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相候聽了我的話，臉上很顯然露出一種你很膚淺的神色來：“地被商人拿了去，十個有八個會等升值以後再蓋房子，十年，二十年那都很正常，況且開發不需要時間？”

    被鄙視了，我紅著臉道：“你這樣說，我明白了。好震驚啊，九華村竟然是你的傑作。”

    “你不知道的多了，東雄現在有十個地標性的建築，其中七個是我公司所建。”這些都是很輝煌的事，所以說起來，淩相候的眼神有得意，隻是得意中也夾雜了苦澀和無奈，可能因為現在這些都和他無關了吧。自己花了力氣去創造，卻沒能享受成果，是一件很令人難受的事。

    我道：“現在楊森的集團，旗下有地產公司對麽？”

    “對，潮港集團。”

    “別的公司呢？”

    “你問這些幹嘛？”

    “原來我隻是麵對楊林，現在是麵對他們家族，不是一個事，我得有更多了解，知己知彼，打有準備之仗，我這麽回答，你是不是能滿意？”

    淩相候給我的是白眼，那神韻和淩詩詩給我白眼時幾乎一模一樣：“直接控股的有三個公司，兩個是上市公司，一個是地產業，一個是精工部件製造。沒上市那個公司不是沒上市的能力，隻是他們不上，那是搞家具的，我們南方最大的家具城，他們是投資管理方。別的那些投資我不多說，總而言之楊氏集團是一個很龐大的商業帝國。”

    他媽的，這麽說來楊林是不是有點低調了？通常有錢到一定程度就沒時間和我玩了對吧？按我看、看影視劇的套路，通常楊林還有時間和我玩，而不是每天工作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不外乎幾個原因。第一，楊林性格比較自我，不喜歡上一輩給自己規劃道路，不喜歡去幹家裏的生意。第二，家族比較龐大，比較多爭端，而楊林討厭紛爭，所以不怎麽管。第三，權宜之計，裝做不想要，其實有更大的謀劃。

    我把自己的想法分析出來，淩相候說我思維邏輯不錯，但想的不全麵，應該加上一個複合原因。他說楊林真不喜歡家裏做的生意，楊林自小的誌願是當空軍，但因為身體不達標沒被錄取，他出國讀書，那就不是他自己願意。他們家族確實有紛爭，楊森兩個弟弟一個mèi mèi都不是善茬，楊森身體不好，兩個弟弟一個mèi mèi都等著瓜分公司。楊森知道他們心裏的小九九，所以在掛之前，肯定會給楊林鋪平道路。

    說的鋪平道路，是幹掉自己弟弟mèi mèi嗎？我問了出口，淩相候給我回答的是兩個字：沒錯！

    他媽的，對自己人尚且如此手狠手辣，對我隻會更凶殘吧？不過對楊森而言，他應該覺得我是罪有應得，而不是自己殘忍。畢竟，我真的拖了楊林的時間，擋了楊林的路，他隻有出麵幹掉我才能讓楊林專心公司的活。

    我不理解的是，楊森對自己的弟弟mèi mèi怎麽都這樣？他們是親人，相互殘殺有必要嗎？如果我有親人，我一定不這樣。

    淩相候這種經曆過大風浪的老油條，觀顏察色的功力不得不說，很深厚，我臉上一丁點的變化，他竟然猜到我心裏所想，他道：“古代帝王家，兄弟相殘，父子凶殘，母子相殘，多不勝數，沒什麽好奇怪。權力和金錢，真的能腐蝕人，記住一句話：永遠不要讓金錢和權力控製你。否則，有一天，你會後悔。”

    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衝口而出道：“你後悔了麽？”

    “失去了才懂得的後悔，如果算真正的後悔，那我後悔了……”

    “就是沒有咯？”

    “我失敗了，我不甘。”

    “但你剛剛說已經沒什麽好祈求，我該信你那一句？”

    “一樁歸一樁，有些東西我不想要就不能是我喜歡的東西？”淩相候突然來了火氣，平靜的眼神瞬間變恐怖起來，就仿佛一頭遇上挑戰的雄獅，真是個陰晴不定的人啊。

    我連忙道：“好吧，沒祈求和後悔無關，你繼續說正事。”

    “千萬不要想著楊森在對付你，而你可以拉攏楊森的敵人成為自己的朋友，然後一起幹楊森，人家總歸是兄弟姐妹，這是不可能的事，否則早有人成功，輪不到你。尤其是她mèi mèi，你千萬不要去談，絕對沒好處，隻會壞計劃。”

    “明白。”

    “真的明白？”挺奇怪淩相候問話的重點，我不覺得這個問題很重要，他竟然追問，整個表情還很嚴肅。

    “真的，我就沒這樣想。”我笑了笑緩解氣氛，“我其實沒你們認為的聰明，反而有時候很傻。”

    “你覺得這樣很糟糕？”

    “多少有點，幸好我還能進步。”

    “挺好，如果你是老油條，你就沒了舍我其誰的氣勢。有時候，有些事，你要去做成，除了要夠聰明，有辦法、有能力，還必須同時具備膽識和魄力，以及小強般不怕輸，輸了再來，再輸了繼續來的頑強力。有些人輸不起，比如詩詩，她很聰明，很有辦法和能力，但膽識和魄力是欠缺的，很容易放棄，怕輸，輸不起。”

    說對了，論聰明和辦事能力，淩詩詩真的不能不令人佩服。她思維方式很廣闊，腦子轉速快，有時候我感覺她就是一台計算機，可以用很快的速度把一件事的好處壞處通通給分析出來，然後還能說出一堆處理辦法。但要論膽識和魄力，真的不夠，比如我和楊林決戰，她不敢看。水庫遇上危險，她總想放棄，然後因為害怕又再度繼續，一走不通又想放棄。

    我抱抱拳：“謝謝淩先生，和你談話，其實沒那麽糟糕。”

    “糟糕與不糟糕，一念之差。”

    “對啊，心開朗一切好，心不開朗，整個天空都跟著黑暗。”我再次抱抱拳，隨即話鋒一轉道，“我該怎麽應付楊森，可以用談的方式解決嗎？”

    淩相候搖搖頭：“和一個喜歡要人命的家夥談，結果隻有一個。”

    “那怎麽辦？”

    “如果shā shǒu沒進來，你能先下手為強，shā shǒu進來了沒招，隻能小心小心再小心。你想談不是不可能，隻有一個方式有成功的可能性，那就是幹掉五個shā shǒu再去找他。同時你得掌握了他找的這五個shā shǒu來殺你的證據，否則連談的可能都沒有，隻會有第二撥shā shǒu進來。”