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奕謹點點頭轉身離去，剛好遇上皮仲千進來。

    “九爺，我聽大公子說紅線昨晚險些被劫。”皮仲千道。

    “可不是嗎，好在奕謹防範周密，仲千，咱們耳報神不靈通了。”言九爺眉頭緊鎖。

    皮仲千道：“九爺，我剛才看到那些信了，如今江湖中的劍術大家，隻有咱們飲血劍了，隻怕是山雨欲來。”

    言九爺道：“說到劍術名家，還有一個，你們或許都忘了。”

    皮仲千想了想道：“九爺說的是蜀山劍盟。”

    言九爺點點頭：“蜀山劍盟最是仙風道骨，他們潛心練劍，不問世事，尤其是他們的尊主長天劍，其劍法之飄渺瀟灑，素有劍尊之稱，我看江湖中莫人能及，隻不過他們不惹凡塵事，極少在江湖中走動，江湖人士對他們的劍法不太了解罷了，依我看若說劍法之高明，飲血劍，浴火劍都在他們之下。”

    皮仲千道：“九爺與他們打過交道，自然知道，依我看，或許正是因為他們不問世事，離香居才沒有動他們吧。”

    兩人說話間已是晚飯時分，皮仲千原本打算回去，言九爺留下他一同用晚飯，他沒有將言若歡要回來的消息告訴任何人，但想到今晚或許會有一番惡鬥，萬一言若歡真的回來要確保她的安全，便刻意留下皮仲千閑話等候戌時。

    此時已入冬，天剛黑，大街上已經沒有了人，寒風瑟瑟，言九爺到鏢局大門口站了一會兒，他多年行走江湖，今晚卻莫名的心浮氣躁。不知過了多久，言九爺問了問旁邊的門童，戌時已過！

    “皮兄弟，夜深了，你回去休息吧。”言九爺道。

    “總鏢頭，今日是有什麽事嗎？我見你心緒不寧。”皮仲千道。

    “是啊，我真是老了，竟不如年輕時候沉穩。”歎了口氣道：“我隻是擔心歡兒的安危，你先回去吧。”

    皮仲千點點頭安慰了他幾句轉身離去。

    言九爺心想：“難道梅鏡仙傳的真是假消息？”這樣想著，便決定去找言奕謹商議，路過鏢局的比武場，卻見場中有一個黑影，此時新月如鉤，寒夜中的神龍鏢局竟這般寂靜，那黑影有些佝僂著身子，走到比武場邊的兵器架旁邊仔細打量著。

    “想來飲血劍是不會放在這裏的了。”那黑影歎道，聲音很輕卻極清晰的傳到言九爺的耳朵裏。

    “閣下想看飲血劍嗎？”言九爺一邊說一邊走進比武場。

    “多年未見飲血劍的風采，也不知言九爺是否寶刀未老。”那黑影轉過身來，言九爺見此人身著夜行衣，蒙著臉，蒼白的頭發挽著髻，這老嫗正是夜襲言若歡的人。

    “不知閣下用什麽兵器，且請選一樣，我老了，武功有些荒疏，且飲血劍殺氣太重，比武切磋還是點到為止的好。”言九爺不知對方底細，更不知已潛進鏢局多少人，想先探探對方的底。

    哪知老嫗卻說道：“我建議言總鏢頭還是拿出飲血劍來，因為在下今日來並不是比武切磋的，受人之托，想借飲血劍把玩數日。望九爺應允才好。”

    “我用劍之人，長劍不離身，更何況飲血劍是神龍鏢局的定海神針，隻怕閣下的要求不能答應了，不知閣下受何人所托，若真想觀摩劍法，何不請他出來，我立刻著人設宴款待，同是習武之人，彼此切磋印證，無傷大雅。”言九爺道。

    “言總鏢頭，還是不要驚動府上了吧，我來借劍本是小事，見神龍鏢局人多嘴雜，便讓他們都睡下了，請九爺賜劍吧。”對方說完咳嗽了兩聲，依舊佝僂著身子，卻已是蓄勢待發。

    言九爺心中大驚，此人悄無聲息進入鏢局如入無人之地，且鏢局素日裏戒備森嚴，且不說四大鏢頭獨步武林，就是鏢局內的大鏢師也是數一數二的好手，怎會全都著了他的道。此時也不見奕謹和林宛心，不知他二人和兩個年幼的孫兒怎樣了。但此是已不容他再瞻前顧後，強敵壓境，唯有強勢迎敵，不能有絲毫怯弱。言九爺不再與老嫗廢話，手中飲血劍長嘯出鞘，他知道自己內傷未愈，但即便如此能在飲血十三劍下走過三招的人，江湖中也是屈指可數，今日就算自己不拚內力，全仰仗著手中飲血寶劍也能取勝，這點信心還是有的。一招“血影成雙”率先出手，言九爺不知對方身份，隻憑著爐火純青的劍術與對方周旋，那老嫗輕身功夫異常了得，且對言九爺的飲血劍也十分忌憚，並不正麵交手，隻一味騰挪閃避，偶有掌法回擊，但並不勉強，言九爺飲血劍施展十餘招，竟不能近對方的身。

    “閣下可知，要拿走飲血劍，隻靠一味避讓是不行的吧。”言九爺不明對方用意。

    那老嫗道：“飲血十三劍精妙無比，在下不敢小覷，隻是沒想到，言總鏢頭的功力倒是大不如前了。”說話間，兵刃已亮出來，竟是一把閃著寒芒的短劍，雖說一寸長一寸強，但兵器一路全看主人對兵器的駕馭程度，這老嫗的短劍在手中似有弱無，時而隱於袖中，時而如bǐ shǒu般斜刺出來，端的是變幻莫測。言九爺與她交手數招後，那老嫗縱身一躍，淩空一掌，強勁的內力攜著絲絲寒風壓製過來，那老嫗手中短劍竟化作縷縷劍影鋪天蓋地般籠罩下來，言九爺知道，對方內力如此強勁，而自己內傷未愈，如果久戰，必敗，隻能用十成內力，速戰速決。心中已打定主意，言九爺一招“長劍飲血”化解對方的劍招，暗運內力，丹田之氣貫注劍身，飲血劍法攻擊性極強一招“無邊落木”施展開來，然而就在此時，言九爺巨闕穴一陣巨痛，瞬間倒地，五內俱焚，狂噴一口鮮血，心中大驚：怎麽會這樣，就算內傷未愈，也不會如此。此刻容不得他多想，那老嫗的掌風和短劍配合得天衣無縫，瞬間寒芒已閃到眼前，言九爺本能的提了一口真氣驚險閃避，但巨闕穴更是絞痛，眼神渙散，別說看清對方的招式，連老嫗的身影都變得模糊。此時，言九爺這才明白，自己已經中毒，這老嫗適才一直閃避不正麵交手，旨在逼我動用內力後，毒性擴散不戰而敗。眼看那老嫗短劍又逼近，言九爺隻覺真氣渙散，神誌不清，連手中的飲血劍都無力拿起，再無力抵抗，心想若是言若歡在，隻怕片刻便能解毒，自己是何時著的道，真是讓人死不瞑目。

    眼看短劍近到眼前，一把長槍擋住了劍鋒，寒鐵槍頭與短劍碰撞發出耀眼的火光，正是言奕謹持槍趕來。言奕謹眼看戌時已過，並沒有見言若歡回來，想找父親商議，卻發現府中異常的寂靜，細看自己院中的隨從，竟昏睡不醒，心下大驚，好在林宛心無事，兩人匆匆趕來，救了言九爺一命，林宛心扶起言九爺，“爹，你怎麽樣，是內傷發作嗎？”

    “鏢局有內鬼，否則不可能有人做得到，兩個孩子沒事吧？”言九爺現下雖目不能視，真氣渙散，但心智清明。

    “爹爹，我和奕謹都沒事，孩子和二弟在一起，我先扶你回去休息吧。”林宛心道。

    “不必了，今晚神龍鏢局有大劫，你要護好兩個孩子，我目不能視，你且看看奕謹與那老嫗相較如何？”言九爺知道言奕謹雖沒有中毒，但內力尚未恢複到從前，不知與那老嫗相較會怎樣。

    “奕謹槍法霸氣，那老嫗短劍詭譎難辨，此時不相上下。”林宛心也替夫君擔心，言若歡臨走時還說言奕謹的功力隻恢複了五成，尚需一年才能恢複到從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