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8章 祠堂挨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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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榮家和馬家的家長一來,藤彥堂就跟他們說了榮升險些被綁架的事。

    孩子們似乎是嫌他講得不夠精彩不夠生動,你一句我一句的搶著發言。

    身為大哥,馬犇自是當仁不讓的。

    他揮著一雙胖乎乎的小拳頭,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努力的將自己凶悍的一麵表現出來,“那個壞蛋要把阿升搶走,還欺負月月,我一生氣,上去就揍他拳頭!”

    “我們家犇犇保護了弟弟和妹妹,這麽勇敢啊!媽媽真為你感到驕傲!”何韶晴頗引以為豪。

    “我兒子就是牛!”馬峰大為得意。

    被爸爸誇獎,馬犇高興起來。

    “讓媽媽看看,手手有沒有打痛。”何韶晴捉住馬犇的一對小拳頭,她生怕兒子以後還會這麽莽撞得跟人動手,便借機會教育,“犇犇真厲害,但是以後再遇到這樣的事,一定要叫大人來幫忙好不好。你是小孩子,打不過壞蛋,這次幸好有你藤叔叔在,不然你們仨都要被壞蛋抓走了。”

    馬犇再次揮舞著肉乎乎的拳頭,看向任由月月在懷裏撒嬌的藤彥堂,滿眼仰慕之情,“媽媽,我要變得跟藤叔叔一樣厲害,把壞蛋都打趴下!”

    這樣,他自己一個人就能保護得了妹妹和弟弟們。

    哪一個父親不希望自己是孩子心中孺慕的對象?馬峰一見馬犇對著別人的爸爸露出一臉向往的神色,心裏頓時就不平衡了,擼起了袖管露出肌肉表現自己。

    “那是爸爸不在,爸爸要在的話,一拳就能把壞蛋揍得暈頭轉向!”

    馬犇大笑起來,“哈哈,爸爸又說大話!”

    馬峰顯然不是第一次在兒子麵前誇下海口了。

    盡管他毫不在意兒子拆自己的台,何韶晴還是對馬犇露出嚴厲的神情,輕拍了一下他的屁屁,小聲指責他:“不能這麽跟爸爸說話!”

    她轉念一想,興許可以借此機會讓兒子把這一身肥嘟嘟的肉肉給減下去。

    她附在兒子耳邊說:“不努力不堅持的話,你是不能變得像藤叔叔那樣厲害的。”

    馬犇扭頭,一臉認真,萌萌的問:“那怎樣才能跟藤叔叔一樣厲害呀?”

    “首先呢,從明天開始,你不能賴床,跟爸爸早早起來做運動,還有吃飯的時候也不能挑食,要多吃蔬菜……”

    馬犇認真的聽著,聽著聽著,眉頭就糾結到一起去了。要變成像藤叔叔那樣厲害,竟然要做那麽多他討厭的事情……嗯好吧!那些討厭的事情跟妹妹和弟弟們的安全比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麽!

    見學馬峰出拳的馬犇博得了大家的注意力,榮升也不甘示弱的表現自己。

    他大聲說:“我一看那不是老李,我就覺得不對勁!”

    榮升明擺著就是事後諸葛亮,他大概是忘了,要不是馬犇拽著他,他就要跟那個假冒的司機上車了。

    香菜不禁問:“老李是誰?”

    榮升回道:“就是我們家的司機。”

    香菜恍然,“以後可不能老李老李的叫,小孩子不能這麽沒禮貌,那是你李伯伯。”

    榮升小臉兒上盡是不以為意,撇著嘴說道:“不就是一個司機嗎,我想怎麽叫他就怎麽叫,你管不著!”

    香菜神情一怔,略微偏過頭去,掩飾眼中劃過的受傷。

    “榮升!”榮鞅怒喝一聲,將往江映雪懷裏躲的榮升拽到身邊,厲聲訓斥他,“怎麽跟你嬸兒說話的!誰教你的這麽沒大沒小!道歉——”

    榮升見榮鞅怒容滿麵,不由得愣住。他從來沒見過爸爸對自己發過這麽大的火。他心裏不禁覺得十分委屈,在家裏他不管他對誰這麽沒大沒小的說話,爸爸從來不會像今天這樣施以顏色的管教他。

    見榮鞅動怒,香菜和藤彥堂趕忙安撫。

    “沒事沒事——”

    “大哥,你別在孩子們麵前這麽凶,都把孩子們嚇壞了。”

    盡管有香菜和藤彥堂從中協調,榮鞅仍是餘怒未消,用不容置否的口吻對榮升道:“從明天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家裏,什麽時候學會講禮貌了,我什麽時候允許你出門!”

    藤彥堂還要勸,卻被香菜攔住。

    香菜對他輕輕搖了搖頭。

    藤彥堂立馬意識到,榮鞅生榮升的氣是一方麵,他這麽懲罰榮升也是在保護孩子。

    也不知道是什麽人要綁架容身,這次未遂,不知接下來還會不會有動作。還是讓孩子待在家裏為好。

    至於那假冒的司機,也就是綁匪受何人指使,藤彥堂已經委托燕鬆去查了,相信燕鬆應該很快就會帶回來結果。

    榮升跟爸爸媽媽回家,伏在江映雪懷裏不敢說話,因為一路上他明顯感受到父親周圍的低氣壓,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裏惹惱了他。

    車子一到家門口,榮鞅便將小阿升從江映雪懷裏拽出來,拖下了車後,一路連拖帶拽把他帶到榮家的祠堂。

    到了祠堂,榮鞅將榮升丟到蒲團邊,冷聲命令:“跪下!”

    江映雪追到祠堂來,見榮升縮著小小的身子在冰冷的蒲團上跪著,心口頓時揪疼起來,跑到榮鞅身邊,“阿鞅,你這是做什麽,他還是個孩子!”

    榮鞅皺眉瞥她一眼,“你不要管!”隨即他吩咐傭人,“去把我的馬鞭拿來!”

    江映雪臉色一白,雙手不由得緊扣住榮鞅的手臂,用微微顫抖的聲音再次提醒他,“阿鞅,阿升還隻是個孩子!”

    榮鞅掙開她,大步走到榮升身邊,頎長的身形如一座巍峨的高山,僅僅是一道影子便壓得榮升險些喘不過來氣。

    榮升滿眼含淚,卻不敢大聲哭出來。

    “榮升,我問你,你今年多大了!?”

    榮升張嘴抽泣幾聲,哽咽著回答:“六歲半……”

    “現在哪個六歲半的孩子還像你這麽不懂事?全家上下都寵著你,還把你寵出脾氣來了是吧!”榮鞅越說越氣,“你把你今天跟你嬸兒說的話,再跟我說一遍!”

    榮升小聲的嗚嗚哭起來。

    榮鞅厲喝:“說!”

    這時,傭人將馬鞭帶來,卻不忍呈上。

    家裏的老爺正在氣頭上,這鞭子到了老爺手裏,那小少爺豈不是要遭殃?

    “把馬鞭給我!”榮鞅命令。

    傭人雙手托著馬鞭,立在祠堂門口,不上前一步。

    榮鞅一個箭步來到門口,一把將鞭子奪到手中,繼而用鞭子指著榮升,狠厲的神色中帶著幾分威脅,“你說不說!”

    榮升瑟縮一下,斷斷續續的重複著自己曾經說過的話,“不就是……不就是一個司機嘛,我……我想怎麽叫他就怎麽叫他,你管不……”

    啪——

    一記響亮的鞭子抽打的聲音硬生生截斷了榮升的話。

    榮升背上結結實實的挨了一下,淒厲的大叫一聲,嚎啕大哭起來。

    鞭子抽下去的時候,江映雪嚇了一跳,她以為榮鞅拿鞭子隻是嚇嚇孩子,沒想過他會真的動手。

    榮升哭聲淒慘,一張小臉兒漲成了紫紅色。

    “給我跪好!”

    見榮鞅揚鞭又要下手,紅了眼圈的江映雪衝過去攔著他的手臂,要將他手裏的馬鞭搶走卻沒能成功。她索性撲到孩子身上,用自己的身體護住阿升。

    “你讓開!”

    榮鞅是鐵了心的要將榮升好好教訓一頓。

    江映雪哭道:“孩子還小,不過就是說了一句錯話——”

    江映雪護犢情深,反倒被指責:

    “他現在說話的口氣跟你一模一樣,都是你教出來的!”

    江映雪為榮升抱不平,“之前阿升弄壞了你最珍視的梨花書簽,你都沒有打他一下,以前不管他做什麽過分的事,你都沒有下這麽重的手,而今他不過是在香菜麵前無心說了一句錯話……”

    榮鞅擲地有聲:“在這個世界上,他傷誰的心都可以,就是不能傷她的心!”

    “阿鞅,你看看他,你看看他——”江映雪一邊哭一邊捧著榮升的小臉兒麵向榮鞅。

    榮鞅看去,見榮升被疼暈了過去,手一鬆,丟下馬鞭,撲過去扯開榮升後頸的衣領,目睹榮升後背上那道觸目驚心的血色鞭痕,心中又痛又悔。

    他趕緊叫傭人去請大夫。

    他在榮家祠堂訓斥痛打榮升的事傳到了族奶奶的耳朵裏,族奶奶又親自將他“教導”了一番。

    疼暈的的榮升,趴在床上,朦朦朧朧的聽到族奶奶這樣說:

    “既然他們把阿升過繼給我們榮家了,那孩子就是我們的,我們怎麽教孩子是我們的事,跟他們藤家沒半點關係!他說一句話惹他親生母親不痛快了,你見他親生母親不痛快,你也不痛快了,那你叫阿雪情何以堪。阿雪才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啊……”

    阿升的親娘才是榮鞅心上真正掛念的人——江映雪從很久以前就接受這一點了。她嫁進榮家這麽些年,先前看不慣她的族奶奶與她接觸了久後慢慢對她改觀。族奶奶若不是打心眼兒裏已經接受了她,也不會在榮鞅麵前為她鳴不平。

    兩天後,天兒陰沉沉的,仿佛一場暴雨要來臨,也似乎預示者將要發生什麽。

    榮家的小少爺趴在床上養了兩天傷,人總算是清醒了,背上的傷卻還沒痊愈。

    不過小孩子的傷長好的快,早過幾天就沒事了。

    原本大家都是這麽想的,可今天奶娘一早到少爺的房間裏送洗臉水,發現原本好端端趴床上養傷的少爺不見了。她尋一圈無果,方才將榮升不知所蹤的事報到了老爺和夫人那裏。

    榮鞅叫傭人將榮家上下找了個遍都沒能找到榮升,於是動用所有的關係去外麵找。

    一想到是綁匪從家裏綁走了榮升,江映雪被這個可怕的想法嚇壞了。

    榮鞅安慰她說不可能的。

    如果行蹤可疑的人進來,家裏的傭人這麽多,不可能一個都沒注意到。而且孩子的房間跟他們夫妻的房間挨的那麽近,有什麽異常動靜,他也一定會察覺到。

    有可能是榮升跟他嘔氣,醒了之後就離家出走了。

    如果孩子是離家出走,他能去什麽地方?

    孩子丟了,江映雪實在做不到在家裏坐著等消息。她想到如果阿升離家出走,最有可能去的就是藤家或是馬家,於是就出門沿路找。

    ……

    兩天前,他隱約聽到太奶奶訓斥爸爸的話,榮升幾乎確定自己不是爸爸媽媽的孩子,他要去他親生父母那裏,一定要問個清楚,當初為什麽要拋棄他!

    偷偷溜出了家門,也不知走了多久,榮升把自己繞暈了。看著周圍陌生又熟悉的街道,他不知道哪一條是去藤家的路,也不知道哪一條是回去的路。

    此時此刻,他才意識到,自己這個榮家大少爺,曾經當的是多麽無憂無慮——以前他出門回家,都是車接車送,根本不用他記路。

    不知不覺,他淚如泉湧。

    他的背後的傷口一陣一陣的抽疼,兩邊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紅光,皮膚感覺不到淚水滾燙的溫度。

    一大滴雨珠砸在他的後頸,雨水順著他後頸的領口滑下,打濕了他的傷口。

    火辣辣的疼痛感襲來,榮升的淚水掉得更凶。雨水跟他的眼淚一樣,下的越來越多。

    他一路走一路哭,身上的衣服被雨打濕澆透,布料緊緊貼在身上,粘著他背部的傷口。

    他茫然無措的看著四周,一點點回憶起月月曾說過——

    月月媽媽有時候會回來的很晚,所以她爸爸就在他們家附近的巷子口的裏裏外外裝了路燈,晚上的時候會將一整條巷子都照得亮堂堂的……

    榮升四處找路燈,也不知是不是老天爺故意要幫助他找到他的親生父母——天色一點一點的變暗,將一排亮堂堂的燈光突現了出來。

    他忍著背上傷口的疼痛,追著那一排燈光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終於找到了藤家,用無力的小手拍響了藤家的大門。

    管家將臉色蒼白氣息虛弱的榮升抱進大屋。

    老太太受到驚嚇,“外頭的雨嚇得這麽大,這孩子怎麽到這兒來了?他身邊的大人呢?”

    管家說:“沒見大人。”

    也是,要有大人陪著的話,這孩子也不至於會淋雨淋得這麽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