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花了差不多十分鍾時間，我才勉強回答完他們對我的提問。

    大概見我真的狀態很不好，高玲讓他們話找個時間再問，這才散退了不少人，隻有高玲自己和馬院長、白老師留下來。

    後來馬寧院長也走了，走之前告訴我，jǐng chá會負責送我回去，他先回學校，這件事他們研究過了有了結果再和我詳談。

    談什麽？我很糊塗，所以他們出去以後，我立刻問高玲：“高老師，剛剛馬院長的話什麽意思？還要談什麽？”

    高玲微笑對我道：“當然是談對你的嘉獎，你抓住了凶手，救回了學校的學生，你還英勇負了傷，不嘉獎說不過去。”

    不懲罰很好了吧？竟然還有嘉獎，我著實汗了一把：“不用吧？我救藍美玉是出於同學的責任，沒辦法不救，我剛就那麽對媒體說。”

    “是你低調，謙虛，總不能因為你這樣，學校就理所當然不做任何表示吧？這件事已經通了天，學校無動於衷會被媒體口誅筆伐至死。所以別說他們對立功的學生有獎勵機製，即便沒有，他們都會辦妥這件事，配合jǐng chá那邊宣傳正能量，你避免不了的，哪怕你不樂意。”

    “這世界真複雜。”

    “也不是了……”高玲忽然一張臉從笑容變成悲傷，“哎，真是慘了丁教授。”

    “丁教授是……死者家屬？”

    “對，被殺的是她老婆，五十多歲的老太太，圖書館的管理員。她人非常好的，怎麽就走了這樣的黴運？”

    “小偷怎麽就偷他們家？”

    “丁教授是個收藏愛好者，家裏有不少好東西，比如古董字畫之類，這小偷明顯衝這些而來。”

    “丁教授人怎麽樣？”

    “他受了傷，人在樓上，有幾個學校老師陪著。他兒女人在外地，正趕回來。”

    我也是一聲歎息，真最恨小偷了，尤其這種偷盜了被發現還敢拔刀子的小偷。你說你偷不到就算了吧，竟然還傷人，他們自己就沒有家人？真恨，當時我就應該直接把小偷砍死。

    忽然間，敲門聲響起來，門打開，外麵是馮警官。他說媒體已經離開，藍美玉已經醒了，問我是不是要去看一眼？我當然要去，我連忙就站了起來。

    高玲也站起來，扶了一下我，我說我還好，她才放開手，和我前後出了門，跟在馮警官身後，左拐右拐上了樓。

    病房門口，馮警官說他還有點事就不進去了，高玲則問我想不想她進去？同時加了一句，藍美玉那個班她是代課老師。這意思是她也想進去，我能拒絕她嗎？我沒資格，藍美玉才有。她問我隻是禮貌，我拒絕就不禮貌了，隻能答應。

    藍美玉躺在床上，她臉色已經好了許多，但眼神很空洞，似乎還沒有從剛發生的凶險裏反應過來。

    我和高玲走到床邊，高玲先開的口：“藍美玉你還好嗎？”

    藍美玉望著天花板的目光這才投到我們身上，緩慢的搖頭，那副虛弱狀令人很痛心。

    高玲又道：“你現在什麽都不要擔心，學校會安排好，你隻管休養，什麽時候養好了就什麽時候再上課。”

    藍美玉道：“有通知我父母嗎？”

    高玲嗯了一聲：“有通知，學校派了車去接，現在應該就快到。”

    高玲望著我，好半天才道：“高老師你能出去幫我看看嗎？”

    高玲能看出來藍美玉是故意支走她，她很識趣，說了句讓她好好休息，人就走了出去。

    怦的響起關門聲，藍美玉讓我靠近她，我靠近過去，她藏在被子下方的手突然抽了出來，給我甩了一巴掌：“洪天仇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被打蒙了，也被打憤怒了！

    我去你丫的，我救了你好不好？你竟然還打我？好想發脾氣，但最終又沒有發出來，因為她整個人真的太虛弱，我看一眼她的眼神，我就沒了發脾氣的勇氣。我隻能摸著火辣辣的臉，退後一步看著她，然後我發現她眼裏淚花閃耀：“藍美玉，你這人很奇怪你知道嗎？”

    藍美玉擦了擦眼淚道：“你更奇怪，你知不知道你現在沒死是xìng yùn，如果你死了就是我害死你的知道嗎？那樣我會一輩子不能心安。”

    “然後呢？你就要給我巴掌？”

    “對。”

    “神經病，我帶你出去的，我帶你回來，遇上那樣的事，我能無動於衷？”

    “你是個普通人，你不是jǐng chá。”

    “對，但誰救了你？是我，不是jǐng chá，至少第一個不是jǐng chá。”

    “我還不起懂不懂？”

    “我要你還？那隻是責任，你是我同學，我們還同村，我們小時候還見過。”

    藍美玉手一指門外：“你出去了，我的事，對誰都不要說，否則我會捅你刀子，我發誓。”

    我也不留，立刻轉身往外麵走。

    走廊外麵有椅子，我坐下來，看看時間，已經是早上八點多鍾，我肚子咕咕叫。我拿出馮警官給的名片打過去，我說我能走沒有？他說讓我再等幾分鍾，他等會上來找我，先帶我去吃個早餐，然後再送我去我想去的地方。

    我掛斷diàn huà，聽見走廊另一頭傳來腳步聲，高玲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中年人走過來。那就是藍美玉的父母，很樸素的人，他們臉色還好，應該是高玲告訴了他們，藍美玉沒什麽大問題。

    走到我麵前，高玲告訴他們我就是救了藍美玉的同學洪天仇，他們一起抓住我沒受傷的手，不停握著，搖動著，嘴裏說著，好人啊，好人，謝謝你，謝謝你。

    我原來挺緊張，怕他們對我和藍美玉的關係產生誤會。

    我更怕一件事，藍美玉有了孩子又流了產被發現，藍美玉為了保護搞她的王八蛋，而要我吃下這不白之冤。見他們一出場沒左問右問，我稍稍放了心，有意無意的向他們解釋，我們其實同村住過，我對他們有印象，我救藍美玉隻是因為小時候一起玩過等等。

    不要覺得我很邪惡，我隻是不想自己那麽麻煩。

    藍美玉那人，從性格看，可什麽都幹得出來，我救了她她還打我巴掌，我不防備她，除非我有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