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2章 肥水不流外人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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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彥堂擔心月月房裏冷,就給香菜拿了一件外套過去。

    進屋見香菜的臉色紅得有些不正常,他不禁蹙起眉頭,伸手探向她的額頭。觸及她額頭的溫度,藤彥堂的眉頭蹙得更緊了。

    “怎麽又燒起來了。”

    昨兒香菜從外頭回來就發了一天的低燒,為了不影響胎兒的發育,她堅持不吃藥,焐了一晚上才好。

    香菜撥開他的手,說:“我沒事。”

    藤彥堂麵色不悅,“逞什麽強。”

    “我沒有……”香菜這話說的有點虛。

    其實她早就察覺自己體溫有異常,隻是這麽多客人在場,她主要是不想掃了大家的興,才一直強撐著不適的身體和大家說笑。

    何韶晴眼神關切,“之前就聽二爺在電話裏頭說你這兩天身子不舒服,不行你就趕緊休息去吧。”

    “趕緊去休息吧,你不為自己著想,也得為孩子想想,你把病傳染給孩子怎麽辦?孩子的身子骨可不比大人,一旦得了病,可不是那麽快就能好的。”江映雪這番話中帶著幾分責備的意思,但她的出發點是好的。

    族奶奶也道:“你別覺得你不在就是怠慢了我們,在座的沒有誰是外人,病了就趕緊去休息,別忘了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呢。”

    榮柯抱著小月月,學著小孩子的口氣,對香菜道:“師父,你要跟月月一樣聽話哦。”

    望著一張張真誠且關切的臉龐,香菜心裏一暖,笑著點頭了一下頭,說:“那好。”她轉而看向月月,“月月,媽媽要去休息了——”

    見她起身要走,月月不舍的拽著她的衣角。

    “嘛、嘛!”

    “你在這裏代替媽媽陪大家說話好不好?代替媽媽——”

    何韶晴拍拍手,將月月的注意力引來,“月月,到何媽媽這裏來,讓你媽媽去好好休息,到吃飯的時候,咱們再叫她——”

    月月不依。

    藤彥堂慫恿她,“月月,去,把你的玩具拿給哥哥們玩。”

    他成功的將月月的注意力從香菜身上轉移開。小月月似乎對阿升和犇犇這兩位小哥哥很有興趣的樣子。

    待月月的手一鬆開,香菜扶著藤彥堂的手臂站起來,為了不引起月月的注意,輕聲對藤彥堂說:“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能照顧好自己。你看著月月,別讓她哭鬧。”

    “那行,你回房吧。不想吃藥,就把被子蓋好——”

    藤彥堂將香菜送至門外,用門扉隔絕大家的視線,低頭在她的臉頰親吻了一下。

    小月月把玩具分給兩位小哥哥,轉身一看媽媽不在原來的地方,四下都瞧不到媽媽的身影。

    “嘛、嘛——”她著急的呼喚著媽媽,一雙純淨的眼睛中湧現出了淚光。

    她吭哧吭哧了幾聲,明顯是要哭的樣子。

    藤彥堂將她抱起,無奈道:“又哭!媽媽又不是不要你了。你知不知道爸爸媽媽最討厭你什麽,就討厭你任性哭鬧,還愛尿床!”

    “嗚嗚~嘛嘛!”

    “不聽話是吧!”藤彥堂威脅她,“不聽話,我就把你丟給奶娘!”

    月月抿著嘴,強忍著哭聲,淚眼汪汪的模樣實在叫人心疼。

    藤彥堂心軟了幾分,輕聲輕語的跟她講道理,“媽媽身體不舒服,你不要去吵媽媽,等媽媽身體好了,帶你去後院看小蟲子好不好?”

    月月一手摸著眼淚,另一手的食指做著小蟲子爬的動作,“咕喲咕喲咕喲~”

    “你跟族奶奶他們學一個,小鳥是怎麽飛的。”藤彥堂將她轉向族奶奶他們。

    月月也不顧著擦眼淚了,兩條小胳膊在身體兩邊展開,並上下撲棱著,“呋呋呋呋~”

    “我們家小月月怎麽這麽聰明啊,什麽都知道!”

    得到爸爸的誇獎,小月月破涕為笑,又做著飛翔的動作,呋呋呋呋起來。

    何韶晴再次羨慕道:“二爺,你跟香菜也太會教小孩了!我們家犇犇比月月大幾個月,到現在還不會叫爸爸媽媽呢。”

    藤彥堂也不知該感到欣慰還是無奈,“香菜一回家,就狂跟月月說話,玩的時候說,吃飯的時候也說——我是沒香菜有耐心。”

    說著,他不禁看了一眼阿升。

    年前,因為阿升的關係,族奶奶將榮鞅和江映雪請回了榮家。如今阿升生活在榮家,榮家家風森嚴,走路吃飯都要講規矩。和榮家相比,藤家的環境就輕鬆多了。阿升生活在那樣的家庭環境下,自是不如月月好動、愛做聲。

    藤彥堂看著阿升,神情恍惚了一下,隨即抬眼衝族奶奶和江映雪笑了笑,“阿升越來越像我大哥了。”

    眼前這個男人畢竟是阿升的生父,江映雪就想多講一些跟阿升有關的事給藤彥堂聽,“阿升跟月月不一樣,月月不認生,平時在家裏麵,阿升就願意跟我和阿鞅,還有阿柯親近……哦,對了,阿升好像有恐高症,別的小孩子被拋高高的時候都會笑哈哈的,阿升不行,一被拋高,他就哭……”

    這時,族奶奶責備道:“還不是因為你不當心,把阿升一個人放床上睡覺,結果孩子從那麽高的床上掉下來,給摔怕了!腦袋上還磕了個那麽大的包!我去的時候趕巧碰上,我說不行,就讓他們搬家裏住,家裏的下人還能幫忙照看孩子——”

    被族奶奶戳破,江映雪迅速低下頭,不敢看藤彥堂的眼睛,心裏也是懊悔自責不已。

    藤彥堂笑著對族奶奶說:“一家人,就該住一起。”

    何韶晴目光閃動,眼裏的笑意意味深長,“二爺這話說得極是,但是怎麽不見蘇老爺子搬過呀?”

    藤彥堂一臉別扭,“我跟他才不是一家人呢!”

    很快,大人的話題就不在小孩子身上了。

    小月月和阿升、犇犇坐一圈搗騰玩具,也不知怎地,月月和阿升就因為一個積木打起來了。

    月月不如阿升的力氣大,搶玩具沒搶過阿升,她一怒之下,把阿升推倒,自己也因為控製不住身體的重心,趴在了阿升身上。

    阿升小臉一皺,大哭起來。

    “月月!”藤彥堂嗬斥了一聲,一手拎著月月的後襟,將她整個人從阿升身上提了起來。

    阿升也被江映雪抱到懷裏安哄。

    見爸爸苛責的神情,月月“啊啊”了兩聲,像是在為自己辯解。

    “你把哥哥欺負哭了,你還有理了!”藤彥堂不輕不重的往她屁股上拍了一下。

    江映雪忙道:“不礙事不礙事!不怪月月——”

    “小孩子嘛,哪有不這樣的。”何韶晴這話專門說給臉色難看的族奶奶聽的。族奶奶護犢情深,怕因此會對月月心生嫌隙。她又說,“沒人跟我們家犇犇搶,月月和阿升要是跟我們家犇犇搶玩具,我們家犇犇能一手推倒一個!”

    她的安慰對大人管用,小孩子哪裏聽得懂。阿升哭聲止不住,月月因為被爸爸打覺得委屈了,也是哭個不停。馬犇望望這個,看看那個,有種左右為難的感覺。

    這時樓下熱鬧起來,榮鞅和馬峰似乎是來了。

    藤彥堂安撫不住月月,隻好抱著她去樓下接人。

    到了樓下,月月的哭聲依舊十分響亮。

    老太太心疼壞了,“這又是咋啦,前個兒把嗓子哭啞了,才好一點兒,怎麽又哭成這樣啦?”

    “她不聽話,我打她了。”藤彥堂如實說。

    老太太登時就不願意了,衝上前去,當著月月的麵打了藤彥堂兩下。

    見太奶奶幫自己報了仇,月月哭聲弱了下來。

    “月月,到太奶這裏來,不理他這個壞家夥。”

    月月趴在爸爸懷裏,不願讓太奶奶抱。

    老太太一時哭笑不得,“爸爸都打疼你了,你還讓他抱啊!”

    果然,打得再疼,動手的那到底也是自己的親爹。

    兩位大大現身,一人給月月發了一個紅包。

    月月可開心了,“打打、打打”得叫個不停。

    她把自己折騰累了,就縮在爸爸懷裏睡著了。

    藤彥堂將月月交給奶娘抱走,和榮鞅、馬峰坐一塊兒說起商會裏的事情。

    眼下經濟形勢不好,商會的經營狀況不如往年的好,商會裏的一些成員嫌拿到的年終分利少,有了怨言,甚至有幾個人直言表示要脫離榮記商會。有些人就是這樣,隻能同甘,卻不能共患難。

    對於那些揚言說要脫離榮記的人,榮記三佬也不做強留,能打發的全都打發了。因此,榮記名下各個行當裏被挖走了一批老員工。榮記的元氣多少受到損傷,軍心也為之動搖。為了安撫軍心,榮記三佬可是做了不少工作。

    這不今年過年,榮鞅和馬峰差人到處送禮。不管禮輕禮重,多少都代表著他們的一番心意。別看藤彥堂現在家裏,可日子過得不比他們輕鬆自在。至少送禮的事兒不用榮鞅和馬峰親自來,他卻是親力親為的在照顧老婆孩子。

    馬峰提起一件事,“你昨兒電話裏說的那件事,我已經幫你打聽過了。監守自盜,孫新同保不住他九廠副廠長的位置了,戴司長上頭的人肯定會再派一個人下來頂替他的位置。以前大家可能覺得九廠廠長和副廠長的位置是肥差,出了孫新同那樣的事,才知道那位置不是那麽好坐的。我聽說有一個人毛遂自薦,要去九廠當副廠長——”

    見馬峰故意賣關子,藤彥堂索性配合他一下,問:“誰啊?”

    “具體身份我沒查出來,隻聽說他是哪個委員長的侄子什麽的,總之挺有背景的,叫蔣寒。”

    “蔣寒……”藤彥堂在腦海中搜索著對此人的記憶,“我好像有點印象,他是百悅門的常客。”

    “對了,就是他——”馬峰說,“他好像是國府哪個機構裏麵科室的掛名科長,有名無權的那種。他大概是仗著家裏的關係,一天到晚遊手好閑,不幹實事。”

    這樣的人毛遂自薦到九廠當副廠長,不覺得奇怪嗎?

    反正藤彥堂是覺得這裏頭有蹊蹺,具體哪裏不對勁,他自個兒也說不上來。

    藤彥堂不由得說出了心中的疑問,“一個經常遊手好閑、不幹實事的人毛遂自薦到九廠當副廠長?”

    “這也沒什麽奇怪的,”馬峰給他做了一個可能性的解釋,“我聽他朋友圈子裏的人說,那家夥專挑那種看上去有攻陷難度的女人下手,我猜他八成是看上你們家香菜了,哈哈——”

    被榮鞅冷不丁的瞥了一眼,馬峰止住了笑聲,再一看藤彥堂——果然他聽了這樣的事後,臉色變得很不好。

    榮鞅說:“你也不用想太多,九廠的副廠長實際上就是一個監督者。孫新同沒有認清自己工作的本質,栽到了香菜手裏。那姓孫雖說是一個小人物,可那樣的小人物也是有背景的,香菜搞垮了他,上頭自會派一個她不敢搞的人下來鎮壓她。

    要不是有人故意放出風聲,老二也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知道蔣寒的事。他們就是要讓香菜知道蔣寒的身份背景不簡單。”

    藤彥堂仔細一琢磨,覺得確實是這麽個理兒。

    蔣寒究竟是什麽樣的為人,他不清楚。但是他相信香菜就算是被蔣寒糾纏,也會無動於衷。

    藤彥堂想了想,對馬峰說:“勞煩二哥再幫我查查蔣寒這個人,這回不用急,啥時候有結果了,告訴我一聲就行。”

    馬峰覺得他是對每一個靠近香菜的年輕男子都抱有敵意,還笑話了他一句,“彥堂,這麽緊張啊,是不是害怕你們家香菜被拐跑了啊!”

    藤彥堂白了他一眼,“他也要有那本事才行。”隨後又說,“他要是真抱著男女的心思接近香菜,我倒是還省心了,就怕他是有別的目的。”

    馬峰臉色微微一沉,“行吧,那我回去再幫你打探打探。”

    “勞煩二哥了。”

    “我也沒別的要求,你就給我把月月教養出來就行,就當是報答我了。”

    藤彥堂哭笑不得,“我教養月月那是應該的,跟你有什麽關係!”

    馬峰嬉皮笑臉起來,“誒,親家公,你這麽說話,就見外了吧!”

    “誰跟你是親家!”

    “你家月月遲早是要嫁人的,現在送我們馬家當童養媳,我都不嫌棄。”馬峰半開玩笑半認真道,“與其便宜了某個來曆不明的小子,還不如嫁給我家犇犇呢!”

    “將來你家犇犇長大,他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藤彥堂擼起袖管,一副要揍人的架勢。

    就他那結實的臂膀,馬峰看得心驚膽寒,真心替自己家兒子捏了一把汗。(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