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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想說我沒有，老先生明顯會做人得多，他開口訓斥道：“小丁，趕時間是一回事，現在是你在求人，人家不欠你，注意點禮貌，不然你就給我滾回去。”教訓完女的，老先生對我道，“兩位小兄弟你們好，我們趕時間，這車子不給力啊，竟然壞在半路。這兒去大堂還要幾公裏，你們能不能借手機打一打？”
    舉手之勞的事，態度好當然有商量。
    不是我小氣，我是真覺得那女的缺教養，所以把手機給老先生前，我先給她一個鄙夷的眼神。
    老先生先感謝一番才接過手機撥打。
    從開場白聽，他不是撥的酒店大堂的服務電話，而是撥給朋友。
    雖然我聽不見對方說的話，但從他和對方說的幾句話之間，能猜出來不少內容。他們從省城過來這邊談生意，就住的度假村，很倒黴，觀光車壞在半路，約好的時間沒辦法回到客房，讓對方等一等。對方覺得他說這是借口，是沒有談的誠意，最後很生氣地掛斷。
    老先生苦笑搖頭，手機還給我，再次說謝謝，然後回過頭對後麵的女人道：“不用回客房，我們回馬場。”
    女的聽了這話發泄似的給身旁的車輛來一腳。
    哢一聲，車頭燈被踢爆，那腳力，看就知道是個會功夫的女人。
    “幹什麽？不用賠是嗎？”老先生很不滿的瞪她一眼，隨後對我和吳周道：“對不起兩位小兄弟，我這位助理的脾氣不怎麽好，我回去收拾她。”
    該！我道：“老先生六十多了吧？怎麽還要出來走生意？”
    “趕上了唄，平常公司的事情都是我女兒搞定，近來她出國。沒想到，我這老頭走一遭，竟然還鬧成這樣，不得不說，廉頗老矣。”老先生蠻健談，他麵相也好，不嚴肅，眼神平和，嘴角時刻呈現著笑容，一副好人模樣。這形象，和他助理一對比，她助理怎麽看怎麽令人討厭。
    我安慰道：“老先生，生意嘛，這家做不成做別家，就當度假，反正這地方好美好舒適，有益身心對吧？”
    “哈，年輕人真會說話。聽你這麽說，我舒服多了啊！對了你們上哪？走這道，應該是去馬場吧？”
    “嗯，我想去看看，我第一次來。”
    “我們順道，一起走，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有伴能說說話，我感覺不錯，我接著又道，“老先生貴姓？”
    “免貴姓明，年輕人你呢？”
    “洪。”
    “我叫你小洪？”
    “我叫你明老？”
    “小洪已經出來工作了還是在上學？”
    “上學，汽車工程學院。”
    “技術活啊。”
    “我覺得是髒活，嗬嗬。老先生做什麽生意？”
    “醫藥，國民製藥集團知道吧？”
    “太知道了，我們這邊很多你們集團旗下的連鎖藥店，我都沒少光顧呢！”
    “那都是加盟店，不算我們集團名下，我們就每年收個加盟費。看著是大集團啊，但其實，我們隻是喝小湯的而已。”說話還蠻謙虛，我認識的做生意的大人物之中，數他最和氣。淩詩詩她爹，楊林她爹，還有龍登他爹，都凶巴巴，異常驕傲。麻將館那幫子人更不用說，一個個都是禽獸。
    我道：“老先生這話過謙了，醫藥公司賺不賺錢，大家都知道。”
    “這絕對是誤解，外麵這樣認為，其實真不是這樣。”老先生一副很委屈的神情，歎息著緩緩道，“拿個最普通的感冒藥來說，我們出廠價，沒一個超過零售價三分之一。市場賣三十塊一盒，我們出廠價最多九塊。我們研發，生產，配送，成本很高。你看那些中間商，他們什麽不幹，賺的比我們還多。”
    “這麽慘嗎？”我聽著感覺無法接受。
    “這是實話，廠家都難，你自己搞又搞不來，必須這些有門路的人參與。如果讓我說現下什麽行業最賺錢，我覺得是跑腿業。就拿車來講，你自己去做年審，一百多塊搞定，你讓人跑腿要三百多塊。他們賺的錢，比你本身要付出的年審費，是要貴兩倍對吧？”
    這話沒錯，趴子的修理廠有給車主介紹這種生意，差不多四百塊，其中兩百五都是跑腿費：“世界好亂啊！”
    “是啊，但你辦法，隻能你去適應規則。你不去適應，你隻會被淘汰。其實這沒關係，適應嘛，但到頭來，惡名在你身上，這最慘。”明老一聲歎息，丟開這話題道，“說這些顯得壓抑，說說別的吧，你還有幾年畢業？”
    “我下半年才大二。”我挺不好意思說這話，畢竟大一整個學期加起來，我都沒上幾堂課，我當時能進來，可用命拚的啊！我現在在想，我到底還要不要上？已經六月份，我即便上，沒幾天又要放假，作孽啊！
    “讀四年嗎？”
    “對啊。”
    “然後幹嘛？你讀的什麽啊？”
    “車輛工程，機械設計基礎、機械製圖、電子技術、傳感器技術、機械設計與製造等等。”
    “這是造車啊！”
    “對頭。”
    “這職業有前途，現在汽車工業正在蓬勃發展，未來這個市場還會不停擴充，每一個造車的公司，那都會求賢若渴。”
    “希望是這樣。”我拿出香煙來，“明老抽煙嗎？”
    “抽。”
    我給他一根，幫他點燃，然後自己才點燃一根。
    看看後麵，吳周和小丁一左一右跟著，他們很沉默，偶爾會相互看一眼，很顯然都知道對方是有身手的人。見我看她，她給我一個帶著防備的眼神，她應該不相信我的身份。一個學生帶著一個會功夫，而且段數很高的人，這是個什麽學生？不知道，但絕對不單純。
    我對她笑笑，收回目光小聲對明老：“明老，你助理是會功夫的人對吧？”
    明老沒有任何隱瞞，並且思維方式很特別，他道：“你能看出來，你也是吧？”
    “我會點，不過我師兄吳周，很厲害，他爹年輕的時候開過武館，他自小就跟著學。”
    “是嗎？”明老回頭望一眼吳周，趕緊又轉回來道，“看上去像高人，沉默，冷靜，危險，有個這樣的師兄，是你的福分，平常在學校都不用挨人欺負。”
    “明老你呢？”
    “我那是……我女兒覺得我脾氣比較火爆，總和人急眼，所以配來保護我。其實她想太多，我就是個老頭，誰對我怎麽著？我脾氣也不火爆對吧？”
    “你是對她火爆吧？”
    “有一些，但我猜更多的原因是她平常沒少得罪人，怕那些人找我麻煩。你說配就配吧，來個男人行不行，來個女人很不方便。”明老的一張臉，充滿了嫌棄之意，“還是個黑臉神，走到哪兒哪兒得罪人，這不是添堵嗎？”
    “你女兒也是想你好，習慣一下吧，高人都這樣。”
    “看來你認識不少。”
    “身邊有幾個，一樣一樣的，整天擺臭臉，就跟你搶了她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