神,方才的景象完全出乎所料。

    猾暗自慶幸,沒有對這個人類下手,是正確的。他那把劍殺意濃烈,詭異之極,不過瞬息之間,便將兩頭伏首彘碎屍萬段,絲毫不遜於仙門的傳承之劍。

    更不可思議是,劍內的殺意已經臻化出獨立的意識,不必劍的主人斬劈,就能自發的襲擊目標,待此劍的意識完全獨立,將是一把徹底的邪劍。

    此時的下弦之刃熒光雪亮,看不真切,就像一截月光握在淩落手中。

    障礙掃清了,猾從泥沙上立了起來,它的頭顱依然垂落著,就這麽後退著繼續前行。

    走著走著,淩落感覺到周圍海水發生了變化,漸漸從冰冷變得溫熱。又走了不遠,他們來到一處海底火山口。

    紅色的岩漿在火山口中緩緩流動著,淩落明白了,這精怪定是待到火山噴發時,乘著岩漿上衝的力量逃出溝壑。

    可是,它能夠從這裏逃出去,那淩落和繞夢呢?他們該怎麽辦?落入滾燙的岩漿隻怕立刻燒成灰燼。

    望著腳下的岩漿,淩落犯難了……

    淩落心念一動,在繞夢手心寫道:你待在這千萬別走動。又將下弦刃交與繞夢手中握著,也不管繞夢心中疑問,轉身便瘋狂地奔去。

    兩人陷入溝壑已經數日,數日來一直手牽著手,從未分開過。

    就在淩落將手鬆開的那一瞬,繞夢心中一空……發生什麽事了?他可是要去哪?

    什麽也看不見,什麽也聽不見,讓繞夢不知所措。但是她不敢動,她得聽淩落的,待在這兒,千萬不可以走動。

    時間一息一息流逝,繞夢伸手向四周摸了摸,什麽也沒有。繞夢從未有過地害怕起來,身體開始瑟瑟發抖。

    他去做什麽了?何時回來?

    一刻鍾過去了,這一刻鍾對於繞夢來說,卻比一年還要漫長。

    繞夢愈來愈害怕,終於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了出來,混在海水裏。雙手緊緊地握著下弦之刃,似乎隻有這把劍能讓她稍稍安心。

    幾裏之外,一口倒扣著的青銅巨鼎,在泥沙上不快不慢的移動著,藏於鼎內的淩落,雙手舉著巨鼎,一步一步吃力前行著。

    在海水浮力中,這口巨鼎並不沉重,鼎身完全將淩落籠罩起來,且能庇護他一段路程吧!

    下弦之刃的殺意應該能震懾住一些海獸,盡管如此,淩落也不敢讓繞夢一個人待著,哪怕多待一分鍾。

    相隔數裏,淩落的元覺始終鎖定著猾身上的殺意,朝著那殺意方向前行。隻要猾的殺意在,他就能順利返回火山口。

    突然!青銅巨鼎一陣猛烈的震動,鼎身撞在淩落頭上,讓他差點昏了過去。

    接著又是三次劇烈的撞擊,淩落呆在鼎內不敢動,外邊的是溝壑生物巨地牛,正用它的牛頭撞擊著青銅巨鼎。

    接連十幾次的撞擊,讓銅鼎在泥沙上磨出一道淺溝,巨地牛繞著這堅硬之物轉了一圈,吸了吸牛鼻子離去了。

    溝壑生物走遠,淩落再次撐起精神,雙手舉起銅鼎,向著猾的位置繼續前行。

    不好!猾的殺意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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