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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四點半，霍筎的食品集團，飯堂裏麵站了一百多人，大部分是龍門人，小部分是華生門人。
    我們分成兩邊，我們麵前是錢，幾百麻包袋現金，以及幾十袋金銀首飾等等。
    我和楚夢環坐著，她身邊是白楚和木叔，我身邊是淩詩詩和葉小梅。
    最晚五點鍾，我要回市區，要進工商局。
    所以，我隻有半個小時，這個時間之內，我必須把華生門和龍門的仇怨解決掉。
    好奇怪啊，時間明明很急，我卻忽然間不知該如何開口。
    或許和剛剛我看見的震撼場麵有關係吧，隻是用了三分鍾，華生門人就滅了一半死侍，抓了另一半。
    當然近三百人打一百二三人，取得最終的勝利，非常的正常。但打得真的太慘烈，其實完全可以換一種戰鬥模式，以人數的優勢逼對手投降。然而，楚夢環的人不是這樣做，而是一命一命去拚。導致最後他們自己掛的人數，比對手掛的比例都要高，這就很不正常，很恐怖了啊！
    你說，你對著一群沒有任何理智的瘋子，你就不可能贏，除非你把他們都殺光！
    現在我的麵前就站著了這群瘋子的一部分，另一部分在廠區的大門外麵等候消息。你說如果談不好打起來，霍筎這個公司，就會變成人間煉獄，龍門人真要徹底滅門，我可能沒有壓力嗎？
    我心裏壓力大得要死，我基本上還沒從震撼之中反應過來。我腦海裏是一幕幕他們拚命的畫麵，以及拚完命可以一分鍾不休息，不需要做任何心理調整，不需要任何人下命令，就立刻很有組織地收屍走人的畫麵。
    他們簡直就不是人，而是一台台楚夢環訓練出來的機器。
    而且，是殺人機器！
    我和淩詩詩眼神交流著，她不知道剛剛發生過什麽事，但她知道我很亂，她了解我，好像平常一樣給我提供建議道：“如果你沒想好怎麽說，你讓楚夢環先說，她或許有想好。又或者，你自己先和龍門人單獨說一說。”
    單獨說？我想想覺得不好：“算了，還是我說吧！”
    艱難地站起來，咳嗽了一聲，我深吸一口氣，思索著走前兩步。
    側過身，我左邊是華生門人，右邊是龍門人。他們都看著我，那目光，真的讓我感覺到巨大的壓力。但是，要麵對的總歸要麵對，我亦隻能清去自己腦子裏的亂象，強迫自己回到現場來，然後開口：“各位師兄，師姐，師妹，有些事已經藏在我心裏好久好久，今天是時候和大家說清楚了……”
    有個師姐答話道：“門主你是該說清楚，我們不是打的華生門嗎？怎麽華生門人最後成了我們的合作對象？”
    我道：“對不起，我們本來打的就不是華生門，而是麻將館。我先交代清楚麻將館到底是個什麽東西吧，這是一個挺恐怖的神秘組織，任家是他們的其中一員，另外還有八個實力相當的巨頭。九家巨頭組成的這個組織，有多強大，我不多說，我認為大家都能想象。他們可以說是華生門的上頭，我們對華生門的了解，一直以為那是厲害貨色，但其實隻不過是傀儡。換言之許多我們認為的惡事，其實和華生門沒關係，都是麻將館下的黑手。比如我父母死的那麽慘，屍骨無存，該負責的是麻將館。”
    顯然是無法接受這新故事，好幾個聲音同時在吼：“門主你在說故事嗎？”
    另幾個聲音道：“門主，你說這些話我真的無法相信，二十年前，我們許多人的父母就是和華生門決戰時戰死，你想告訴我們這是假的嗎？”
    我搖頭道：“這不假，反而真真切切存在。但如果計算起責任，首先第一個是楚夢瑤，而不是楚夢環。當時楚夢環極力反對，還為此被她父親關了起來。關於這點，她能提供證據，而且這些證據我看過，葉童看過，葉根看過。”
    立刻地，不少聲音在問葉根。
    我多害怕葉根在這一刻坑我，幸虧他沒那麽做，他給出的是肯定的答案。
    全場鴉雀無聲，因為葉童說的一句話，她說的是：“門頭夫人沒死，她是另一個證據。”
    我瞪了葉童一眼，打亂我的節奏。不過既然已經亂起來，我隻能讓楚夢環把桑姨請出來。她就混在龍門人的人堆之中，經過了打扮，所以沒有人太注意她。
    楚夢環揮揮手，桑姨走出來，來到我跟前。然後，她把腦袋上麵的帽子一摘，麵對著龍門人道：“各位，桑姨對不起你們，二十年前，我出賣了龍門，今天，我來贖罪。”
    除了葉根之外，還有不少人對桑姨有印象，他們都不敢相信這個場麵。
    整整議論紛紛了半分鍾，然後一個我熟識的聲音響起來，是李美麗：“門主，門頭夫人沒死，代表的是什麽？我希望你和我們說清楚。”
    我道：“一，代表門頭說了一個善意的謊言，二，代表的是證據。這些我剛知道時我亦很難接受，所以我剛剛才說有些事已經在我心裏藏了好久好久，並且亦糾結了好久好好。我不知道說出來是個什麽樣的情況，會不會被接受，如果有選擇，我寧願這不是真的。但各位，我隻能很遺憾的告訴你們，這就是真的……”
    另一個師兄道：“這又如何？楚夢環是華生門門主，她既然繼承這個座位，就也繼承了仇恨。”
    我又搖搖頭：“仇恨我們沒辦法去算，因為如果算起來，其實我們所知道的那些真相，簡直不堪一擊。”
    “門主你不要亂說。”
    “我沒亂說。”
    “那你說清楚什麽叫不堪一擊。”
    “可以。”其實我很想說不可以，因為真相真的往往最殘忍。可是龍門人二十年的仇恨，我不說清楚，真沒辦法解決，不管我是否願意，這口必須開，“二十年前華生門外來北雄想混口飯吃，他們很禮貌第拜訪過我們龍門。而我們龍門當時如日中天，不怎麽禮貌。不要起哄，聽我說完……”
    瞬間，爆發出來的激烈抵抗沉靜了下來。
    我繼續道：“我不敢說華生門是被我們逼的沒辦法才迎戰，因為終歸是他們從外麵來求龍門。我們龍門答應給他們一口飯吃是人情，不給亦不能說我們沒道理。但有一件事發生在兩門大戰前的兩個晚上，華生門的門母被槍殺，這是直接挑起兩門決戰的引爆點。”
    李美麗又問：“這跟我們龍門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很大關係。”我又深吸一口氣，和幾十雙目光對視著，一字一句把我很不想說的話，說了出來，“開的是六槍，開槍的人是……段樂，我的老爹段樂。”
    隨著我的話說出來，現場是一片哇然聲，質疑聲接二連三從不少龍門人嘴裏蹦出來。並且是憤怒第蹦出來，這整個場麵，幾乎和失控就是一步之差，我心裏，真的非常不安。
    天啊，他們這情緒，我要是說不服他們，見楚夢環他們就十多人，肯定立馬動手，然後，外麵的人衝進來，再動手。
    當然我可以安排更多人來增加勝算，比如小平頭帶回來的人，甚至樓上幾個大咖的人都拉過來，我肯定能贏。
    但我希望打嗎？
    我想拚命嗎？
    我不能。
    楚夢環亦不想，所以她才把大部分人留在門外，自己帶十多人坦蕩蕩走進來。這是在給我麵子，給我信任，以及不想真的有衝突。如果我弄不來，最後出什麽結果，都是我的責任，不是她。
    小聲勸不住，我隻能大聲道：“你們不要吵，我說的是真話，這件事刀子頭知道。”
    刀子頭早被請過來，聽我提到自己，她立刻站出來道：“門主說的沒錯。”給完肯定答案，她把當晚的事描述了一遍，我親爹和親娘吵架，還打爛了她許多東西，她都有說的很清楚。
    龍門人再次鴉雀無聲，
    心裏一聲歎息，我又道：“這些事楊冰和葉南都知道，我去見過楚夢煙，他們有一起。那天晚上，楚夢煙用死亡還了自己的罪孽。她當年和楚夢瑤是一夥，剛剛我說楚夢瑤是第一責任人，我為什麽那麽說？那是因為，一，她一直慫恿華生門的老門主和我們決戰，華生門的老門主在妻子被刺殺前，並不想聽取這樣的意見，所以她的責任更大。二，決戰當晚，龍門人有一半是她和楚夢煙帶隊所殺。但當年華生門之所以能贏龍門，最大的原因是借用了外界力量，那就是……麻將館。”
    立刻，無數個聲音一起質問楊冰和葉南是不是有這樣的事？楊冰和葉南自然直話直說。
    再次鴉雀無聲，無數目光繼續投我身上，這些目光，有憤怒，有不甘，有痛苦，有茫然，有不知所措！
    看看時間，我已經用了好幾分鍾，我很想趕緊說完。但我又需要時不時給他們一些時間，用來接受，好苦惱啊：“當天晚上還發生一件事，楚夢煙告訴了我許多真相後，怕我不相信，所以招來楚夢瑤，他們隔著門對質，或者說她引誘楚夢瑤說吧，我所聽見的內容，和她告訴我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